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37次從我辦公室的血泊中醒來,手腳冰涼。墻上的掛鐘精準(zhǔn)地指向晚上九點整,
距離我的死亡還有一個小時??諝庵袕浡栺R林和濃郁的血腥味。我的兇手,我的同事,
文質(zhì)彬彬的溫醫(yī)生,正戴著金絲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手術(shù)刀。他還沒動手。
我沒管他,從地上爬起來,撿起被血污浸染的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電話接通了。
“喂,江警官嗎?”我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點一份外賣,“是我,那個每天死一次的林醫(yī)生。
”對面?zhèn)鱽硪宦暤刮鼪鰵夂蛪阂值呐穑骸澳阌謥砹??!”“嗯?/p>
”我看著溫醫(yī)生投來困惑的目光,微微一笑,“一個小時后,市立醫(yī)院外科大樓703室,
記得來收尸。哦對了,這次的兇器是手術(shù)刀,麻煩提醒他,別再把指紋留在刀柄上了,
真的很不專業(yè)。”1.電話那頭的江辰警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久到我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磨牙的聲音。
“林……清……淺……”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連續(xù)三天,同一個時間,同一個號碼,同一個地址,我們每次都發(fā)現(xiàn)你的尸體!
你是在跟我們警方示威嗎?”“江警官,別這么大火氣?!蔽铱吭诒涞膲Ρ谏?,
感覺生命力正一點點回到我的身體里,“你應(yīng)該感謝我,我這是在幫你沖業(yè)績啊。你看,
案情清晰,線索明確,連兇手都快被我逼得主動暴露了?!睖蒯t(yī)生,也就是溫斯宇,
正站在我對面。他放下了手術(shù)刀,扶了扶眼鏡,
鏡片后的眼睛里充滿了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他聽不到電話那頭的內(nèi)容,
但他看到了我死而復(fù)生的全過程,以及我現(xiàn)在這通詭異的電話。“你在給誰打電話?
”他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但仔細(xì)聽,能察覺到一絲緊繃。我對著他晃了晃手機,
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對電話里的江辰說:“你看,兇手在問我給誰打電話呢。
要不要我把手機給他,你跟他聊聊?”“別!”江辰的聲音瞬間拔高,“林清淺,你聽著,
不管你是什么情況,保護好自己!我們的人馬上就到!想辦法拖延時間!”我笑了。
拖延時間?我有一整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跟他玩,死了一次,還能重開一局。而他,
只有一次機會?!昂玫模??!蔽覓鞌嚯娫?,將手機揣回白大褂的口袋里,
抬頭看向溫斯宇,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微笑,“溫醫(yī)生,我們繼續(xù)?”溫斯宇的臉色徹底變了。
如果說前兩次的死亡和復(fù)活讓他覺得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那么這一次,
我這通堪稱“自殺式舉報”的電話,徹底擊潰了他自以為是的冷靜?!澳恪降资钦l?
”他握緊了拳頭,那雙平時拿手術(shù)刀穩(wěn)如泰山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顫抖。
2.這是一個好問題。在第一次被他用領(lǐng)帶勒死在這里之前,
我是市立醫(y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yī)師,林清淺。天賦卓絕,前途無量。而他,溫斯宇,
是我共事三年的同事,是全院女護士的夢中情人。他業(yè)務(wù)精湛,為人謙和,戴著金絲眼鏡,
永遠(yuǎn)一副斯文敗類的禁欲模樣。沒人知道,這副皮囊下,藏著一個多么骯臟的靈魂。
我因為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偽造臨床試驗數(shù)據(jù),將一款有致命副作用的心臟病藥物推向市場,
害死了至少三名患者,所以,我成了他必須除掉的障礙。第一次我死得很不甘。
我甚至沒來得及把證據(jù)交給警方,就在辦公室整理資料時,被他從背后用領(lǐng)帶狠狠勒住。
窒息的痛苦,求生的本能,讓我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抓痕。然后,我死了。
再次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死亡前的一個小時。當(dāng)時的我,以為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直到我看到了溫斯宇。他穿著和“夢中”一模一樣的衣服,說著同樣的話,
甚至連推眼鏡的動作都分毫不差。我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精神失常了。我試圖逃跑,
尖叫,反抗。結(jié)果可想而知,我一個常年坐辦公室的女醫(yī)生,
怎么可能是一個處心積慮的成年男性的對手。那一次,我死得更快,
被他用一針過量的氯化鉀送走了。第二次醒來,還是晚上九點,還是我的辦公室。
我終于明白,我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循環(huán)。我會死,但也能無限復(fù)活,復(fù)活的時間點,
永遠(yuǎn)是我被害前的一小時。起初,我驚慌,我恐懼,我絕望。我嘗試了各種方法自救。鎖門,
躲起來,甚至從窗戶爬出去……但都沒用。溫斯宇的智商極高,心思縝密得可怕。
他總能在我自以為安全的時候找到我,然后用一種新的、更有效率的方式殺死我。
在經(jīng)歷了七次不同的死法后,我徹底麻木了。我意識到,靠我自己,
是逃不出這個死亡循環(huán)的。既然逃不掉,那就換個思路。他不是想讓我永遠(yuǎn)閉嘴嗎?
