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嶼，我姐江浸月，是學校里神壇上的人物，常年霸榜的學神。可這一切，
都在那個叫林映雪的轉校生出現(xiàn)后，徹底翻盤了。這個沉默寡言、據說靠助學金生活的家伙，
連續(xù)三次搶走了浸月年級第一的寶座。我正琢磨著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卻主動找上門，
說可以把第一的位置讓出來，條件是——每周抱我三次。她那雙總是沒什么情緒的眼睛里，
難得地映著點微光：“法式擁抱的那種，可以嗎？”我挑了挑眉，嗤笑出聲：“小姑娘，
可別想著占我便宜。等我姐下次狀態(tài)好，你只配給她擦鞋。”我那時自信滿滿。
直到半個月后，浸月第N次屈居第二。公告欄前，那個一身洗得發(fā)白校服的少女，
噙著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抬眸逆著光看我，聲音輕飄飄的，卻像針一樣扎人：“江嶼，
你也不希望你姐，一直是萬年老二吧？”我攥緊拳頭，牙根咬得發(fā)酸。眼一閉，
心一橫：“……行，抱就抱，又不能少塊肉?！蔽艺J了栽，卻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本學期第三次月考成績出來，榜首的名字依舊是林映雪。這個三個月前剛從縣城轉來的女生，
第一次月考就以幾十分的巨大優(yōu)勢碾壓了浸月，在我們這所號稱全省頂尖的高中里橫空出世。
此后更是一騎絕塵，大大小小的考試穩(wěn)坐頭把交椅，
甚至在八校聯(lián)考里創(chuàng)下了史無前例的高分。所有的贊譽和艷羨，
瞬間從浸月身上轉移到了這位“寒門貴女”頭上。議論聲四起，
說我姐是靠錢堆出來的補習班機器，甚至有人幸災樂禍地猜測，
這位心高氣傲、萬眾矚目的大小姐，會不會被她那個嚴厲的母親苛責。他們的猜測沒錯。
我媽是這所學校最大的股東，她對我和浸月的要求嚴苛到近乎冷酷。在她眼里，
那個年級第一的位置，只能屬于江浸月，也必須屬于江浸月。這次月考，
我對浸月翻身有著百分百的信心。可當我再次在光榮榜最頂端看到那個刺眼的名字時，
怒火瞬間沖垮了理智。指關節(jié)被我攥得泛白，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臭丫頭！居然敢耍我！
她又拿了第一！我不管不顧地撥開圍觀的人群，殺氣騰騰地沖向一班。教室里，
林映雪穿著那件標志性的舊校服，被幾個同學圍著，享受著屬于勝利者的簇擁。然而，
在那些潮水般的祝賀聲里，她始終微垂著眼簾，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氣，
甚至因為周圍的嘈雜而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她似乎正想開口遣散人群，抬眼的瞬間，
卻正好撞上我?guī)缀跻獓娀鸬囊暰€。我的臉色黑如鍋底，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碎她這個騙子！
裝得一副高冷學霸樣，誰知道私底下……想到那些被迫的擁抱，
我心頭更是無名火起——虧我還真信了她那套鬼話！她撥開人群，從前門走了出來。
我遠遠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無人的樓梯拐角。憤怒瞬間將我淹沒，
我猛地將她抵在冰冷的墻角，厲聲控訴：“小騙子！你明明說過會把年級第一讓給我姐！
”“第一次控分，難免失誤?！彼ǖ叵破鹧燮?，難得解釋了一句，
“前兩道選擇題我沒做?！?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誰知道你姐……這么不經讓?！薄拔医愦溃磕惚砻婀怙L霽月，背地里使陰招！道德敗壞！
卑鄙無恥！陰險狡詐！”我氣得口不擇言。在她出現(xiàn)前，浸月是學校里公認的神話，
各科老師眼里的寶貝疙瘩，校長心中板上釘釘的未來省狀元。她面無表情地聽著我的辱罵，
直到我喘息的間隙，才不咸不淡地飄來一句：“罵完了？”我剛想繼續(xù)開火，
卻被她輕飄飄打斷：“過來。今天周五?！彼嵝眩骸斑€沒抱。”我簡直要被氣炸了！
她把我和浸月當猴耍，居然還有臉提那個荒唐的約定？！什么皮膚饑渴癥？真要有那毛病，
怎么會抗拒別人的觸碰？“滾蛋！我可沒義務安撫你！”我怒極反笑，轉身就走，
“管你什么癥，從今往后，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時間被拉回到兩個月前。
就是這位清冷疏離、仿佛與世界隔著一層冰的貧困生，突然在放學路上攔住了我。她說，
她可以把年級第一的位置，讓給浸月。我早就看她不順眼，自然懶得搭理，
甚至語帶挑釁：“我姐用得著你讓？等她下次狀態(tài)回來，你只配給她擦鞋！
”少女只是平靜地看著我，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更沒有一點想要辯駁的意思。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轉身就走。傍晚的風又悶又熱，吹得人心頭煩躁。擦肩而過的瞬間，
