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畫歪的星星凌的指尖劃過平板電腦屏幕上的星座連線圖?！坝之嬐崃??！彼÷曕止?，
擦掉了獅子座尾巴上一顆明顯跑偏的星點。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次了。
好像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總想把這些星星連成另一個陌生的圖案。下班時間到。
凌干脆利落地收起東西走人。辦公室外的空氣帶著晚高峰的尾氣味道。她站在路邊等車，
無意間抬頭。城市霧霾的縫隙里，幾顆早亮的星星顯得模糊不清。
她下意識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試圖連接它們。突然，一陣尖銳的剎車聲猛地刺破空氣。
凌轉(zhuǎn)頭看去。街對面，一輛黑色轎車失控地撞向路燈桿。巨響過后，是短暫的死寂，
接著人群驚呼著圍上去。一切正常，一場事故。但凌的胃卻莫名地揪緊了。
因為在車禍發(fā)生的前一秒，她非?？隙?，自己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個身影。
一個穿著深灰色風(fēng)衣的高個子男人，平靜地站在街角。他似乎對即將發(fā)生的車禍毫無反應(yīng)，
目光卻越過混亂的車流，精準(zhǔn)地落在了凌的臉上。車來了。凌幾乎是逃也似地鉆進了后座。
“師傅，麻煩開快點?！彼f。司機嘟囔著路況，發(fā)動了車子。凌透過后車窗向外看。
那個穿風(fēng)衣的男人不見了。就好像他從未存在過。晚上回到家，
凌試圖把那個男人歸結(jié)為自己的幻覺，工作太累導(dǎo)致的。她煮了泡面，
坐在沙發(fā)上胡亂按著電視遙控器。新聞頻道正在插播那起車禍，畫面混亂。凌準(zhǔn)備換臺，
鏡頭一閃，掃過圍觀人群的外圍。那個風(fēng)衣男人又出現(xiàn)了。他依舊站得筆直，隔著屏幕，
眼神冷冽。然后，他抬起手，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接著畫面切換了。
凌猛地關(guān)掉了電視。房間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地敲打著耳膜。她走到書桌前，
抽出一張白紙和鉛筆。閉上眼，回憶著今天一次次無意識畫錯的圖案，
以及那個男人點太陽穴的動作。筆尖幾乎是自己動了起來，在紙上飛速游走。幾秒鐘后，
她睜開眼。白紙上，是一個結(jié)構(gòu)復(fù)雜、完全陌生的幾何符號。
它絕對不屬于任何她已知的星座。它看起來像一只冷漠的眼睛，也像一把扭曲的鑰匙。
門鈴?fù)蝗豁懥?。叮咚一聲，在寂靜的公寓里顯得格外刺耳。凌嚇了一跳，鉛筆掉在地板上，
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走到門后，透過貓眼向外看。樓道感應(yīng)燈亮著。門外站著一個人。
正是那個穿深灰色風(fēng)衣的高個子男人。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安靜地站著，
仿佛知道門后有人正在看他。凌屏住了呼吸。2.不速之客的提案凌沒開門。她退后兩步，
抄起桌上最沉的東西——一個銅質(zhì)書鎮(zhèn)。“誰？”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不像她自己，
又尖又利。門外安靜了一秒?！耙粋€能解釋那張紙的人?！蹦腥说穆曇敉高^門板傳來，平穩(wěn)，
音調(diào)不高，卻異常清晰。凌下意識地看向桌上那張畫著怪異符號的紙。她的手指捏緊了書鎮(zhèn)。
“我不認識你。再不走我報警了?！薄澳愦罂梢栽囋??！蹦腥说穆曇衾锫牪怀鐾{，
只有陳述事實的平淡，“但等他們來了，你要怎么解釋這個？”門縫底下，
悄無聲息地滑進來一張照片。凌遲疑著，沒彎腰?！翱纯礋o妨?！遍T外的人說。
她最終快速蹲下?lián)炱鹫掌眢w始終對著門，仿佛它能提供什么保護。
照片上不是她想象的恐怖畫面。而是她。是她下午站在路邊，抬頭看天，
手指在空中胡亂比劃的瞬間。拍得極其清晰，連她微微困惑的表情都抓到了。
冷汗順著她脊椎滑下去?！澳阆敫墒裁?？”“開門談?wù)劇；蛘呶依^續(xù)給你塞照片。
我還有很多?！遍T外的聲音說，“比如你三歲時用蠟筆畫在墻上的……類似圖案。
