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光下的肥料我奶的聲音從墳外傳來,帶著一種陳舊的、刮擦骨頭般的質(zhì)感。
“招招,你也想被埋進去嗎?”我手里的鐵鍬一頓,
金屬撞擊棺蓋的聲音在寂靜的祖墳山里格外刺耳。月光慘白,照著我媽新堆的墳包。
我沒回頭,繼續(xù)手上的動作,鐵銹和泥土的氣味嗆得我喉嚨發(fā)癢?!澳?,
你別在這兒PUA我,這套對我沒用。今天不開棺,我跟你姓?!薄胺戳颂炝四悖⊥跽姓?,
你個讀了幾天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賤種!你媽就是個不下蛋的雞,占著茅坑不拉屎,
最后變成肥料都是便宜她了!”我奶的咒罵像冰雹一樣砸過來。我深吸一口氣,
用盡全身力氣,將鐵鍬的尖端狠狠楔進棺蓋的縫隙里。“咔——”一聲脆響,棺蓋松動了。
我丟開鐵鍬,雙手扒住棺材邊緣,猛地一掀。
一股濃烈、刺鼻的中藥味混合著尸體腐爛的怪味撲面而來,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月光下,
我媽安靜地躺在里面。她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腐敗,但腹部那道猙獰的刀口卻異常清晰。
刀口沒有縫合,被強行掰開,里面塞滿了黑乎乎、濕漉漉的中藥渣。
一張被體液浸泡得有些模糊的化驗單,正正地貼在她張開的嘴里,黏在她的牙齒上。
“含馬兜鈴酸,劇毒”。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我舉起一直錄著像的手機,對準這地獄般的一幕?!翱匆娏藛幔课覌?,王秀娟,
就是被我親奶奶,周翠蘭,用這包生男的中藥活活毒死的!死后還要剖開她的肚子,
塞滿這些東西,說她是去給祖宗賠罪!”我對著手機鏡頭,一字一句地說?!罢姓?!你瘋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是我爸,王建軍。他沖過來想搶我的手機。我側(cè)身躲開,
把他推了個趔趄?!拔爷偭耍堪?,你老婆被人害死,尸體被這么侮辱,你屁都不敢放一個,
現(xiàn)在倒有臉來管我?”“你……”他氣得臉漲成豬肝色,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
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扶住了他,是我的后媽,劉琴。她身后還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她帶來的兒子,王強。劉琴柔柔弱弱地開口:“招招,你別這樣,你爸也是為了這個家。
你奶奶年紀大了,你跟她置什么氣?。靠彀咽謾C放下,大半夜的,讓人看見了多丟人。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皝G人?我媽被當成豬狗一樣埋了,
你不覺得丟人?我活生生一個人,你們逼我退學,要把我賣了給你兒子治病,你不覺得丟人?
現(xiàn)在怕丟人了?晚了!”我冷笑一聲,把手機揣進兜里,從地上撿起那把鐵鍬?!靶≠v人,
你還敢橫!”我奶拄著拐杖沖過來,想打我的腿。我直接把鐵鍬橫在她面前。
“你再過來一步試試?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埋在我媽旁邊?
”我奶被我眼里的兇光嚇得后退一步。就在這時,王強突然像頭發(fā)瘋的公牛一樣向我沖過來。
“你敢欺負我奶!我弄死你!”他比我高出兩個頭,壯得像座小山。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被他狠狠撞倒在地。手機從我兜里飛了出去,屏幕摔得粉碎。他騎在我身上,
掐住我的脖子,拳頭雨點般落下。“打死你!打死你這個掃把星!”我爸和劉琴就站在旁邊,
冷漠地看著。劉琴甚至還拉住了想上前的我爸,柔聲勸道:“建軍,別管,小孩子打架,
強強也是為了你媽出氣。招招這孩子就是欠教訓?!蔽夷谈桥氖纸泻茫骸按?!