一股干凈清冽、像是揉碎了薄荷葉的味道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我走出老遠，
身后才傳來她清晰又冷清的聲音：“我在一班。隨時可以來找我。”找她？呵，誰稀罕！
我頭也沒回。直到又過了半個月，浸月的排名像是被釘死在了第二位，
一次又一次地被林映雪吊打，成了大家口中帶著調侃意味的“萬年老二”。
看著浸月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拼命，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我心里揪得難受。
她真的已經很努力了，我不想讓她徹底否定自己。所以，在一個同樣悶熱的傍晚，
我硬著頭皮，在一班門口堵住了剛準備離開的柳如煙——哦不，是林映雪。
任何沒來由的讓步，背后都藏著條件。這道理我懂。但當她口中清晰地吐出那幾個字時，
我還是感到了巨大的荒謬和沖擊?！捌つw饑渴癥？”我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
愣在原地足足半分鐘。腦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摸出手機胡亂搜索，
網頁上跳出的解釋讓我更加迷惑。我干巴巴地問：“那……你要我做什么？牽手那種？
”窗外的夕陽半明半昧，光線恰好遮住了她眼底的晦暗不明?！安粔颉?/p>
”她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但視線卻不自然地微微移開，
白皙的耳尖竟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那你要怎樣？”“只要……身體緊貼的擁抱就行。
”她說得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我心里。我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占我便宜？
她唇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又不像：“法式擁抱那種，可以嗎？”“當然不行！
”我的臉騰地燒起來，“這不都一樣？橫豎都是我吃虧！”說完我就想走，這交易太離譜了。
她卻快一步攔在我面前。少女個子不高，夕陽將她的影子完全籠罩在我的身影里。我挑眉，
語氣不善：“還有事兒？”她的指尖在身側悄悄蜷緊，無聲地注視了我好一會兒，
才像是做出極大讓步般開口：“……可以先從握手開始?；蛘摺唵蔚膿肀??！彼D了頓，
那雙總是淡漠的眼底，竟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和……渴望？“我會讓你姐，
在下一次月考拿到第一?！彼穆曇粢琅f冷冰冰的，像淬了冰，“在那之前……每周三次，
每次十分鐘的擁抱，可以嗎？”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浸月疲憊卻固執(zhí)的眼神在我眼前閃過。
最終，那點屈辱和對姐姐的心疼壓倒了理智。我勉為其難地點了頭：“……行吧。
”就在我點頭的瞬間，眼前的少女像是等待已久的困獸終于掙脫了牢籠，
毫無征兆地直直撞進了我懷里！她纖細的手臂瞬間環(huán)緊了我的腰身，力道大得驚人。
一股陌生而灼熱的體溫混合著某種清幽的、仿佛雨后梔子般的淡淡花香，瞬間將我包裹。
我全身僵硬，瞳孔驟然放大。女生清冷的聲音從我胸口悶悶傳來，
帶著一絲如釋重負般的、微不可聞的喟嘆：“今天，算一次……”就這樣，她緊緊抱著我，
仿佛一刻也舍不得松開。一連好幾天，我都像赴刑場一樣履行著這荒唐的“協(xié)議”。結果呢？
月考成績出來，浸月依舊屈居第二！我簡直要被氣笑了。合著被這小丫頭片子耍得團團轉，
還白白讓她占了這么多便宜！月考過后，緊接著就是更重要的數學競賽。憋著一肚子火，
接下來兩個星期，我都再沒搭理過林映雪。倒是那位傳聞中和她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竹馬，
叫周揚的，主動找上了門。他們這批從教育資源相對落后的地區(qū)選拔來的尖子生，
被安排來我們市重點借讀。周揚穿著和林映雪一樣洗得發(fā)白的校服長褲，留著清爽的圓寸頭，
面色溫和地站在我面前?！傲钟逞┯衅つw饑渴癥，這點我比誰都清楚?！敝軗P開門見山，
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熟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這幾年，她發(fā)作的時候，
再難受也從來沒碰過別人，都是自己硬生生熬過去的?！彼粗?，
眼神復雜：“或許是因為換了新環(huán)境，你姐姐又是她最直接的競爭對手，
所以……她對你的關注，難免多了幾分。”他頓了頓，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笑，
“其實我不該說這些的，只是……昨天數學競賽，她發(fā)揮失常了。我糾結了好久，才來找你。
