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像我初見姐姐那日的飄雪1我是東宮最得寵的侍妾寵到何種地步呢……太子抱我回來時，
曹無名正捧著明黃色的圣上口諭在院里來回踱步，
廳里擺著的茶水點心是一口也咽不下去“哎呦，您可算是回來了，
陛下急召呢”剛一見到殿下，他老臉上因急迫皺起的溝溝壑壑一下子就展開了，
等看到懷中的我，臉上又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戾氣，轉瞬即逝，
卻沒逃過我的眼睛太子沉吟“本宮南巡數(shù)日才剛進京……大監(jiān)?宮里出了事？
”“老奴不敢揣摩圣意，倒也沒有大事，但殿下還是收拾收拾快些進宮吧”“稍安勿躁，
本宮這就更衣——阿梨”他這才放下一直攬在我腰間的手臂，寵溺地拂過發(fā)尾，
眾目睽睽之下竟存了幾分旖旎意味“安心住在這里，不許亂跑，不許藏起來，聽到了沒？
”原昭祎俯身，臉對著臉，鼻息混著鼻息，不顧滿院或驚詫或嫉妒的眼神，
他只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不像高高在上的太子，倒像是個偏執(zhí)不悔的普通少年“殿下，
您舟車勞頓，還是……”“閉嘴！”男人陰沉的表情極有威懾，
滿院子的鶯鶯燕燕頓時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片刻又轉回來柔情似水地看著我“好不好，阿梨？
”我低著頭，他看不到的眼神十分清冽，耳尖與臉頰卻紅透了，
猶如山中嬌艷欲滴的果子半晌，聽我輕輕嗯了一聲，他才放心離開太子何故這樣小心？
倒不是說他有什么毛病，只是前半月在青州時，我時常跑得不見人影，
連宮里的貼身影衛(wèi)都找不見，他約莫是怕了的這法子還是我在族中姑姑處學的，
喚作……喚作什么？對了，她管這個叫服從性測試！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初虧在眼前，果然啊，
此法十分好用2“嬤嬤，這是往何處去？方才那些姐姐呢，怎么越走越?jīng)]人了？
”孔嬤嬤不語，只是腳程又快了些，這都快到廢殿了，能有什么人，殿下又沒說讓她住哪，
住哪還不是自家娘娘的意思，哼“咦，莫非你是個聾子啞巴？
好可憐哦”我仿佛窺見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輕輕捂住嘴，眼中的戲謔不加掩飾“你！
”她氣得不輕，指著我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又不敢做什么，
只能咬著牙冷笑“姑娘既進了東宮還是學些規(guī)矩得好，免得哪日冒犯了貴人，
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規(guī)矩？”我肆意伸了個懶腰，
眼中是明晃晃的挑釁“殿下金口玉言，阿梨不必學規(guī)矩，還是說嬤嬤，想做太子的主？
”孔嬤嬤聞言臉色一變“你滿嘴胡沁什么！”我不管她，
眼看著越走越偏隨手點了個院子“好了，不走了，我就住這里！”“你瘋了不成？
”她下意識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瞬間一副見鬼了的表情，滿臉不可置信見我執(zhí)意如此，
她自覺方才失態(tài)，忽地又詭異一笑，歡天喜地的叫人將里面收拾干凈，
生怕晚了我就會反悔太子走得急，尚未提及什么位分與稱號之事，
我孤身一人進了院子也樂得自在雖說庭院蕭索，人跡罕至，但里頭有個別具一格的水榭，
檐角是琉璃嵌著金絲楠木做的所有物件俱是赤金或者翡翠，細枝末節(jié)處都透著精致華貴，
進了內(nèi)室，日光被窗格切成細碎的灑金鋪上地磚，層層疊疊的香云紗將一切隔絕在外，
羅帳深處，昏昏欲睡園中更是亭臺九折，
曲水潺潺……嘶——怪哉怪哉我瞧著地上自己逐漸消失的腳印，心里納悶，
怎么從院子到門口都鋪了厚厚一層灰和蛛網(wǎng)，
內(nèi)室的一切卻干凈得恍若幻境就像……就像是里頭有人常住？既來之則安之，況且，
這里有姐姐最濃郁的氣味……困意來襲，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但舒心的日子不會過太久，
這是我進京之前就明白的道理“啊————”女子的嗓音不大不小，卻含著滿滿的驚懼，
她真的被嚇到了其實，那只涂著鮮紅丹蔲的手剛一靠近我就醒了，