”最后四個字像冰錐刺中凌。她三歲時確實在墻上涂鴉過，被母親狠狠訓(xùn)斥過，
但那圖案她早忘了。這個人怎么會知道？僵持了十秒。空氣凝固。凌深吸一口氣，
另一只手摸到手機，預(yù)先按好了報警電話，拇指懸在撥號鍵上。然后，她猛地拉開了門鎖。
男人站在門口，比她預(yù)想的還要高，需要微微低頭才能避開門框。他的風(fēng)衣顏色深得像夜色。
他目光掃過她手里的銅書鎮(zhèn)，又看向她緊握的手機，嘴角極輕微地動了一下，算不上笑。
“安全意識不錯。”他說著，視線越過她，落在客廳桌面上那張畫著符號的紙上。
“看來我沒找錯人?！薄澳闶钦l？”凌沒讓開門口?！澳憧梢越形摇厥埂??！彼f，
“至于為什么來找你……因為你最近總在‘亂畫’，而這引起了某些不好的人的注意。
我是來幫你的人?！薄皫臀沂裁?？”“幫你活下去。”特使說，他的目光終于從紙上移開，
重新落在她臉上，“并且，幫你弄明白，你為什么會畫這些東西。時間不多了，凌小姐。
你是想繼續(xù)站在門口審問我，還是聽一個能救你命的提議？
”3.糟糕的“入職”引導(dǎo)“救我的命？”凌沒放下書鎮(zhèn)，“從誰手里？你嗎？
”特使像是沒聽見她的諷刺?！皬摹鍧嵐ぁ掷?。他們不喜歡你這樣的涂鴉?！彼麄?cè)身，
示意樓道，“換個地方聊？你的鄰居似乎有點好奇?！绷杵骋妼﹂T貓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她咬咬牙，側(cè)身讓開。“只說五分鐘?！碧厥棺哌M來，像走進自己家一樣自然。
他掃了一眼房間，目光在幾個窗戶停留片刻?！盎A(chǔ)安全習(xí)慣還行，但不夠?！彼u價道，
隨手從風(fēng)衣內(nèi)袋掏出一個黑色小方盒，按了一下。盒子上一個綠燈亮起?！靶盘柶帘巍?/p>
現(xiàn)在我們可以安心聊聊了。”凌覺得這更像綁架前奏了。“你那盒子里是什么？
”“一個小玩意兒，確保沒人偷聽?！彼押凶臃旁谧郎希脡涸谀菑埛柤埮赃?。
“坐下說？”凌沒坐，靠在了餐桌邊，書鎮(zhèn)還攥在手里?！罢f?！薄昂唵握f，
”特始語速加快，“你有一種……潛能。它正在蘇醒。
表現(xiàn)為無意識的符號繪制、空間感知異常、偶爾的預(yù)判力。比如，你今天差點畫對的星圖，
和下午躲過那輛失控車的距離感。”凌愣住了。他連這個都知道?！澳菆鲕嚨湶皇且馔?？
”“是測試。也是警告。對你反應(yīng)速度的測試，以及對我方介入的警告。”特使面無表情，
“‘清潔工’喜歡用直接的方式打招呼?！薄澳愕降资钦l的人？”“一個古老而低調(diào)的機構(gòu)。
負責(zé)處理像你這樣的……異常點。”特使選擇著用詞，“我的任務(wù)是引導(dǎo)你，
在你被‘清理’之前。”“引導(dǎo)我去哪？”“首先，離開這里。他們很快會找到你。
”特使看了一眼手表，“你有十分鐘收拾必需品。不要電子設(shè)備，不要有追蹤芯片的東西。
現(xiàn)金可以帶。”凌覺得這一切荒謬透頂。“我憑什么信你？
就憑你這個路邊買的信號屏蔽器和一個鬼故事？”特使終于嘆了口氣，似乎有點不耐煩。
他伸出手，手指快速在空氣中劃過。他指尖劃過的地方，
留下了一道淡藍色的、微微發(fā)光的軌跡，組成了一個和凌紙上幾乎一模一樣的符號，
懸浮了幾秒才消散。凌瞪大了眼睛，書鎮(zhèn)“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板上?！艾F(xiàn)在信了？
”特使收回手，“九分三十秒。計時開始?！?.極速搬家地板上的書鎮(zhèn)還在打轉(zhuǎn)。
凌盯著特使剛才畫符的手指，現(xiàn)在那手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兩樣。“你……”她嗓子發(fā)干。
“八分五十秒?！碧厥勾驍嗨?，語氣沒半點商量余地，
“或者你想等‘清潔工’來幫你清空這間公寓？他們手法比較粗暴?！边@話像冰水潑在臉上。
凌瞬間動了。她沖進臥室，拽出一個雙肩包。動作快得幾乎帶倒椅子。內(nèi)衣，襪子，
抽現(xiàn)金——謝天謝地她總放些備用金在抽屜里。她猶豫了一下，
抓起床頭那本翻舊了的平裝科幻小說塞了進去。特使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冷靜得可恨。
“提醒一下，書太重，而且大概率沒用?！绷铔]理他，拉上背包拉鏈。她又沖進衛(wèi)生間，