”我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信息：“競賽出成績了？誰第一？”周揚輕輕吐了口氣，
朝我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第一名，是你姐姐，江浸月。
”我?guī)缀跏呛敛谎陲椀負P起了嘴角，心頭積郁多日的悶氣一掃而空：“意料之中。
”夏季燥熱的風帶著熱浪穿過走廊，卷起我價格不菲的T恤下擺。周揚的目光，
似乎不經意地掃過我被風吹起的衣角，又掠過腕上那只惹眼的勞力士。
陽光在欄桿上切割出明暗分界線，光影浮動。學校并不強制每天穿校服，除了周一升旗，
我向來是怎么張揚怎么來。周揚唇邊彎起一個半真半假的笑，
意有所指地說：“江大少爺長得帥，家世又好，穿的衣服總是這么……與眾不同。
”他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斟酌詞句，“林映雪畢竟也是個正常女生，
難免會被你這樣……桀驁張揚的人吸引，心思……也就跟著亂了。
”他的語氣漸漸帶上一種規(guī)勸的意味：“我也不是想為難你，
只是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們這些費盡千辛萬苦才走到這里的小鎮(zhèn)做題家。稍微……收斂些，
低調些，也是為了她好，對嗎？”前面聽著還算順耳，越到后面，
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就越濃。我微微蹙眉，語氣冷了下來：“你這是在怪我？
”周揚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地質問。他剛想解釋，我搶先一步開口，
語速又快又沖：“為什么不去怪林映雪？占我便宜的是她，
迷戀我無法自拔、心甘情愿放棄第一名的也是她！這跟我穿什么衣服、高不高調有什么關系？
”周揚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堪：“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有皮膚饑渴癥，
會比其他人更容易……分心……”“所以呢？”我煩躁地打斷他，“你要是不想她分心，
為什么不去找她談？來找我做什么？是我讓她分心的嗎？
”我懶得再看他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甩下話轉身就走，“管好你自己的人！
”我姐江浸月重新拿回年級第一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校園。
我媽緊蹙的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來。飯桌上，她難得地露出笑容，
欣慰地拍了拍浸月的肩：“不愧是我元青的女兒。保持住這股勁頭，
永遠不能讓別人壓過一頭?！彼脑挃S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浸月只是平靜地應著，
臉上沒有絲毫喜悅的光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情緒起伏的能力。
我媽說，這是她成熟的象征，是擔得起家族期望的表現(xiàn)。我撞了撞她的肩，
語調帶著難得的輕快：“姐，我就知道你能行！果然把那個林映雪踩下去了！
今晚要不要溜出去吃頓好的慶祝下？”我沖她眨眨眼。她剛要開口，
我媽的聲音就冷硬地插了進來：“江嶼，要去你自己去，別老打擾你姐。
她將來是要接手集團的，哪能跟你一樣只想著玩？”她銳利的目光掃過我，
帶著明顯的區(qū)別對待。我眼底的光瞬間黯淡下去，努力彎了彎唇角，
擠出點笑意：“……知道了。”整天被這樣高壓學習，怎么可能不累？可這話不能說。
我媽不允許我們出去，倒是浸月回房間后，破天荒地給我發(fā)了條消息：“想吃什么？
”時隔多年，我那個被家族規(guī)矩束縛得死死的姐姐，再次帶著我，在深夜偷偷溜出了家門。
我們找了家熱氣騰騰的火鍋店，煙火氣繚繞，我吃得嘶哈嘶哈，額角冒汗。
浸月安靜地看著我，遞過來一杯冰鎮(zhèn)的果汁?！鞍Z，
”她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音里顯得格外清晰，“每個人長大了，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
你不用……太擔心我?！彼⑽阮^，暖黃的燈光下，
我清晰地看到她脖頸上那道被我媽盛怒之下不小心抓出的血痕，已經結了痂。
可此刻她的眼神卻格外認真，像穿透了所有束縛，只看著我：“不需要。
你只需要……好好長大就夠了?！?她頓了頓，補充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那一刻，
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又酸又脹。我悶頭灌了一大口冰飲，
冰涼的液體卻澆不滅心底翻涌的暖意。我想為她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分擔一點點壓力也好。