給我往死里打!打死這個不孝的東西!”窒息感傳來,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里時,兩道刺眼的車燈劃破了黑暗,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在不遠處的土路上停下。一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聲音里帶著不耐和一絲冷意。“大半夜的,在別人家祖墳上搞家庭暴力,
你們這小鎮(zhèn)的民風還挺別致啊。”第2章 活該你媽會死那個男人的出現(xiàn),
讓現(xiàn)場的鬧劇暫停了一秒。王強掐著我脖子的手松了些,回頭看去。我爸和我后媽也愣住了。
只有我奶,依舊不依不饒地尖叫:“你誰?。课覀兗业氖乱愎??滾!”男人沒理她,
徑直朝我走來。他很高,身形挺拔,路燈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清長相,
但那股子居高臨下的氣場,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他走到我面前,
低頭看了看被王強壓在身下的我,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棺蓋和中藥渣。他似乎輕嘖了一聲,
像是在看什么臟東西?!白岄_?!彼麑ν鯊娬f,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強被他看得有些發(fā)怵,但嘴上還是橫:“你他媽誰???敢命令我?”男人沒再說話,
直接伸手,抓住王強的手腕,輕輕一擰?!班弧 蓖鯊姲l(fā)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整個人從我身上彈了起來,抱著手腕在地上打滾。我爸和我后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沖上去。
“你干什么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爸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劉琴則撲到王強身邊,
哭天搶地:“我的兒??!你怎么樣了?疼不疼???這天殺的,怎么下這么重的手??!
”男人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只是彎腰,撿起了我那臺屏幕碎裂的手機,遞給我。
“還能用嗎?”我撐著地坐起來,咳得撕心裂肺,接過手機,試著按了一下,屏幕亮了。
錄像還在繼續(xù)。我啞著嗓子說:“謝了?!彼麤]應聲,目光落在我媽的棺材上,
眉頭皺了起來。這時,我爸看清了他的臉,突然變了臉色,點頭哈腰地湊過去:“哎呀,
這不是沈家的小少爺,沈澈嗎?您怎么到這兒來了?”沈澈?這個名字我聽過。
縣里最大的房地產(chǎn)商,沈萬金的獨子。據(jù)說桀驁不馴,是個不好惹的混世魔王。
沈澈看我爸的眼神,像是看一只嗡嗡叫的蒼蠅。“我車拋錨了,下來走走,不行?
”“行行行!當然行!”我爸搓著手,一臉諂媚,“小地方,讓您見笑了。這是我女兒,
不懂事,跟她奶奶鬧著玩呢?!薄棒[著玩?”沈澈的視線掃過我脖子上的指痕,
又看了看我媽那被剖開的肚子,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們家玩得還挺大尺度。
”我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奶卻不認識沈澈,依舊撒潑:“什么少爺!我看就是個流氓!
建軍,報警!把他抓起來!”劉琴也抱著王強哭訴:“沈少爺,您看您把我們家強強打的,
這手腕怕是斷了。我們家強強身體不好,有狂躁癥,這要是再受了刺激,可怎么辦?。?/p>
”她一邊說,一邊給我使眼色,那眼神分明在說:還不快過來給你弟弟道歉!
我冷眼看著這一家人的丑惡嘴臉,突然想起我媽。她活著的時候,也是這樣。
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爸永遠只會說:“你就不能讓著點媽嗎?她年紀大了。
”不管我奶怎么打罵她,我爸永遠只會說:“她也是為了我們好,想抱孫子有什么錯?
”我媽就是在這個家里,被他們一點點磨掉所有的生氣,最后變成一具塞滿中藥渣的尸體。
沈澈顯然沒興趣看他們演戲,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沖過去,
抓住了他的衣角?!皫易摺!鄙虺耗_步一頓,回頭看我,眼神里滿是探究和不耐。
“我憑什么?”“我給你錢?!蔽覐亩道锾统瞿菑埌櫚桶偷幕瀱危M他手里,“這個,
值一條人命。你把我?guī)С鲞@個鎮(zhèn)子,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能讓你爸的競爭對手,
萬盛集團老板,身敗名裂的秘密?!蔽沂窃谫€。賭他這種富家子弟,對這種商戰(zhàn)秘聞感興趣。
沈澈低頭,借著月光看清了單子上的字。他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把單子折好,放進口袋。
“上車?!彼麃G下兩個字,就朝車子走去。我立刻跟上。“王招招!你給我站??!
