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路上,我作為大周朝最不受寵的安樂公主,被推上兩國交界的風(fēng)口。
身后是父皇決絕的背影,身前是北莽首領(lǐng)赫連勃那如山般壓來的氣勢。傳聞中,他生啖人肉,
身高九尺,暴虐成性。百萬鐵騎的煞氣凝成血霧,直沖云霄。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如何被他撕成碎片。赫連勃一步步走下戰(zhàn)馬,巨大的陰影將我籠罩。
他粗糲的手指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嚇得閉上了眼。只聽“刺啦”一聲,
我的宮裝衣袖被他蠻橫地撕開,露出光潔的藕臂。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反而是他粗重的呼吸聲在我耳邊響起。我顫抖著睜開眼,
卻見那兇神惡煞的男人死死盯著我手臂上那朵小小的、殷紅如血的梅花胎記,虎目之中,
竟蓄滿了淚水。下一秒,他松開手,在兩國數(shù)十萬大軍的注視下,
這位讓天下聞風(fēng)喪膽的北莽之王,竟“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伴|女,
”他聲若洪鐘,卻帶著無法抑制的哽咽,“爹……爹終于找到你了!
”1.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我身后的監(jiān)軍太監(jiān)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周的將士們面面相覷,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而我對面,北莽那群壯得像熊一樣的漢子們,
更是個個眼珠子瞪得像銅鈴,手里的彎刀“哐當(dāng)”掉了一地。我懵了。我叫安樂,封號安樂,
日子卻過得一點也不安樂。生母早逝,父皇厭棄,在皇宮里活得像個透明人。這次北莽來犯,
點名要一位公主和親,滿宮上下,父皇第一個就想到了我。甚至連名字都懶得問,
直接一道圣旨下來:“就那個住在冷宮旁邊的,送去。”打包我的時候,
內(nèi)務(wù)府連件像樣的嫁衣都沒給,只把我塞進一輛破舊的馬車,一路顛簸送到了這雁門關(guān)外。
所有人都認定,我此去必死無疑。我也這么覺得??涩F(xiàn)在,
這個傳說中能止小兒夜啼的北莽王,跪在我面前,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還管我叫“閨女”?“你……你認錯人了吧?”我聲音發(fā)顫,下意識地想把手臂藏起來。
赫連勃卻像怕我跑了似的,一把抓住我的手,這次的力道卻溫柔了許多。
他抬起那張寫滿風(fēng)霜的臉,淚水混著塵土劃出兩道溝壑。“不會錯的,這梅花胎記,
和你娘的一模一樣,只是位置不同?!彼⌒囊硪淼嘏踔业氖?,仿佛捧著什么絕世珍寶,
“我叫赫連勃,是你爹,你親爹!”我徹底傻了。我是皇帝的女兒,君無戲言,
這怎么可能出錯?可赫連勃的眼神太過真摯,那份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痛徹心扉的悔恨,
根本不像裝出來的?!巴?!您……”他身后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將軍終于反應(yīng)過來,
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赫連勃猛地回頭,一雙虎目重新變得凌厲:“愣著干什么!
還不快見過你們的小公主!”“啊?”北莽的將士們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拔艺f!
這是我赫連勃失散多年的女兒!是咱們北莽唯一的公主!”赫連勃抱著我的手站起來,
聲震四野,“從今天起,誰敢對她不敬,就是跟我赫連勃過不去,跟我們整個北莽過不去!
”話音剛落,北莽那邊山呼海嘯般的吼聲響起?!肮в」?!”“參見小公主!”那陣仗,
比我那父皇登基時還要浩大。我徹底暈了。父皇啊父皇,你把我送來和親,
結(jié)果好像……送了個祖宗過來?2.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驚天的信息,
赫連勃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將我打橫抱起。“回營!回營!”他大笑著,
聲音里的喜悅感染了每一個人,“今天全軍吃肉!喝酒!給我閨女接風(fēng)!
”我被他寬闊的胸膛抱著,鼻息間滿是屬于草原的、混合著皮革與風(fēng)沙的陽剛氣息,陌生,
卻意外地不讓人討厭。大周的軍隊還傻愣在原地,監(jiān)軍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跑過來,
尖著嗓子喊:“蠻……蠻王!這……這可是我們大周的安樂公主,是皇上欽點的和親對象!