那我偏要開口,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是他殺了我。于是,從第八次循環(huán)開始,
我走上了“自殺式舉報”的道路?!拔揖褪橇智鍦\啊,溫醫(yī)生?!蔽铱粗l(fā)蒼白的臉,
笑得更燦爛了,“一個被你殺了36次,又活了36次的林清淺?!睖厮褂畹耐左E然收縮。
3.“瘋子!”溫斯宇低吼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他徹底撕下了偽裝,
溫文爾雅的面具碎了一地。他猛地朝我撲過來,目標(biāo)是我口袋里的手機。我早有預(yù)料,
靈巧地向旁邊一閃,躲開了他的擒拿。“別激動,溫醫(yī)生?!蔽依_我們之間的距離,
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白大褂,“人一激動,就容易犯錯。你看看你,
前幾次殺我的時候,計劃多周密?現(xiàn)在呢,連最基本的冷靜都做不到了。
”我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他暴怒的火焰上。溫斯宇停下腳步,死死地盯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瘋狂的探究?!澳闶窃趺醋龅降模克蓝鴱?fù)生?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的陷阱?”“這個不重要。”我攤了攤手,“重要的是,
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薄坝螒??”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對,
一個貓捉老鼠的游戲?!蔽业淖旖枪雌鹨荒◥毫拥幕《龋澳銇須⑽?,我來報警。
看看是你的手段更高明,還是警察來得更快?!薄澳阋詾榫鞎拍愕墓碓??”溫斯宇冷笑,
情緒似乎穩(wěn)定了下來,又恢復(fù)了幾分高智商罪犯的派頭,“一個騷擾電話而已,等他們趕到,
你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而我,會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哦?是嗎?”我歪了歪頭,
“第一次,你用領(lǐng)帶勒死我,偽裝成自殺。第二次,你注射氯化鉀,偽裝成突發(fā)心臟病。
第三次……哦,第三次你用了什么來著?我想想……好像是乙醚,對吧?”我每說一句,
溫斯宇的臉色就更白一分。這些都是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作案手法,除了他自己,
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澳阏f的這些,”我繼續(xù)刺激他,
“我都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那位江警官。你猜,等他第三次在案發(fā)現(xiàn)場,
發(fā)現(xiàn)尸體的情況和他接到的‘騷擾電話’內(nèi)容完全一致時,他會怎么想?
”“他會把你當(dāng)成一個重點嫌疑人,溫醫(yī)生?!蔽乙蛔忠活D地說,“一個有重大作案嫌疑,
并且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的嫌疑人。”溫斯宇不說話了,只是那么陰沉地看著我。我知道,
我的話戳中了他的要害。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的智商和偽裝。
他享受這種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而現(xiàn)在,我這個本該死得悄無聲息的獵物,
卻成了能預(yù)知他所有行動的先知。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挫敗?!昂昧?,
閑聊時間結(jié)束?!蔽铱戳丝磯ι系膾扃?,九點十五分,“還有四十五分鐘,溫醫(yī)生,
抓緊時間,想想這次要用什么新花樣。”4.接下來的四十五分鐘,
變成了我和溫斯宇之間一場詭異的對峙。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充滿了懷疑、暴戾和一種幾乎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研究欲。我則悠閑地坐在我的辦公椅上,
甚至還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多死一次也無所謂。我反而很好奇,
被我這么一攪和,這位高智商罪犯,這次會給我?guī)硎裁础绑@喜”。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計劃的?”他終于忍不住再次開口。“我說了,你殺我一次,
我就會知道一次?!蔽颐蛄艘豢诳Х?,味道不錯,可惜一會兒就喝不到了?!安豢赡?!
