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頓住了。
我霍然回頭,看著他。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彼α诵?,那笑容讓我遍體生寒,“我只是覺得,一條狗,怎么會突然發(fā)瘋,把自己的小主人……咬成那樣呢?”
“或許,是有人教的呢?”
他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手里的袋子收緊了。
“陸司晨,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p>
“我當(dāng)然知道?!彼屏送蒲坨R,笑容溫和,“我只是為你感到不值。禾禾,別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后背發(fā)涼。
回到家,我反鎖上門,將那個黑色的袋子放在客廳中央。
我打開它,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
那不是什么狗肉。
而是胃袋,里面有些尚未完全消化的東西。
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那團東西鋪開。
里面混雜著狗糧,還有一些別的……以及一些布料的纖維,和我兒子豆豆生前穿的,那件藍色奧特曼T恤的碎片。
我盯著那些碎片,眼淚無聲地滑落。
豆豆,媽媽知道了。
媽媽什么都知道了。
第二天,我被愛狗協(xié)會正式除名的消息,登上了本地新聞的頭條。
《昔日會長成屠夫,十年愛心終喂狗》。
我的照片,我家的地址,全都被曝光了。
門口很快就聚集了一群所謂的“愛狗人士”。
他們舉著橫幅,高喊著口號,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姜禾滾出來!”
“冷血惡魔!不得好死!”
雞蛋、爛菜葉,像雨點一樣砸在我的門上和窗戶上。
我拉上窗簾,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像是沒事人一樣,坐在地毯上,繼續(xù)整理著那些從年年胃里取出的東西。
我需要找到證據(jù)。
能夠一錘定音的證據(jù)。
門鈴聲和敲門聲響個不停,我置若罔聞。
直到我的手機響起。
是林薇。
我劃開接聽,沒有說話。
“姜禾,你開門!你別躲在里面!我知道你在家!”林薇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又急又氣。
“有事?”我淡淡地問。
“你……你快看看新聞!”她的聲音在發(fā)抖,“他們……他們把豆豆的事情也挖出來了!說……說你是因為兒子死了,精神失常了!”
“哦。”我應(yīng)了一聲。
“哦?你就一個哦?”林薇快要氣瘋了,“姜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把自己逼死才甘心嗎?”
“這不正是你們想要的嗎?”我反問,“把我釘在恥辱柱上,證明你們的愛心有多高尚。”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打斷她,“是想讓我跪在你們面前懺悔,求你們原諒嗎?”
“林薇,別白費力氣了。”
我掛斷了電話,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
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人開始砸門。
我嘆了口氣,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安靜了。
我站起身,走到門口,猛地拉開了門。
門口的人群被我嚇了一跳,瞬間安靜下來。
我環(huán)視了一圈,目光落在為首的一個男人身上。
他手里拿著一個高音喇叭,臉上畫著小狗的涂鴉,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罵夠了?”我冷冷地問。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把喇叭湊到嘴邊:“姜禾!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你還有臉出來?”
“我為什么沒臉?”我一步步走下臺階,逼近他們,“我在我自家門口,礙著你們誰了?”
“你……你虐待動物!你喪盡天良!”
“證據(jù)呢?我虐待誰了?你們看見了?”我步步緊逼。
人群開始騷動,被我的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后退。
“我們……我們都看到了!你把年年賣了!還吃它的肉!”
“我賣我自己的狗,犯法嗎?我吃我自己買的肉,犯法嗎?”我冷笑,“你們與其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去查查《動物保護法》修改到第幾版了?!?/p>
“還是說,你們的愛心,就是可以隨意地圍堵在別人家,對別人進行人身攻擊?”
人群徹底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