您不能帶走啊!”赫連勃腳步一頓,回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和親?”他冷笑一聲,“讓我的親閨女,嫁給我自己?你們大周皇帝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還是說,”他話鋒一轉(zhuǎn),殺氣畢露,“他早就知道我女兒的身份,
故意把她送到我面前來羞辱我?”監(jiān)軍太監(jiān)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擺手:“不不不,王上息怒,
我們不知道,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啊!”“滾!”赫連勃懶得再跟他們廢話,
“回去告訴狗皇帝,我女兒,我接走了。這筆賬,我赫連勃記下了,
早晚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說完,他抱著我,大步流星地走向北莽的陣營。身后,
是北莽將士們震天的歡呼聲,和我那群便宜“娘家人”死一般的寂靜。
我被安置在赫連勃的王帳里,那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用雪白狼皮拼接而成的帳篷。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正中央的火盆燒得旺旺的,溫暖如春。這待遇,
比我在皇宮里那間四面漏風(fēng)的偏殿,好了何止千百倍。赫……我爹,他讓我在主位上坐下,
自己則像個手足無措的大孩子,圍著我團團轉(zhuǎn)。“閨女,你渴不渴?爹給你倒馬奶酒,
我們北莽的馬奶酒最香了!”“閨女,你餓不餓?爹讓人給你烤了全羊,最嫩的羊腿留給你!
”“閨女,你冷不冷?這狼皮褥子暖和,你試試!”我被他這股熱情勁兒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小聲說:“我……我不叫閨女,我叫安樂。”“安樂?”赫連勃念叨著這個名字,
眉頭皺了起來,“這什么破名字!以后不許叫了!我赫連勃的女兒,
怎么能叫這種沒氣勢的名字?”他想了想,一拍大腿:“我們北莽人名字都帶個‘圖’字,
代表蒼狼的后裔。你娘叫云裳,你就叫……赫連云圖!小名圖圖!怎么樣,好聽吧!
”圖圖……我嘴角抽了抽,總覺得這名字有點……可愛過頭了。
但看著我爹那一臉期待的表情,我還是點了點頭。“好?!彼⒖谈吲d得跟個孩子似的,
又開始張羅著讓人給我拿新衣服,拿首飾,恨不得把整個北莽最好的東西都堆到我面前。
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十六年來,我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陌生,但也很……溫暖。3.晚上的接風(fēng)宴,整個營地都沸騰了。
我被換上了一身火紅的北莽衣裙,繁復(fù)的銀飾叮當(dāng)作響。我爹拉著我,
挨個帳篷去接受將士們的祝福。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好奇,
再也沒有了白天的敵意。宴會中央,篝火沖天。我爹喝得滿臉通紅,拉著我的手,
向所有人宣布:“從今往后,圖圖就是我們北莽最尊貴的公主!她的話,就是我的話!
誰要是敢欺負她,先問問我赫連勃手里的刀同不同意!”“吼!”震天的吼聲再次響起。
我看著眼前這群豪邁的漢子,心里那點對未來的恐懼,不知不覺消散了許多。也許,
留在這里,比在那個吃人的皇宮里要好。酒過三巡,
我爹突然叫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還有老大那個臭小子呢?都給我滾過來!
見見你們的妹妹!”話音剛落,人群里擠出六個高大挺拔的年輕人,
還有一個正從遠處的帥帳里飛奔而來。他們七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但眉眼間都和我爹有幾分相似,英武不凡。這就是我那從天而降的……七個哥哥?“爹!
你真把妹妹找回來了?”一個看起來最跳脫的紅衣青年,也就是老五,第一個沖到我面前,
好奇地打量著我,“哎呀,妹妹長得真好看,比草原上最美的花兒還好看!
”他旁邊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應(yīng)該是雙胞胎老六,立馬擠開他:“去去去,別嚇著妹妹!