”我爸在身后怒吼。我奶的咒罵更是不堪入耳:“你個小娼婦!大半夜跟著野男人跑!
活該你媽會死!你跟她一樣,都是爛貨!”我沒有回頭。坐上沈澈的車,隔著車窗,
我看到我爸他們一家人,像幾只被激怒的土狗,在原地瘋狂跳腳。車子發(fā)動,
將他們丑陋的嘴臉遠遠甩在身后。我靠在座椅上,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
我關(guān)掉了手機錄像,保存好。然后,我撥通了一個號碼?!拔?,張阿姨,我是招招。
我媽的尸檢報告,可以發(fā)給我了嗎?對,就是您之前偷偷告訴我的那份,說含有劇毒的那份。
”第3章 彩禮三十萬沈澈把我?guī)У搅丝h城一家酒店。他開了兩間房,
把其中一張房卡扔給我,全程沒多說一句話?!懊孛苣??”他靠在門框上,
沒什么表情地問我?!叭f盛集團的老總,張萬山,在外面養(yǎng)了個私生子,今年五歲。
地址在城南的陽光小區(qū)3棟1單元402。孩子的媽,叫李梅?!蔽移届o地報出信息。
這是我媽告訴我的。李梅是我媽的遠房表妹,我媽生前,偶爾會接濟她。沈澈聽完,
臉上沒什么波瀾,只是點了點頭?!爸懒?。房費我付了,明天你自己想辦法?!闭f完,
他轉(zhuǎn)身就要回自己房間?!暗鹊?。”我叫住他?!斑€有事?”他回頭,
眼神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不悅。“你不好奇,我一個高中生,怎么知道這些?”“不好奇。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對別人的家事沒興趣?!薄澳俏覌尩氖履??”我盯著他的眼睛,
“我奶給我媽下毒,我爸是幫兇,我后媽一家想賣了我。這種事,你也沒興趣?
”沈澈沉默了片刻?!熬旃艿氖拢粴w我管?!薄熬煲怯杏?,我媽就不會死不瞑目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們那個鎮(zhèn)子,彩禮高得出名。一個女孩,能賣二十萬,三十萬。
我媽當年就是我爺奶花十萬塊錢給我爸買來的。因為她生不出兒子,
我奶就覺得這十萬塊虧了,所以才想了那么個惡毒的法子,想讓她‘廢物利用’,
生個兒子出來。”“我,王招招,今年十七,高三。他們已經(jīng)給我找好了下家,
一個隔壁村五十多歲的瘸子,只要我一滿十八歲,就讓我退學嫁過去。彩禮三十萬,
正好給我那個‘超雄’弟弟治病?!蔽艺f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沈澈看著我,第一次,眼神里有了些許動容?!八?,你挖你媽的墳,
就是為了拍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對?!蔽尹c頭,“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們是怎么吃人的。
我要逼著警察去查,不然,下一個被埋進去的,就是我?!蔽艺f完,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關(guān)上了門。靠在門板上,我才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我沖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
用冷水一遍遍地潑在臉上。鏡子里,是一個狼狽不堪的女孩。頭發(fā)凌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脖子上的掐痕觸目驚心。我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第二天一早,
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我以為是酒店服務(wù)員,打開門,卻看到我爸、后媽劉琴,
還有那個瘸腿的男人,正站在門口。我爸的臉色鐵青,劉琴的眼睛腫得像核桃,
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tài)。那個瘸腿男人,色瞇瞇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打量,讓我一陣惡心。
“王招招!你真是長本事了??!學會跟野男人來酒店開房了!