之所以不動是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是被我的眼神嚇到，
沒有人剛醒來時就擁有這樣的眼神冰冷的，空洞的，毫無生氣的，
但下一瞬這種眼神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嬌柔的笑“這位姐姐好生面熟，咱們是不是見過？
”“林姐姐瞧她，果真是外鄉(xiāng)來的，搖頭晃腦一副小家子氣，說什么殿下喜愛，
還不是丟在這里懶得搭理？”“陳奉儀說話還是加點小心，
方才那個陣仗你是沒親眼所見……”說話女子身著鵝黃色宮裝，雖說被嚇到，
還是比那個穩(wěn)重一些被喚作陳奉儀的女子嘴角一撇，十分不屑，
眼中藏著幸災樂禍“咱們不過是在她臨死前來瞧個新鮮，
林姐姐多慮了”“妹妹這話從何說起？”“姐姐來得晚，許是不知道，這芷園誰住誰死，
從前就有個寵妾不知天高地厚，仗著得了恩寵就鬧著要住進來，結果啊，
殿下一怒之下鞭笞而死呢，嘶——可慘了”她邊說還打了個寒顫，
生怕嚇不到我似的正說著呢，門外來了人，我認得，
這正是方才跟在孔嬤嬤身后的那個小侍女“太子妃為阿梨姑娘設了小宴，
各位主子還請移步”絲竹悠悠，衣香鬢影，我跟著那臉生的侍女換了衣裳，
挨個朝上面的幾位見了禮，分別是太子妃娘娘，
與太子妃下首的張側妃除去方才見過的林良娣和陳奉儀，還有一位喜歡用鼻孔看人的周承徽，
此女珠翠滿頭，一身用金線滾邊的品紅色宮裝，周身氣勢直逼主座的太子妃，
就連張側妃都相比黯淡眾人卻是見怪不怪，按照東宮品階，林良娣原本該受她一禮，
可一個兩個的都裝沒看見，旁人也不好說什么‘周承徽始終不服氣，
林氏這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平時連給她提鞋都是不配的，如今竟然要受她的禮？
除非她爹鎮(zhèn)國大將軍告老還鄉(xiāng)不干了，不然門都沒有！“這位便是殿下提過的阿梨姑娘罷，
抬起頭來，叫本宮瞧瞧”意料之外的，太子妃竟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以勢壓人，
反而十分和氣可就在我抬頭的瞬間，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下一瞬金玉相淬的碎裂聲傳來，
所有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太子妃息怒……”殿中靜了片刻，漆黑的夜空中吹來一陣涼風，
燭影搖晃，時節(jié)已至盛夏，她們背上卻起了一層白毛汗，不知道這位主子又怎么了，
但求饒總是沒錯“大膽，竟敢冒犯太子妃娘娘，拉出去打！
”孔嬤嬤老而狠毒的聲音無限拉長，我心中了然，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民女初見娘娘，
不知是哪里冒犯，還請娘娘明示，不然等殿下回來，也好有個交代呢”我不驚不懼，
悠悠抬眸直視著臺上，嘴角翹起的弧度野性難訓“無妨，是這杯盞硌手，壓碎了鐲子而已，
怪不得阿梨姑娘，都平身吧”宴會重新開始，太子妃已經(jīng)神色如常，
只是那雙黑沉沉的眸子時常定定看我，我狡黠一笑，她這反應，
與太子初見時差不了多少她眼中的神色復雜到我看不懂，也不屑看懂，
那并未我進京的目的3變故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只記得，
正當我細細拆解這面前這道香炙黃鯉時，身后忽地起了一陣風，有人坐下來，
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我攬進懷里隔著薄薄的衣料，
他雙臂抖得不成樣子等那魚刺嗆得我忍不住咳嗽時，卻猛然覺得呼吸一滯，
鐵爪一般的手正緊緊箍這我的脖子，收緊，再收緊……“咳咳咳，殿，殿下，
阿梨要喘不過氣來了，放開，放開啊”說實話，要是一般女子，
被他這么一掐就算不死也得翻白眼了，可我不同他的手剛一松，我象征性咳了幾聲，
便柔弱無骨般靠近他的懷里貼著原昭祎下巴上短刺的胡茬，我雙唇輕啟，
一邊低語一邊四處點火“殿下，怎么了，
阿梨做錯了什么~”等到男人臉上的神色由暴怒變得晦暗不明，眸中逐漸盛滿欲色，
我才抽身離開，乖乖跪下請罪殿中眾人被這一幕驚得瞠目結舌，半晌，還是太子妃起身，
善解人意道“殿下一路回京又得父皇召見，怕是十分疲乏，早些歇息吧”是了，