妹妹你好,我是你六哥赫連圖格。”老五不服氣:“我是你五哥赫連圖炎!”一個面色冷峻,
背著長弓的青年,也就是老四赫連圖射,默默地遞給我一塊烤得滋滋冒油的羊排:“吃。
”一個文質(zhì)彬彬,看起來像個書生的,是三哥赫連圖策,
他溫和地對我笑了笑:“妹妹一路辛苦了。”一個脾氣火爆,滿臉寫著“不好惹”的,
是二哥赫連圖戰(zhàn),他上來就嚷嚷:“爹!妹妹找到了,咱們什么時候殺回中原,
把那狗皇帝的腦袋擰下來給妹妹當(dāng)夜壺?”我:“……”倒也不必如此重口味。
一個看起來最年幼,眉清目秀的少年,是七弟赫連圖風(fēng),他有些害羞地躲在哥哥們身后,
小聲說:“姐姐好……”最后,一個身穿黑色鎧甲,氣勢沉穩(wěn)如山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是我大哥,赫連圖霸,北莽的少主。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良久,才沉聲說:“回來就好。
”雖然話不多,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里,有關(guān)切,有欣慰,還有一絲……愧疚。
我被七個風(fēng)格迥異的哥哥圍在中間,這個給我夾肉,那個給我倒酒,
還有兩個為了誰離我更近一點而差點打起來。我爹在旁邊看著,笑得合不攏嘴。
這種被家人包圍的感覺,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我低頭,咬了一口四哥遞來的羊排,
外酥里嫩,滿口留香。眼眶,卻不知不覺地濕了。4.在北莽的日子,
和我以前的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在皇宮,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
去給皇后和各位份位高的娘娘請安,然后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活著,生怕說錯一句話,
做錯一件事,就會招來無妄之災(zāi)。在這里,我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
床頭必定堆滿了各種新奇的玩意兒。有五哥和六哥從山里給我抓來的小白狐,
有四哥用鷹羽給我做的箭,有三哥不知從哪淘來的中原話本,有二哥花重金買來的南海珍珠,
還有七弟親手編的花環(huán)。大哥雖然不常出現(xiàn),
但他會默默地派人把我?guī)づ裰車氖匦l(wèi)加固了一層又一層,生怕我被風(fēng)吹跑了。
我爹更是夸張,他幾乎是把我當(dāng)成了掛件,走到哪帶到哪。議事的時候,我坐在他旁邊,
負責(zé)吃點心。練兵的時候,我坐在高臺上,負責(zé)喝果茶。打獵的時候,
我坐在最神駿的馬背上,被他護在懷里,他負責(zé)拉弓,我負責(zé)看風(fēng)景.短短幾天,
我就胖了三斤。這種被寵成廢物的咸魚生活,簡直不要太快樂。這天,
我正在帳篷里看三哥給我找來的話本,大哥赫連圖霸走了進來。
他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表情有些嚴肅?!皥D圖,喝藥?!蔽野櫫税櫭迹?/p>
我沒生病啊。“大哥,這是什么?”他把碗遞給我,沉聲說:“你自小在中原皇宮長大,
身子骨太弱,這是四弟給你配的固本培元的方子,以后每天都要喝。
”我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有點抗拒。大哥看出了我的心思,嘆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下。
“是我們……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和你娘?!彼穆曇衾飵е钌畹淖载?zé),“當(dāng)年,
娘親去中原,我們都以為只是一次簡單的交流,沒想到,那個狗皇帝,
竟然……”他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眼中滿是悔恨?!斑@些年,爹從未放棄過尋找你們母女。
他派了無數(shù)探子潛入中原,可那狗皇帝把消息封鎖得太死了,我們一無所獲。
”“直到不久前,部落里的大祭司夜觀天象,說我們北莽失落的明珠將在雁門關(guān)外重現(xiàn)光芒,
爹這才傾盡全族之力,打著進犯的名義,趕到了雁門關(guān)?!薄拔覀儽臼亲隽俗顗牡拇蛩?,
就算找不到,也要逼著大周交出所有的公主,一個一個地驗。沒想到,
你……你竟然就是和親的那個。”大哥說到這里,眼圈都紅了。
“他們怎么敢……怎么敢把你一個人,就這么推出來送死!”我靜靜地聽著,
心里那最后一點疑慮也煙消云散了。原來,這場看似侵略的戰(zhàn)爭,竟是為了尋我而來。
我端起那碗藥,雖然很苦,卻一口氣喝了下去。因為我知道,這碗藥里,
盛滿了家人遲到了十六年的愛?!按蟾纾蔽曳畔峦耄粗?,“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現(xiàn)在,我回來了?!贝蟾缈粗?,重重地點了點頭?!皩?,你回來了?!彼焓?,
想像小時候一樣摸摸我的頭,卻又有些笨拙地收了回去,只是鄭重地說,“圖圖,
以后有哥哥們在,再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我在北莽過得有多舒心,消息傳回大周,
我那便宜父皇的日子就有多糟心。據(jù)說,監(jiān)軍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逃回京城,
將雁門關(guān)外發(fā)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稟報了上去。我父皇,大周的天子李御,
當(dāng)場就把龍椅上的扶手給拍碎了?!盎奶?!簡直是荒唐!”他在金鑾殿上咆哮,
“一個養(yǎng)在深宮十六年的公主,怎么可能是蠻王的女兒?赫連勃是瘋了嗎?”滿朝文武,
鴉雀無聲。丞相顫顫巍巍地出列:“陛下,那安樂公主手臂上的梅花胎記……”“胎記?