”我爸一開口就是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劉琴立刻上來拉住他,假惺惺地勸道:“建軍,
你小點聲,別嚇著孩子。招招啊,跟阿姨回家吧,你爸和你奶都氣壞了。昨天的事就算了,
咱們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她一邊說,一邊把我往外拉。那個瘸腿男人也跟著湊上來,
咧著一口黃牙,笑道:“是啊,招招,跟我回去吧。叔給你買了新衣服,三十萬彩禮,
一分都不會少。以后你嫁過來,叔保證對你好?!彼f著,就想來摸我的手。我猛地甩開他,
胃里一陣翻涌?!皾L!”“嘿!你個小丫頭片子,還給臉不要臉了!”瘸子被我一吼,
頓時變了臉,“老子花三十萬買你,是你的福氣!別他媽不識抬舉!”“你買個屁!
”我抄起桌上的水杯,就朝他砸了過去,“想娶我?下輩子吧!”水杯砸在他頭上,
水和茶葉流了他一臉。“反了!反了!”我爸氣得渾身發(fā)抖,揚手就要打我。
劉琴趕緊抱住他,哭得更兇了:“建軍,你別打孩子!招招,你快給你李叔叔道個歉!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啊!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弟弟的病等著用錢,
你怎么能這么自私呢!”“為了我好?”我氣笑了,“為了我好,就是把我賣給一個老瘸子?
為了我好,就是讓我退學,一輩子待在那個山溝里?劉琴,你少在這兒裝白蓮花了,
你不就是怕我把你們家的丑事捅出去嗎?”“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劉琴的臉瞬間白了。
就在這時,隔壁的門開了。沈澈穿著一身黑色的絲質(zhì)睡袍,靠在門邊,
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們這邊的鬧劇?!耙淮笤绲模呈裁??
”他的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不悅。我爸和劉琴看到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瞬間沒了聲音。那個瘸子不認識沈澈,還想撒潑:“你誰???我們家的事……”“滾出去。
”沈澈淡淡地吐出三個字。他甚至沒看那個瘸-子,目光是落在我爸身上的。
我爸嚇得一哆嗦,趕緊拉著瘸子和劉琴,屁滾尿流地跑了。走廊里瞬間安靜下來。
沈澈的目光轉(zhuǎn)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翱磥?,你的麻煩比我想象中多。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響了。是張阿姨發(fā)來的彩信。點開,
是一份更詳細的尸檢報告掃描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死者王秀娟,
因子宮長期被灌入含有馬兜鈴酸的藥物,導致腎功能衰竭,并發(fā)尿毒癥死亡。最下面,
還有一行小字?!八幬镉善湔煞蛲踅ㄜ娪H自熬制,其婆婆周翠蘭監(jiān)督服用。
”第4章 像你媽一樣去死那行小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瞬間刺穿了我的心臟。王建軍。
我爸。那個在我記憶里,雖然懦弱,但至少沒有壞到骨子里的男人。那個在我媽被打罵時,
只會躲在一旁抽煙,說“忍忍就過去”的男人。原來,他不是旁觀者。他是劊子手。
我渾身的血液都冷了。巨大的惡心和背叛感讓我?guī)缀跽静环€(wěn)。沈澈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上前一步扶住了我的胳膊。“怎么了?”我把手機遞給他看。他的目光落在報告上,
眉頭越皺越緊??赐?,他把手機還給我,什么都沒說,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爸。我需要你幫個忙。對,立刻,馬上。”我不知道他跟他爸說了什么。掛了電話,
他對我說:“你暫時安全了。我爸會派人處理。你家的那些人,暫時不敢再來找你。
”“處理?”我抬頭看他,眼睛里全是血絲,“怎么處理?讓他們坐牢嗎?”沈澈看著我,
眼神復雜。“招招,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奶奶和你爸,需要確鑿的證據(jù)鏈才能定罪。
光憑這份報告,和你手里的視頻,還不夠?!薄安粔颍俊蔽倚α?,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媽的命,還不夠嗎?”“在法律上,不夠?!彼潇o地回答。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我以為,拿到了證據(jù),就能讓他們立刻得到報應??涩F(xiàn)實卻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我要怎么做?”我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你教我,我要怎么做,
才能讓他們下地獄?”沈澈沉默了。他大概從沒見過我這樣,
像一只瀕死的、卻又想拼命反撲的野獸。良久,他說:“等。等警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钡取S质堑?。我媽等了一輩子,最后等來了一碗毒藥。
我不能再等了。我推開他,沖出了酒店。我要回家。我要當面問問王建軍,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沈澈在我身后喊我,我沒有理會。我打了一輛車,直接回了鎮(zhèn)上。
車子在村口停下,我一路跑回家。家里的門虛掩著,我一腳踹開。我爸,劉琴,王強,
還有我奶,都在客廳里。他們正在吃飯。桌上是四菜一湯,有我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可我媽活著的時候,我們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頓肉??吹轿遥麄兌笺蹲×?。
“你……你回來干什么?”我爸站起來,眼神躲閃。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把手機里的尸檢報告懟到他臉上?!拔一貋韱枂柲悖踅ㄜ?,我媽是怎么死的?
