"轟！"
一聲巨響從西院傳出，驚飛了屋檐上的鳥雀。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衣袖上冒煙的火苗。這已經(jīng)是今早第三次嘗試控制青焰失敗了。
"見鬼，這玩意比醉漢還難伺候。"我嘟囔著，右手萬煉錘輕輕敲擊左手的混沌酒壺。壺身青紋閃爍，一縷不安分的火苗立刻縮了回去。
自從三天前收服地心青焰的子火，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白天躲在院子里練習控火，晚上研讀父親留下的筆記。玉兒每天偷偷給我送飯，順便帶來各種基礎功法典籍——以她的地階器魂資質(zhì)，現(xiàn)在能接觸到家族核心藏書了。
"塵哥，你又把院子炸了？"玉兒的聲音從墻外傳來。她輕盈地翻過院墻，手里提著一個食盒，看到滿院焦黑的痕跡時，柳眉微蹙，"大長老已經(jīng)起疑了，昨天還問我為什么總往西院跑。"
我接過食盒，狼吞虎咽地吃著里面的靈米飯和紅燒火犀肉："讓他疑去。再過七天就是年中考校，我要在所有人面前——"
話音未落，院門再次被人踹開。這次來的不是蕭厲，而是他的大哥，蕭家年輕一輩第一人——蕭鼎。
"果然在這里。"蕭鼎冷峻的目光掃過狼藉的院子，最后落在我手中的酒壺上。他身著墨藍色勁裝，胸口別著象征核心子弟的銀質(zhì)徽章，腰間懸著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那是他的器魂"赤霄劍"，玄階高級，據(jù)說已初步具備靈性。
玉兒下意識擋在我前面："蕭鼎哥，有什么事嗎？"
"父親命我來查看西院異動。"蕭鼎右手按在劍柄上，目光如刀，"連續(xù)三日靈力波動異常，我還當是有賊人潛入，原來是你這個廢物在搗鬼。"
我放下食盒，慢慢站起身。蕭鼎比蕭厲難對付十倍，是真正的聚靈境巔峰高手。但此刻體內(nèi)的青焰似乎感受到威脅，在丹田處興奮地躍動。
"西院是我的住處，我想怎么搗鬼就怎么搗鬼。"我直視蕭鼎，"倒是蕭大少爺擅闖私人院落，不怕壞了規(guī)矩？"
蕭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沒料到我會頂撞。他冷笑一聲："規(guī)矩？就憑你這不入流的雙廢魂，也配談規(guī)矩？"他轉(zhuǎn)向玉兒，"三長老正在找你，關于下月前往'炎靈秘境'的事。"
玉兒咬了咬嘴唇?jīng)]動。我沖她搖搖頭："去吧，我沒事。"
等玉兒不情愿地離開，蕭鼎突然抬手，一道赤紅劍氣破空而來。我倉促舉起酒壺，青焰噴涌而出，與劍氣相撞發(fā)出"嗤"的聲響，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扭曲的波紋。
"果然有古怪。"蕭鼎瞇起眼睛，"那酒壺里藏了什么？交出來，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心跳加速——他發(fā)現(xiàn)了青焰的存在。異火在炎城是無價之寶，若消息傳出去，別說蕭家，整個炎城的勢力都會蜂擁而至。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后退半步，右手萬煉錘已微微發(fā)燙。
蕭鼎不再廢話，赤霄劍瞬間出鞘，劍鋒上吞吐著三尺長的赤芒?？植赖撵`壓籠罩整個院子，我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這就是聚靈境巔峰的實力，比我高整整一個大境界！
"最后機會，廢物。"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仰頭灌下早已準備好的烈酒。酒液入喉，青焰在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順著經(jīng)脈游走全身。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的青色紋路，雙眼燃起兩簇小火苗。
"要打就打，哪來這么多廢話！"
蕭鼎顯然沒料到我能爆發(fā)出如此氣勢，但他畢竟身經(jīng)百戰(zhàn)。赤霄劍劃出一道完美弧線，七道劍氣同時封鎖我的退路。這是蕭家絕學"七星鎖靈劍"，一旦被鎖定，同階之內(nèi)無人能脫身。
但我根本不躲。酒壺高舉，青焰化作一道火柱沖天而起，將劍氣盡數(shù)焚毀。同時右手萬煉錘猛擊地面，沖擊波震得蕭鼎身形一晃。
"異火？！"他失聲驚呼，隨即眼中涌現(xiàn)狂熱的貪婪，"你竟收服了異火！"