一個胎記能說明什么?”李御氣得臉色鐵青,“天下有胎記的人多了去了!”可這話,
他說得自己都沒底氣。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我手臂上的胎記,和我那個早逝的生母一模一樣。
當(dāng)年,他還是太子時,出宮游玩,偶然遇到了我娘,那個來自異域,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
他驚為天人,用盡手段將她騙回了東宮??晌夷镄闹辛碛袪繏?,對他始終冷淡疏離,
甚至在生下我之后,就郁郁而終。李御因此遷怒于我,覺得我是個不祥之人,
克死了他的白月光,便將我扔在冷宮旁,不聞不問了十六年。他從未想過,我娘的真實身份,
竟然是北莽圣女。更沒想過,我那素未謀面的“外公”,竟然是北莽之王,赫連勃?,F(xiàn)在,
赫連勃認回了我這個外孫女,哦不,是親閨女,事情就大條了。
一個大臣小心翼翼地提議:“陛下,要不……我們派使臣去北莽,解釋一下?
就說……就說這是一場誤會?大不了,我們再選一位公主,送去和親……”“蠢貨!
”李御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牘,“赫連勃已經(jīng)認定安樂是他的女兒,你現(xiàn)在送誰去還有用嗎?
他只會覺得我們在戲耍他!”朝堂之上,亂成一鍋粥。而此時的后宮,比朝堂更亂。
一手促成我“和親”的貴妃娘娘,嚇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而她那個寶貝女兒,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安柔公主,更是嚇得面無人色。當(dāng)初,就是她在我父皇耳邊吹風(fēng),
說什么“安樂姐姐命格強硬,正好可以送去北莽,以煞克煞,保我大周平安”,
這才讓我踏上了這條和親之路?,F(xiàn)在,我從一個人人可欺的小可憐,搖身一變成了北莽公主,
她這個始作俑者,能不怕嗎?“父皇,父皇您要救救柔兒??!”安柔公主哭得梨花帶雨,
“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李御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心里煩躁到了極點。
他現(xiàn)在后悔了。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如果我還在宮里,
那他現(xiàn)在就是北莽王的“女婿”,不,是“大舅子”?不對,總之,
他手里就握著一張?zhí)齑蟮耐跖?!靠著這層關(guān)系,讓北莽俯首稱臣,吞并草原,指日可待?。?/p>
他越想越覺得心痛,仿佛錯過了一個億。一個陰狠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安槐鼗?。
”他扶起安柔公主,眼神變得深邃而危險,“赫連勃認她做女兒,那她就是。朕的女兒,
流落在外十六年,如今父女團聚,也是一樁美談?!薄皞麟拗家猓彼谅曄铝?,
“派禮部尚書為使,備厚禮,前往北莽。就說……朕聽聞安樂公主與蠻王有舊,特派使臣,
恭賀他們‘父女’相認,并……接朕的掌上明珠,榮歸故里!”他要的,不是解釋,
也不是道歉。而是要把我,連同我那北莽公主的身份,一起搶回來!6.大周的使團,
在一個月后,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北莽王庭。為首的禮部尚書,是個年過半百的老狐貍,
一臉和善的笑容,仿佛真是來走親戚的。我爹在王帳里接見了他。我,作為事件的主角,
自然也坐在我爹身旁。我的七個哥哥,跟七個門神似的,分列兩旁,個個面色不善,
盯著那使臣,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幾個洞來?!巴獬及菀姳泵酰菀姟矘饭?。
”禮部尚書躬身行禮,姿態(tài)放得很低。二哥赫連圖戰(zhàn)冷哼一聲:“我們北莽沒有安樂公主,
只有赫連云圖公主!”尚書大人臉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是是是,是在下失言。
外臣此次前來,是奉了吾皇之命,特來恭賀王上與云圖公主父女團聚,實乃天大的喜事?。?/p>
”他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卷黃澄澄的圣旨,展開念道:“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朕之愛女安樂,流落北地,幸得蠻王赫連勃照拂,認作義女,朕心甚慰。
今特派使臣,備薄禮一份,不日將迎公主鑾駕,榮歸故里,以慰朕之思女之情。欽此。
”念完,他笑瞇瞇地看著我爹:“王上,您看,我們陛下也是一片愛女之心啊。
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不如讓公主殿下先隨我們回京,
待陛下與您細細商議……”“放你娘的屁!”他話還沒說完,
我爹赫連勃已經(jīng)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上面的瓜果滾了一地。“義女?榮歸故里?