第二天在學校，我不出意外地遇到了林映雪。因為周揚那番莫名其妙的話，
我對她也沒什么好臉色。灑滿陽光的走廊里，我們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目光沒有半分交匯，
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燥熱的風穿過走廊，吹起我們的衣角，
在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清冷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飄進我耳朵里，輕得像羽毛，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器材室?！蔽夷_步微頓，只當沒聽見，目不斜視地繼續(xù)往前走。
身后的少女又輕飄飄地補了一句，聲音不大，
卻像冰錐扎進我心里：“如果不想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你姐的話。
”“……”我原本要往前邁的步子硬生生釘在了原地。一股被脅迫的屈辱感瞬間沖上頭頂。
我憤然地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威脅！除了威脅我，她還會什么？！我咬緊后槽牙，
幾乎要把牙齒咬碎。僵持了幾秒，我終究還是屈辱地、緩慢地調轉了方向。
瘦削的少女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校服，沉默地走在前面。而我，
穿著價格足以抵她幾個月生活費的名牌，腕上是明晃晃的勞力士，
渾身上下每一處細節(jié)都透著被金錢堆砌出來的金貴與張揚。此刻，
兩個看起來活在截然不同世界的人，正隔著幾米的距離，一前一后，
走向同一個目的地——那間位于角落、鮮少有人去的器材室。
狹窄、安靜、灰塵在晨光中飛舞的器材室里。高懸的窗戶斜斜落入幾束菱形的光柱，
恰好在我們之間劃出一道明暗分明的界限。林映雪背對著光，下巴微微揚起，開門見山，
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這次競賽，你姐拿了第一?！蔽噎h(huán)抱著手臂，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那是我姐自己厲害，跟你有什么關系？
”她似乎早料到我不會認賬，直接從書包里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扔了過來。
是這次數學競賽的成績單。我展開一看。林映雪的名字排在第二，
總分比我姐江浸月——低了整整1分?！耙坏肋x擇題，6分?！彼⒁曋?，
清冷的嗓音比以往似乎更冷了幾分，“一個大題，12分?！彼ｎD了一下，目光像淬了冰，
“你應該知道，我如果想，從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輕松拿到這一分。
”焦躁的陽光落在我發(fā)頂，有點燙。我捏著那張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成績單，看了好一會兒，
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但最終，那點被脅迫的憤怒和對姐姐的盲目信任占了上風。
我選擇繼續(xù)嘴硬：“……那又怎么樣？又不能確定就是你讓的！更何況，
月考那次你已經騙了我一次！就你那忽高忽低的‘控分’能力，”我刻意加重了語氣，
滿是嘲諷，“讓我怎么相信你？”我盯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試圖找到一絲破綻：“除非——”她眉梢?guī)撞豢刹斓匚⑻袅艘幌拢疽馕依^續(xù)。
“——除非我姐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都是第一！”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p>
自認為提出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條件。像她這種把驕傲刻在骨子里的人，
怎么可能甘心一次次從神壇跌落，忍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和“千年榜眼”的調侃？
一旦習慣了第二的位置，天才的光環(huán)也就徹底黯淡了?？伤姆磻俅纬隽宋业念A料。
“可以?！彼敛华q豫地點頭，干脆得讓我心頭一跳。“你答應的太快，沒誠意。
”我立刻挑刺，不肯輕易放過，“那就簽個協(xié)議。不過分的條件，我都能接受。
”我得給自己加點保障。她靜靜地看著我，眼神沒有波瀾：“好?！蔽蚁萑肓顺了?，
盤算著該提什么條件才不吃虧。過了好一會兒，我還靠在滿是灰塵的鐵架子上沒動。
林映雪原本黑沉沉、沒什么情緒的眼底，漸漸染上了一點難耐的焦躁。
清冷的嗓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催促：“還不過來嗎？
” 她的目光緊緊鎖在我身上，像餓久了的狼看到了獵物。畢竟已經兩周沒有過“安撫”了。