我知道麻煩大了。蕭鼎的赤霄劍本就屬火，若能得到異火加持，威力至少翻倍。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把異火交出來，我保你進入內(nèi)族！"蕭鼎劍勢一變，招招直取我要害，"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我狼狽地躲避著劍氣，身上已添了數(shù)道傷口。境界差距太大，即便有青焰加持，我也撐不了多久。危急關頭，父親筆記中的一段話閃過腦海：
"火之極，可焚天煮海；酒之妙，能融會貫通..."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酒壺上。壺身青紋大亮，竟將鮮血吸收殆盡。下一刻，壺中酒液與青焰完美融合，化作一種奇異的青紅色液體。
"嘗嘗這個！"我仰頭灌下大半壺"炎酒"，剩余的酒液則潑灑向蕭鼎。
酒液入腹，狂暴的能量瞬間席卷全身。我的皮膚寸寸龜裂，卻又在青焰的灼燒下快速愈合。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肌肉膨脹了一圈。而飛向蕭鼎的酒液則在空中化作一片火云，將他團團圍住。
"啊！"蕭鼎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他的衣袍瞬間碳化，皮膚起泡。最可怕的是，青焰竟順著赤霄劍向他手臂蔓延，仿佛要將他從內(nèi)而外燒穿。
我強忍劇痛，趁機一錘砸向蕭鼎胸口。他勉強橫劍格擋，卻被巨力震飛，撞塌了院墻。煙塵中，我看到他掙扎著爬起來，半邊身子已經(jīng)焦黑，眼中滿是怨毒。
"你...你給我等著！"他丟下一句狠話，踉蹌著逃走了。
我癱坐在地，體內(nèi)肆虐的能量開始反噬。視線模糊間，我看到玉兒驚慌失措地跑進院子...
......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陳設簡單但整潔，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玉兒趴在床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我試著動了動手指，頓時疼得倒吸冷氣。全身經(jīng)脈像是被烈火灼燒過，稍微運轉(zhuǎn)靈力就痛不欲生。
"醒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別人——一個缺了條胳膊的灰衣老者，正慢悠悠地喝著酒。
"莫老？"我認出了這位家族客卿。他年輕時曾隨蕭家商隊走南闖北，后來在一次域外探索中失去右臂，便退居二線當了藏書閣的守閣人。
莫老晃了晃酒葫蘆："小子命大。強行融合異火與烈酒，沒把自己燒成灰算你走運。"
"蕭鼎他..."
"那小子比你慘多了。"莫老幸災樂禍地笑了，"赤霄劍靈受損，沒三個月恢復不了。大長老現(xiàn)在暴跳如雷，發(fā)誓要嚴懲兇手。"
我心頭一緊："那玉兒帶我到這里..."
"放心，除了我和這小丫頭，沒人知道是你干的。"莫老站起身，獨臂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過你麻煩大了。七天后考校，蕭鼎必定痊愈，到時候大長老會讓他當眾廢了你。"
我沉默不語。莫老說得對，以蕭鼎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
"想活命嗎？"莫老突然壓低聲音，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知道一個地方，可能有解決你體內(nèi)能量沖突的辦法。"
我警惕起來："為什么幫我？"
"兩個原因。"莫老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我討厭大長老那一家子。"又豎起第二根，"第二，我看出來了，你的酒壺器魂...很不簡單。"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皮紙："炎城往西三十里，有一處廢棄的'醉仙居'。據(jù)傳是上古'酒神宗'的遺跡。那里或許有你需要的東西。"
我接過皮紙，上面畫著簡陋的地圖和幾行模糊的文字。玉兒此時也醒了，看到我沒事，眼淚又涌了出來。
"傻丫頭，哭什么。"我勉強笑了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么好！"玉兒捶了我一拳，"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兩天！全身經(jīng)脈都...都..."