”我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那尚書的鼻子破口大罵,“李御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當(dāng)年哄騙我妹妹,囚禁她,害死她,如今還想來搶我女兒?他還要不要臉!
”尚書大人被吼得一哆嗦,圣旨都掉在了地上?!巴酢跎舷⑴?/p>
這……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誤會?”三哥赫連圖策冷笑一聲,站了出來,“尚書大人,
不如你來解釋解釋,為何十六年前,我姑姑,也就是北莽的圣女云裳,
出使大周后便一去不返?為何我妹妹一出生,就被你們皇帝扔在冷宮旁不聞不問?
為何這次和親,偏偏選中了她?”“這……”尚書大人汗如雨下,一個問題也答不上來。
“少跟他們廢話!”二哥赫連圖戰(zhàn)已經(jīng)拔出了腰間的彎刀,“爹,
讓我去把這老東西的腦袋砍了,給那狗皇帝送回去當(dāng)回禮!”“二哥,別沖動。
”我終于開口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緩緩站起身,
走到那瑟瑟發(fā)抖的尚書面前,撿起地上的圣旨?!盎厝ジ嬖V李御?!蔽铱粗?,一字一句,
清晰地說道,“第一,我的名字叫赫連云圖,不叫安樂?!薄暗诙@里才是我的家,
我沒有‘榮歸故里’的打算?!薄暗谌蔽翌D了頓,將手中的圣旨,當(dāng)著他的面,
一點一點,撕成了碎片?!白屗锤蓛舨弊樱戎?。我爹說了,這筆賬,
早晚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蔽覍⑺榧埿迹瑩P手撒在了尚書的臉上?!皾L。
”尚書大人屁滾尿流地跑了。王帳里,我爹和我七個哥哥,看著我,眼神里滿是驕傲和欣慰。
從今天起,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大周安樂公主。我是赫連云圖,北莽的掌上明珠。
誰也別想再欺負我。7.禮部尚書灰頭土臉地滾回了大周京城。
我撕毀圣旨、公然宣戰(zhàn)的消息,像一陣狂風(fēng),席卷了整個朝堂。李御氣得當(dāng)場吐出一口老血,
病倒在了龍榻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個在他印象里,永遠低著頭,
懦弱得像只小貓一樣的女兒,怎么敢?她怎么敢這么對他?更讓他恐慌的是,我的態(tài)度,
代表了整個北莽的態(tài)度。那句“洗干凈脖子等著”,就是赫連勃下的戰(zhàn)書!一時間,
大周朝廷人心惶惶。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主和派認為,應(yīng)該立刻割地賠款,
送上金銀美女,平息北莽的怒火。主戰(zhàn)派則認為,天子威嚴不容挑釁,必須立刻發(fā)兵,
討伐北莽,把我這個“叛國”的公主抓回來明正典刑。李御頭痛欲裂。割地賠款?他舍不得。
發(fā)兵討伐?他……他不敢。北莽鐵騎的戰(zhàn)斗力,他是知道的。
當(dāng)年赫連勃還沒統(tǒng)一草原各部的時候,就能跟大周打得有來有回。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