掃了一堆基礎(chǔ)護膚品進一個塑料袋?；氐娇蛷d時，特使正站在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
“時間到?！彼畔麓昂煟白?。”“我手機……”“留下?！碧厥挂呀?jīng)走到門口，
拿起那個信號屏蔽器?！俺悄阆氡粚崟r追蹤?！绷枳詈罂戳艘谎酃?。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離開只需要十分鐘。她抓起桌上的符號紙，團了團塞進口袋。特使拉開門，示意她先走。
樓道空無一人。他帶著她沒走電梯，而是推開沉重的防火門，進入昏暗的樓梯間。
腳步聲在水泥階梯上發(fā)出回響。下到三樓時，特使突然抬手攔住她。他側(cè)耳聽了片刻，
眼神銳利起來?！霸趺戳耍俊绷鑹旱吐曇??！皹窍掠心_步聲。不止一個。
”特使語速極低極快，“不是正常住戶的節(jié)奏。退回去?！彼麄冄杆俎D(zhuǎn)身往上。
剛退回四樓樓道，下面就傳來防火門被推開的嘎吱聲。沉重的腳步聲快速向上逼近。
特使一把抓住凌的手腕，力道很大，幾乎拖著她沖向走廊另一端。盡頭有一扇小窗，
通向大樓背面的維修梯。特使推開窗，冷風(fēng)灌進來?！跋?！”他命令道，
幾乎沒有猶豫的時間。凌爬出窗戶，冰涼的鐵梯硌著手心。她低頭往下看，高度讓她眩暈。
上面的樓道里已經(jīng)傳來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特使也敏捷地翻了出來，反手帶上了窗戶。
“快！”5.鐵梯上的追逐鐵梯冰冷刺骨，銹屑沾了凌一手。她顧不上看，只能往下爬，
手腳并用。特使在她上方，動作快得像沒重量。下面巷子里的路燈壞了兩個，一片昏暗。
凌的背包撞在梯子上，哐哐響?！皠e停！”特使的聲音從上面壓下來。凌的腳終于踩到地面，
腿有點軟。特使幾乎同時落地，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巷子深處拉。“這邊。
”巷口那邊傳來喊聲，有人發(fā)現(xiàn)了維修梯。手電光柱掃了過來，在墻壁上亂晃。
特使推著凌拐進一個更窄的岔道，里面堆滿廢棄紙箱和垃圾桶。氣味難聞。
他把她往一個巨大的綠色垃圾箱后面一塞?！皠e出聲?！彼吐暶?，自己則貼在墻邊，
陰影吞沒了他的身形。腳步聲追進了巷子，很重，至少兩個人。手電光在垃圾箱邊緣掃過，
離凌的腳只有幾公分。她屏住呼吸，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耳朵里狂跳。“分頭找！
”一個粗啞的聲音說，“跑不遠?！蹦_步聲分開了。一個往深處去，
另一個……停在了垃圾箱附近。凌能看到那人的靴尖，就隔著一層薄薄的鐵皮。
她慢慢地把手伸進背包，摸到了那個銅書鎮(zhèn)，冰涼的金屬讓她稍微鎮(zhèn)定了一點。
靴子動了一下，似乎要繞過來。就在這時，特使動了。他像一道影子從墻邊滑出，
沒發(fā)出一點聲音。手臂閃電般箍住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精準(zhǔn)地擊打在某處。一聲悶哼，
手電筒掉在地上，滾了一圈，光柱指向天空。那人軟了下去。特使接住他下滑的身體，
輕輕放倒在垃圾堆旁。他撿起手電，關(guān)掉。巷子重新陷入黑暗。
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正從深處返回?！昂?？你那邊怎么樣？”特使拉起凌，
另一只手從風(fēng)衣里掏出個小東西，往地上一扔。“噗”的一聲輕響，
濃密的灰白色煙霧瞬間涌出，快速填滿了狹窄的巷道?！白撸 彼龥_進煙霧，
反向朝巷口跑去。身后傳來劇烈的咳嗽和驚怒的叫罵。他們沖出巷口，跑到大街上。
一輛毫不起眼的灰色轎車恰好滑到路邊停下，沒熄火。特使拉開車后門，把凌塞進去，
自己緊跟著坐進駕駛位。車子猛地竄出去，匯入車流。凌喘著氣，回頭看去。巷口煙霧彌漫，
兩個人影沖出來，徒勞地望著車流?！跋岛冒踩珟??！碧厥箍粗笠曠R，
語氣平淡得像剛才只是扔了個垃圾?！皻g迎正式入職，凌小姐。第一階段測試你勉強及格。
”6.安全屋？車子在城里繞了二十分鐘，特使時不時瞥一眼后視鏡。凌靠著車窗，
外面流光溢彩的街景變得陌生。她手里還攥著那個銅書鎮(zhèn)，指節(jié)發(fā)白?！澳馨阉畔铝藛?？
”特使突然開口，“后座砸壞了要賠。”凌愣了一下，把書鎮(zhèn)塞回背包。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