"都燒成烤面筋了？"我試圖活躍氣氛。
莫老搖搖頭："小子，別不當回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像個漏水的破桶。每次使用異火，都會加速靈力流失。不解決這個問題，你活不過三年。"
我心頭一震。難怪最近總覺得體力流失特別快...
"我去醉仙居。"我堅定地說，"但得等考校之后。"
"你瘋了？"玉兒瞪大眼睛，"蕭鼎現(xiàn)在恨你入骨，考校時肯定會下死手！"
我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nèi)蟄伏的青焰："有些仗，不能躲。"
莫老盯著我看了良久，突然大笑起來："好！有骨氣！"他從腰間解下另一個酒葫蘆丟給我，"拿著，'冰心釀'，能暫時緩解你的痛苦。記住，用異火前喝一口。"
玉兒還想勸阻，院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莫老臉色一變："大長老派人搜查到附近了，你們跟我來。"
他推開后窗，示意我們跳出去。就在我們翻窗的瞬間，前門被人踹開...
......
三天后，蕭家演武場。
一年一度的年中考校是家族盛事，所有未滿二十的子弟都要參加。場邊坐滿了族中長輩，中央的十座擂臺同時進行比試。
我站在角落，感受著四周投來的異樣目光。自從那日與蕭鼎一戰(zhàn)后，我的外貌發(fā)生了微妙變化——頭發(fā)變成了暗紅色，瞳孔深處偶爾會閃過青芒。這些都是異火侵蝕的標志。
"肅靜！"大長老蕭震高坐主位，身旁站著已經(jīng)痊愈的蕭鼎。后者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考校規(guī)則照舊，抽簽決定對手。"蕭震的目光掃過全場，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開始吧。"
我抽到了七號簽，第一輪的對手是個叫蕭虎的旁系子弟，器魂是玄階低級的"鐵臂猿"。這種力量型器魂在初期很有優(yōu)勢，可惜他遇到了我。
"蕭塵，聽說你最近很跳啊。"蕭虎獰笑著活動筋骨，雙臂肌肉隆起，覆蓋著濃密的黑毛，"鼎哥讓我好好'照顧'你。"
我懶得廢話，直接灌下一口冰心釀。清涼的酒液入腹，立刻中和了體內(nèi)躁動的青焰。與此同時，裁判宣布比試開始。
蕭虎咆哮著沖來，鐵拳直取我面門。我側(cè)身閃避，酒壺輕晃，一縷青焰悄無聲息地纏上他的手臂。
"啊！"蕭虎慘叫一聲，瘋狂拍打著手臂上的火焰。我趁機一錘砸在他后背，將他轟下擂臺。
全場寂靜。誰都沒想到，我這個"雙廢魂"會贏得如此干脆利落。
"勝者，蕭塵！"裁判高聲宣布。
接下來的幾輪，我如法炮制，憑借青焰的詭異特性接連擊敗對手。每次都是速戰(zhàn)速決，盡量不暴露太多實力。但越往后，對手越強。
半決賽，我對上了蕭厲。
"廢物，你用了什么邪術？"蕭厲陰著臉跳上擂臺，手中烈風刀青光流轉(zhuǎn)，"不過到此為止了。鼎哥已經(jīng)看穿你的把戲。"
我心中一凜。蕭鼎確實親身體驗過青焰的威力，很可能想出了應對之策。
比試開始，蕭厲沒有急于進攻，而是繞著擂臺游走，不斷釋放風刃騷擾。我?guī)状螄L試用青焰反擊，都被他靈巧避開。
"怎么，就這點本事？"蕭厲譏諷道，"你那點火焰，根本碰不到我！"
我暗自皺眉。風系器魂確實克制火焰，蕭厲的速度又極快。僵持中，我注意到他每次閃避都有固定的節(jié)奏——先左后右，像在演練某種步法。
一個計劃浮上心頭。我假裝力竭，酒壺中的火焰明顯減弱。蕭厲果然上當，狂笑著突進："去死吧！"