我不情不愿地挪過去，嘴里還不忘警告：“……只能抱一小會兒。誰讓你上次騙了我？
”話還沒落音，眼前的少女像是再也壓抑不住，猛地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
整個人就急切地撞進了我懷里！纖細卻異常有力的手臂瞬間環(huán)緊了我的腰背，
肌膚隔著薄薄的布料緊密相貼。
一股陌生而灼熱的體溫混合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雨后草木般的清冽氣息瞬間將我包裹。
幾乎是同時，我清晰地聽到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不可聞的、飽含滿足與放松的喟嘆，
甚至帶著一絲細微的、壓抑的喘息。課間十分鐘并不算長。我強迫自己把頭扭向一邊，
盯著窗外搖曳的樹葉，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鼻尖縈繞的全是她身上的味道，
混合著器材室陳舊的灰塵味，攪得我心跳如擂鼓。忽然，
器材室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熟悉的說笑聲。糟了！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猝不及防地，
器材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幾個女生說笑著走了進來。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高挑身影，正是我姐江浸月！只隔著一個堆滿雜亂體育用品的鐵架子！
我甚至能看清她校服袖口的褶皺！我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心臟瘋狂地撞擊著胸腔，
幾乎要跳出來！浸月怎么會來這里？她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就在我大腦一片空白、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更讓我崩潰的事情發(fā)生了！
環(huán)在我腰上的那只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更緊了些。更可怕的是，少女細嫩白皙的手指，
竟然開始不安分地在我的腹肌上……輕輕游走起來！她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
隔著薄薄的T恤布料，像帶著細小的電流，所過之處激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顫栗。
她甚至微瞇著眼，側臉輕輕貼在我胸口，仿佛在享受這久違的、肆無忌憚的肌膚相親。
我魂飛魄散！幾乎是本能反應，我猛地一把抓住了她那作亂的手腕！“別亂動！
”我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警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瀕臨崩潰的恐慌。
她微微抬眸，眼底居然閃過一絲惡劣的笑意，像是在欣賞我的狼狽。她非但沒有收斂，
反而用氣音輕輕命令我：“求我。”我簡直要瘋了！汗水瞬間浸濕了我的后背。架子那邊，
我姐的聲音清晰可聞，她好像在找什么球拍?！扒笄竽銊e亂動……”我?guī)缀跏菐е耷唬?/p>
從喉嚨里擠出這句哀求，所有的驕傲和倔強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林映雪淺笑一聲，
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終于大發(fā)慈悲地收回了那只讓我心驚膽戰(zhàn)的手。
但環(huán)在我腰上的手臂，卻依舊沒有松開的意思。那煎熬的十分鐘，像被拉長成幾個世紀。
直到浸月她們找到需要的器材離開，器材室的門重新關上，我才像虛脫般猛地推開林映雪，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鐵架上，大口喘著氣，冷汗已經浸透了T恤。她倒是神色如常，
只是眼底那點焦躁的火焰被暫時澆熄了，又恢復成平日里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
仿佛剛才那個在我懷里點火的人不是她。幾周后，學校開始組建沖刺頂尖大學的尖子班。
按文理分班，一班和二班正好挨著。我走的是藝考路線，
文化課成績根本夠不著尖子班的門檻，但我媽是學校最大的股東，
校領導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我塞了進去。浸月覺得學校環(huán)境太吵，影響她沖刺，
決定回家備考。我媽欣然同意，給她請了一堆昂貴的一對一名師。
直到我在新的尖子班里看到周揚，才猛地想起忘了和林映雪提他那次莫名其妙的“規(guī)勸”。
—林映雪現(xiàn)在對尋找各種無人角落簡直輕車熟路——我忍不住冷哼：“記得管好你那位竹馬。