這種久別之后的第一日夜里，一般都會歇在正妻院里，是老祖宗定的規(guī)矩，
太子也不例外“孤南巡這兩月，清玦處理東宮諸事想必累極了”太子握住她的手，
沈清玦端方一笑“都是妾身分內(nèi)之事，多謝殿下體貼”“既如此，
便都散了吧”原昭祎爽朗一笑，下一瞬將我打橫抱起，
大步流星便出了院子繞是太子妃這樣八面玲瓏之人，也被這番變故驚得愣在原地，
張側妃在一旁輕聲安慰周承徽嚯地站起來”殿下可知，阿梨姑娘住在了何處！
”太子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我半邊臉隱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下，
只留一雙狹長的眼眸得意洋洋眺著眾人這周家女不太聰明啊，東宮什么事能逃過太子的眼睛？
尤其事關芷園，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等到天地間只剩我們兩人，
他發(fā)狠般將我拋在金絲楠木的床帳之中狂風暴雨的吻落下來，
呼吸之間都是沉香濃郁的氣味不消片刻，我身上本就輕薄的衣衫已經(jīng)七零八落，
瓷白勝雪的洶涌烙下陣陣嫣紅羅帳搖晃不休，一夜要了四五回水直到東方既白，才平靜下來，
我沉沉昏睡過去，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再睜眼時日光已到正空芷園成了我的芷園，
夜里情動時他曾問我“為何想住在這里？”我委屈巴巴，眸中凝著水“不能住在這里嗎？
那嬤嬤領著妾到了這里，妾喜歡這座院子，一眼就看中了”他拍拍我的臉頰，
像是在逗弄什么可心的小寵，神色真假難辨“喜歡？喜歡就住著吧”從這日開始，
流水一般的賞賜不要錢似的送到芷園無論是宮里才有的珍寶，還是風靡京城的綢緞，
千金難求的稀罕物，珍貴玉器，芷園都堆成了小山一樣而我每天都在闖禍今日砸了這個花瓶，
明日撕了殿下親手繪的扇面，后日將周承徽的狗打死了，
過幾天又把陳奉儀推進荷花池里所有人恨我恨得牙癢癢，可殿下護著我，
誰也沒辦法他要封我做側妃，宮里不悅，整個京城都不答應，側妃啊，
那可是一登基就能做到貴妃之位東宮的側妃只能有兩個，一個是御史大夫之女張思思，
另一個不知多少人盯著呢我算什么，一個不知名姓的孤魂野鬼罷了這話并非我自己說，
是我的丫頭春喜從外頭打聽來的，宮里，京城，東宮，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死但不重要，
就算是那勞什子的側妃之位，也不重要這日一早，有人終于按耐不住了，
來的是眼睛與我有九分像的林良娣她平素貞靜的眸子聚了團火，火里裹著恨意，
我便知今日不能善了自打我來了，殿下再沒有踏進她的寢殿一步，
甚至還叫她跳舞為我取樂“娘娘口諭，阿梨姑娘整日閑著，主不像主仆不像仆，
殿下書房恰好缺一個灑掃的，你正合適，動身吧”書房？？??！我心中一個激靈，
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幾日都快將東宮摸遍了，
也沒找到姐姐貼身之物的線索唯有書房還進不去，像是有什么禁術在護著我神色大變，
猛的跪了下去，雙肩微微顫抖，似是受了極大委屈“林姐姐莫要折辱，我乃殿下的女人，
怎能做那些下人之事……”“哼，這就受不了了，娘娘的旨意，若是不從，
或許在殿下回來之前就能處置了你”她眼含譏誚，語氣中卻是等不及的迫切“是，我去，
去就是了……”后來我才知道，
只因那日我說是孔嬤嬤帶我來這兒的事后太子就賞了她一頓鞭子，
到現(xiàn)在都起不來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將芷園被占的火氣全發(fā)到孔嬤嬤那兒了，
更別說連帶著幾日對太子妃都沒有好臉色她可是太子妃娘家?guī)淼娜槟福?/p>
沈清玦這下如何不恨毒了我？
4聽到卷軸落地的當啷一聲時我意識到這便是今日的重頭戲了但凡能夠一擊即中，
她們都絕不會給我喘息的機會只是當看到春喜慌慌張張擺弄的僅是一副畫時，
我還是愣住了一幅畫而已，便能置我于死地？我不信春喜欲言又止，
嘴唇翕動還想要說些什么時，已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天生的靈敏還是讓我聽到她說，姑娘，
對不起……姑娘，春喜不想害你的，是她們，她們……一語未完，
她口中便嘔出大片大片的黑血污了書房，污了衣裙，污了畫軸罷了……我伸手，