”他看到報告上的字,臉色瞬間慘白?!澳恪氵@是哪里來的……”“你別管我哪里來的!
你就告訴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親手熬的藥,看著我媽喝下去,看著她一點點被毒死的!
”我的聲音凄厲,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拔摇覜]有……”他還在狡辯?!皼]有?
”我奶突然把碗重重一摔,站了起來,“就是他熬的怎么了!我讓他熬的!
那個不下蛋的賤貨,喝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留著她干什么!
毒死她都是便宜她了!”“媽!”我爸驚恐地喊了一聲,想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你閉嘴!
沒用的東西!”我奶一拐杖打在我爸腿上,“怕什么!她還能翻了天不成!王招招,
我告訴你,你媽就是我讓你爸毒死的!你能怎么樣?你去告?。∥铱凑l敢管我們家的事!
”劉琴在一旁假惺惺地抹眼淚:“招招,你別怪你爸,他也是被逼的。
家里不能沒有后啊……”王強則在一旁啃著排骨,含糊不清地說:“就是!
誰讓你媽生不出弟弟!活該!”這一刻,我終于看清了他們所有人的嘴臉。他們不是人。
他們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魔鬼。我笑了。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看著王建軍,
一字一句地問:“爸,如果今天,是我生不出兒子,你是不是也要親手給我熬一碗毒藥?
”王建軍被我問得渾身一顫,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我奶卻替他回答了?!澳钱斎?!
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就是我們王家的罪人!只配去死!”“好,好,好。”我連說三個好字,
心臟的疼痛已經(jīng)麻木了。我轉(zhuǎn)身,一步步往外走。就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
王建軍突然從后面沖了上來,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眼睛通紅,
臉上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瘋狂和猙獰?!罢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們家就全完了!
”“放手!”“我不放!”他死死地拽著我,力氣大得驚人,“你必須留下來!嫁給李瘸子!
拿到那三十萬彩禮!不然,我們就都得死!”“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我拼命掙扎?!八??”他突然笑了,那笑容比魔鬼還可怕,“你想死?沒那么容易!
你媽就是不聽話,才落得那個下場!王招招,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不聽話,
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鎖在屋子里,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讓你像你媽一樣,
安安靜靜地去死!”他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看著他扭曲的面孔,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王強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湊了過來,他手里拿著一根粗大的木棍,
臉上是興奮而殘忍的笑容?!鞍?,跟她廢什么話!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怎么跑!”他說著,
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木棍,對著我的腿,狠狠地砸了下來。第5章 直播審判木棍帶著風聲,
狠狠砸下。我閉上了眼睛。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我睜開眼,看到沈澈站在我面前,
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那根木棍。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肮馓旎?,蓄意傷人。
王建軍,你好大的膽子?!蓖踅ㄜ姾屯鯊娍吹缴虺海紘樕盗?。
“沈……沈少爺……”王建軍的手一松,我立刻掙脫開,躲到沈澈身后?!皾L。
”沈澈只說了一個字,然后一腳踹在王強的肚子上。王強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
撞在墻上,暈死過去。劉琴尖叫一聲,撲了過去。我奶舉著拐杖想打沈澈,
被沈澈一個冷冽的眼神嚇得不敢動彈?!皫夏愕娜耍⒖虖奈已矍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