下次他要是再來陰陽怪氣，就別怪我不客氣。”林映雪腳步微頓，側過頭看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真實的困惑：“他和你說什么了？”“少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我語氣更沖，“你自己問他去！”上課鈴刺耳地響起。我轉身就要走，
手腕卻被一只微涼的手從后面輕輕拽住。我惱怒地回頭：“你又要干嘛？”“衣領亂了。
”她語氣平淡，抬手就替我撫平了翻折的領口，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指尖不經意劃過我的脖頸皮膚，帶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她甚至還抬手，
極其自然地替我理了理額前幾縷被弄亂的頭發(fā)。我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像被火燎過。
我絲毫不覺得感激，反而一把抓住她正要收回的手腕，憤憤道：“還不是因為某個小變態(tài)！
”以前明明說好只是簡單的牽手和擁抱就行，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過分！
借口也越發(fā)理直氣壯——說什么“如果能更貼近一些，下次你姐姐會比我考得更好”。
“只是簡單的擁抱，”她被我攥著手腕，也不掙扎，只是抬眼看著我，眼神坦蕩得讓人火大，
“不會做什么別的。如果你覺得冒犯，”她頓了頓，補充道，像是在施舍某種權利，
“隨時可以停止?？梢詥?？”選擇權看似擺在我面前，可她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里閃爍的，
哪里是“隨時可以停止”的平靜？分明是濃稠得化不開的渴望和貪婪，像深不見底的漩渦，
要把人吸進去。我當然知道這是個危險的陷阱。
可是……想起浸月房間里每晚亮到凌晨兩三點的臺燈，想起她脖頸上那道結痂的傷痕，
想起她疲憊卻固執(zhí)的眼神……那些畫面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我閉了閉眼，
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終究什么都沒說。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但那股原本就虛張聲勢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徹底泄了。然而，
我的沉默反而讓她得寸進尺。她被我攥著的手腕輕輕一動，掙脫開來。下一秒，
微涼的指尖卻毫無預兆地撫上了我微微滾動的喉結！那突如其來的、帶著點挑逗意味的觸碰，
像一道細微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出手，
一把鉗住了她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抬頭直視我。
少女白皙的皮膚在我指下泛紅，可她那雙圓潤漂亮的杏眼里卻依舊毫無波瀾，
平靜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甚至看不到一絲情緒的起伏?！安煌瑔?？”她看著我，
唇角似乎還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像是在嘲諷我的大驚小怪。
一股莫名的挫敗感和更強烈的征服欲涌了上來。我俯身湊到她耳邊，
灼熱的氣息噴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聲音壓得又低又啞，
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惡劣：“林映雪，要怎么才能把你……欺負哭呢？
”她輕輕搖了搖頭，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顫動了一下：“從記事起，我就沒哭過。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哪怕后來……那個酗酒成性的父親死在大街上，我也沒掉過一滴眼淚?！钡玫綋嵛康纳倥?，
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冷似乎消融了一些，眼底也帶上了一點罕見的、近乎愉悅的微光。
她似乎心情不錯，不介意和我透露一點她自己的事。
我看著她那張在陰影里依舊精致得晃眼的臉，心底那點惡劣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哭起來會是什么樣子呢？濕漉漉的眼睛？泛紅的眼尾？破碎又惹人憐愛？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天真，我忍不住開口問道：“那……現(xiàn)在能不能哭一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