將她死不瞑目的眼睛緩緩合上這個倒是不意外，春喜是東宮的丫頭，是孔嬤嬤的棄子，
是她沈清玦一個趁手的物件，今日之死局，早已注定，可悲可嘆對了，畫！
我趕緊伸手將畫軸撈起，緩緩展開先是裙擺，再是一截素白的手腕，
一雙碧綠的鐲子……視線越往上，越熟悉原來，
這便是人常說的近鄉(xiāng)情怯嗎在還未認出畫中之人的時候，
我的心頭忽地劇烈跳動起來咚咚咚畫上還未滲透的血跡與墨水因我身子的顫抖四處亂顫姐姐，
姐姐，是你嗎？墨與血洇開好大一片，還沒來得及看清時，書房的門驟然打開，
玄衣金冠的男人闖進來，下一瞬，
到地上5后來的一切如她們預料的那般畫中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原先蕭國公府唯一的女兒蕭芷，
也是整個東宮最不能提的人就差一步，如今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可惜啊，
蕭國公一家通敵叛國，就連那蕭芷接近當時的太子也大概心思不純還好今上耳聰目明，
未被小人蒙蔽，太子大義滅親岳父一家九族，僅僅留下了他那心機深沉的未婚妻子，
不計前嫌的養(yǎng)在東宮朝堂民間皆贊六皇子殺伐果斷又不失仁德寬厚，事情到了這一步，
獲封儲君便是順理成章之事原昭祎殺氣騰騰的雙眼在我面前放大，再放大這一刻我明白，
他是真的想殺了我“殿下……殿下，妾是無心之失，阿梨心系殿下連日奔波，只想為您分憂，
是無心之失啊……”我忍著身上的劇痛，一點點爬過去，一點點拽住他貴不可言的袍角，
他就這般看著，面若冰霜，仿佛連日來的歡好都是虛幻姐姐，那時……也如此絕望么“阿梨，
你樣樣都好，孤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子，可你千萬不該，
毀掉阿芷留給孤的唯一念想……”他這話說得咬牙切齒，捏著我下巴的手緩緩收緊如同鐵爪，
我心中警鈴大作唯一的……念想？那豈不是……“殿下，妾會修畫，
在塞外時曾跟著娘親學過些法子，就讓妾試試吧殿下”貍貓一族的禁術，
可依托人的隨身之物回溯生死，可查探過去，用之輕則吐血不止，重則修為盡毀，
變回原形可我不怕，這幅畫是姐姐最后一件東西了，要查清楚誰害的她，只能出此下策！
或許我梨花帶雨哭得太過可憐，或許我幻化的眉眼太像姐姐，或許我的說辭打動了他總之，
最后我活著回到了芷園，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擅闖太子書房的罪名可不小原昭祎盛怒之下留我性命已是例外，
其他的解釋根本就聽不進去了春喜死后，太子妃再給我的貼身丫頭換做春桃，
她連裝都不裝了，說是伺候，實際上茶水要我自己煮，被褥要我親自打理，
就連換洗下來的衣裳都沒人再拿去洗了東宮堪比后宮，下人們將原昭祎的冷落看在眼里，
對我不再殷勤，這樣下去怎么行？我一定要再見到太子！并非為了那可笑至極的恩寵，
只是……若一直見不到他，還怎么殺他呢？我在回溯之境中親眼目睹，可憐的姐姐，
是那樣跪在原昭祎殿外苦苦哀求，求他救救蕭家，可他閉門不見，一句好話也沒，
只有朝堂上的落井下石外人皆道太子仁厚念舊情，可芷園是她的牢，每侍寢一回，
姐姐心中便如萬蟻啃噬般痛苦不堪愧疚與恨折磨她形削骨瘦，很快便郁郁而終，
那也是個冬夜，窗扇大開著，滿室清白的大雪覆她一身我的傻姐姐啊，臨去前還念著他呢，
也恨他，更恨自己，滿身清白是對蕭家上下的懺悔，
也是對心里那人執(zhí)拗的解釋可原昭祎沒看到，甚至沒來過，來為姐姐收尸的，竟然是她，
沈清玦！我這才明白，他們二人真是天底下最最相配得宜的夫婦，絕配6世事無常，
所有丫鬟下人之間都流傳這么一種說法阿梨姑娘是妖孽所化，是孤魂野鬼，
是死去多年的蕭姑娘回來了否則，否則殿下怎會對她如此特殊？否則，
她二人怎會幾乎一模一樣？她們只猜對了一半我沒什么修復這幅畫的妙法，
也不想將姐姐那幅還給他，
他不配芷園的閣樓里奇珍異寶名師真跡堆的冒了尖我只是隨手拿起一個，
在上面使了妖族的障眼法，
原昭祎便喜出望外以為我真的將畫修好了尤其我捧著畫作去他面前，他瞧瞧面前這個，
再瞧瞧紙上那個，面上的喜色不似作假那一日，我們在書房，那是女眷不許去的地方，
翻云覆雨，他看我，吻我，一次又一次，又不像是在吻我，阿梨阿芷換著喊，
我只覺得惡心若真的心里有她，才不會眼睜睜看她香消玉殞，
才不會在害死了她之后又滿天下去找替身，
才不會將對她的愧疚都彌補到后來者身上他憑什么？我又憑什么？這日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