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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連滾帶爬地走了。
我知道,他會把我的話,一字不差地帶回大燕。
蕭徹從屏風后走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盤剛剝好的葡萄。
「三十萬石糧草,燕北三城。阿梧,你這胃口,可真不小?!?/p>
他捻起一顆晶瑩的葡萄,遞到我唇邊。
我張口包住。
「不大?!刮业溃高@只是利息?!?/p>
當年,陸景行把我賣了五十兩銀子。
如今,我要他用一座江山來還。
蕭徹笑了,伸手將我攬入懷中。
「那陸景行,真要殺了他?」
「不?!刮覔u頭,
「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活著,看著永安為了救他,是如何放下身段,受盡屈辱。我要他看著他們的愛情,是如何被現(xiàn)實碾碎?!?/p>
我要讓他知道,他當初為了攀附權(quán)貴而拋棄我,是何等愚蠢的選擇。
蕭徹在我額上印下一吻。
「都聽你的?!?/p>
他知道我所有的過去,也明白我所有的恨意。
我們是同樣的人,都被至親至愛之人背叛,從云端跌落泥沼。
所以,我們相互取暖,也相互利用。
這三天,我過得無比平靜。
仿佛陸景行這個人,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但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大魏的朝堂,早已是暗流涌動。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太后,正在用一個男人,來撬動兩國的邦交。
一場豪賭。
賭贏了,大魏將兵不血刃,拓土開疆。
賭輸了,便是兩國交惡,戰(zhàn)火再起。
所有人都為我捏了一把汗。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會輸。
因為我手里,握著大燕最致命的軟肋。
那就是,永安公主對陸景行的深情。
第三天,黃昏。
消息傳來。
永安公主的車駕,已經(jīng)到了都城門外。
我登上宮中最高的摘星樓,遠遠望去。
一隊素白的人馬,正緩緩向皇宮行來。
沒有儀仗,沒有護衛(wèi)。
只有一輛樸素的馬車,和幾個隨行的侍女。
與她當年嫁給陸景行時,那十里紅妝的盛大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勾起唇角,笑了。
永安,你終于來了。
我沒有去宮門口迎接她。
我就站在這摘星樓上,看著她下了馬車。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摘掉了所有華麗的首飾,素面朝天。
然后,在宮門前,眾目睽睽之下,她直直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