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鴆酒長安臘月，雪片像撕碎的云絮，一層層覆在朱墻碧瓦之上。太極殿外，銅鼎下的獸炭燒得通紅，鼎內(nèi)卻滾著幽紫色的酒液。酒香被寒風劈開，竟帶一點甜腥——是鴆。姜扶蘇跪在青石階上，膝蓋下的雪化成了水，又結(jié)成冰。她手里攥著一只鎏金杯，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腦子里，法醫(yī)課的聲音反復(fù)回放：“紫蔓菁，延遲發(fā)作，半刻斃命，解剖可見血凝如紫綃?！彼а郏匆婋A上少年。玄狐大氅曳地，雪粒滾在毛尖，映得他膚色蒼白。眉色烏沉，唇卻艷，像雪地劃開一道傷?！霸??！币粋€字，落雪也驚。小太監(jiān)抖著上前，要將酒灌進她口中。扶蘇本能地反手扣住對方脈門——銀亮毒液全潑在雪里，“滋啦”一聲，青煙直冒。四周死寂。她聽見自己心跳，像榔頭敲鼓：咚，咚，咚。蕭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敢潑朕御賜的酒？”扶蘇吐出一口寒氣，電光石火間已權(quán)衡完畢：一，她穿越成了“試毒小宮女”，不喝就是抗旨；二，紫蔓菁可解，但需催吐與活性炭；三，眼前這位少年，是史書里十八歲弒父登基的暴君，殺她如螻蟻。她決定賭命。于是仰起頭，一口飲盡余酒——酒液冰涼滑過喉嚨，苦得發(fā)麻。她抬袖擦唇，忽然笑了?！氨菹?，”聲音軟糯，卻穩(wěn)得不像十六歲的宮女，“毒量少了，下次臣幫您調(diào)。”蕭凜微怔。宮人們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雪落在他睫毛上，化成水珠，像淚。他俯身，捏住她下巴，指尖冰涼：“叫什么名字？”“扶蘇，風扶草木的扶，蘇醒的蘇?！薄昂芎?，”他松開手，雪地里留下一點鮮紅——是她唇角被捏破的血，“朕記住你了。”……夜半，她被扔進“試毒司”。屋內(nèi)只有一張硬木榻，一盞青釉燈，燈芯噼啪炸響。扶蘇扣喉催吐，吐到胃里只剩酸水，又用發(fā)簪撬開木箱，找到一塊燒過的木炭，嚼碎咽下。做完這一切，她靠在墻邊喘氣，指尖發(fā)抖。門被推開，風雪卷進來。蕭凜立在門口，大氅上落滿雪。他手里把玩著一只鎏金杯，正是傍晚那只。“還活著？”他聲音輕，像雪壓斷枯枝。扶蘇抬眼，燈火映在她琥珀色眸子里，像兩簇小火?！巴斜菹潞楦??！彼哌M來，靴子踩過地上穢物，毫無嫌棄。指尖挑起她下巴，仔細端詳：“膚色未青，瞳孔未散，確實沒死?！狈鎏K苦笑：“陛下很失望？”蕭凜低笑一聲，忽然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澳慵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