烈風刀直刺我心口，卻在最后一刻被萬煉錘格擋。與此同時，我早已準備好的青焰從腳下爆發(fā)，形成一道火環(huán)將蕭厲困住。
"你算計我！"蕭厲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退路被封死。
"再見。"我一記錘擊打在他腹部，青焰順勢侵入經(jīng)脈。蕭厲像破麻袋一樣飛下擂臺，昏死過去。
場邊一片嘩然。大長老蕭震猛地站起，眼中殺意凜然。我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
終于，決賽到來。不出所料，對手是蕭鼎。
"我會讓你后悔那天的選擇。"蕭鼎緩緩抽出赤霄劍，劍身上纏繞著詭異的紫色符文，"你以為，只有你有底牌？"
我心頭警鈴大作。那些符文散發(fā)的氣息...不像是蕭家的功法！
裁判剛宣布開始，蕭鼎就化作一道殘影襲來。赤霄劍上的紫符亮起，竟形成一道屏障，將青焰隔絕在外。
"砰！"
劍錘相撞，我連退七步，虎口崩裂。蕭鼎的力量比三天前強了數(shù)倍，更可怕的是，他的劍氣中帶著腐蝕性，不斷侵蝕我的靈力。
"這是'噬靈魔紋'，專門克制你的異火。"蕭鼎獰笑著追擊，"放心，我不會立刻殺了你...我要慢慢折磨你，直到你求著把異火獻給我！"
我狼狽地躲避著攻擊，身上很快添了數(shù)道傷口。冰心釀的效果在減弱，體內(nèi)的青焰開始失控。危急關頭，我突然想起莫老的話——"你的酒壺器魂很不簡單"。
賭一把！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酒壺上，同時將剩余的所有冰心釀倒入口中。酒壺劇烈震動，壺身青紋如同活物般蠕動。下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流從壺中涌出，與體內(nèi)暴走的青焰交融。
"這是...酒元？"
我福至心靈，左手酒壺右手鐵錘，以一種奇特的韻律舞動起來。青焰不再狂暴，而是如臂使指般流轉(zhuǎn)全身，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火焰紗衣。
蕭鼎的下一劍刺來，被我輕松格擋。赤霄劍上的紫符遇到火焰紗衣，竟如雪遇沸油般消融。
"不可能！"蕭鼎臉色大變。
我沒有給他反應時間。萬煉錘帶著青焰重重砸在赤霄劍上，劍身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同時酒壺中噴出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火線，直取蕭鼎咽喉。
生死關頭，蕭鼎捏碎了胸前一枚玉佩。一道金光閃過，我的攻擊被莫名抵消。大長老蕭震的怒吼響徹全場：
"孽障！敢下殺手！"
恐怖的靈壓從天而降，我如遭雷擊，跪倒在地。蕭震含怒出手，一掌拍向我天靈蓋...
"住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清冷的喝止聲傳來。蕭震的手掌硬生生停在我頭頂三寸處。
全場寂靜。所有人看向聲音來源——一個身著素白長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場邊。他腰間懸著一柄無鞘長劍，劍身上纏繞著淡淡的云霧。
"云...云劍宗？"蕭震的聲音突然變得恭敬無比。
白袍男子微微頷首："本座云劍宗外門執(zhí)事，白無塵。"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此子，我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