這個世界上沒有這種事!”他斷然否定,似乎在說服自己,“你一定是在我身邊安插了人,
或者裝了竊聽器!”說著,他像瘋了一樣開始翻箱倒柜,檢查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
甚至連天花板的通風(fēng)口都不放過??粗缮褚晒淼臉幼?,我差點笑出聲?!皠e白費力氣了,
”我說,“這里沒有你的同伙,也沒有竊聽器。只有你,和我?!彼偷鼗仡^,
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看清我的靈魂?!案嬖V我,
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告訴你也行,”我慢條斯理地說,“只要你先告訴我,
你為什么要偽造‘瑞安康’的臨床數(shù)據(jù)?那三條人命,對你來說,就只是數(shù)據(jù)嗎?
”提到“瑞安康”,溫斯宇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狠厲所取代?!澳愎恢懒?。
”他冷哼一聲,“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就該有死的覺悟?!薄坝X悟我早就有了,
畢竟都死了三十多次了?!蔽覠o所謂地聳聳肩,“現(xiàn)在輪到你了,溫醫(yī)生。你的秘密,
也快保不住了。”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隱隱約約地從窗外傳來。我和溫斯宇同時聽到了。
我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而他的臉色,變得鐵青?!熬靵砹??!蔽艺f,
“你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5.警笛聲像是一劑催化劑,徹底點燃了溫斯宇的瘋狂。
“就算被發(fā)現(xiàn)又怎么樣!”他低吼著,眼球布滿血絲,“只要你死了,就死無對證!
沒有證據(jù),他們能把我怎么樣!”他放棄了尋找不存在的竊聽器,隨手抓起桌上的水晶鎮(zhèn)紙,
像一頭發(fā)狂的公牛朝我沖來。我嘆了口氣。果然,被逼急了,什么高智商罪犯,
都只會用最原始的暴力。太沒新意了。我沒有躲。我知道,我躲不開。在絕對的力量面前,
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猙獰的面孔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在鎮(zhèn)紙砸上我頭頂?shù)那耙幻耄仪逦卣f道:“溫斯宇,這次的兇器是水晶鎮(zhèn)紙,
上面會沾滿你的指紋?!薄芭?!”劇烈的疼痛從頭頂傳來,眼前一黑,意識瞬間被抽離。
……再次醒來,依舊是晚上九點,依舊是我的辦公室。我摸了摸完好無損的額頭,嘆了口氣。
又開新的一局了。溫斯宇還站在我對面,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手術(shù)刀,
和上一局開始時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他的動作似乎有些僵硬,眼神也有些恍惚,
顯然還沒從上一局的“超自然事件”中完全回過神來。我沒理他,熟練地拿起手機,
撥通了江辰的號碼?!拔?,江警官嗎?是我,那個陰魂不散的林醫(yī)生。
”電話那頭的江辰這次沒有吼,而是用一種極度壓抑,仿佛在做精神評估的語氣,
小心翼翼地問:“林……醫(yī)生,你……還好嗎?”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連續(xù)三天接到同一個“死者”的報案電話,案發(fā)現(xiàn)場也確實有尸體,但報案人卻活得好好的,
繼續(xù)給他打電話。這事兒放誰身上,世界觀都得崩塌。“我好得很。
不過一個小時后就不好了?!蔽逸p快地說,“還是老地方,7-0-3。對了,
這次能不能麻煩你們快一點?我不想再體驗一次被鎮(zhèn)紙砸碎頭骨的感覺了,真的很痛。
”“鎮(zhèn)紙……”江辰的聲音都在發(fā)飄,“你的意思是……兇手會用鎮(zhèn)紙……”“對,水晶的,
上面沒有指紋。哦不,上一局有,這一局我提醒他了,估計就沒有了。
”“……”江辰徹底沒聲了。我善解人意地補充道:“江警官,我知道這事兒很離奇。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必須相信你的眼睛。一個小時后,來收尸,
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睊鞌嚯娫?,我抬頭看向溫斯宇。他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眼神里的驚恐已經(jīng)掩飾不住了?!傲智鍦\……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
堪稱和藹可親的微笑?!澳悴??”6.這一局,溫斯宇徹底亂了方寸。他不再質(zhì)問我,
也不再尋找竊聽器。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我是什么史前怪物。而我,
則開始享受這個“游戲”。既然死亡無法避免,那不如讓它變得更有價值一點。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支口紅,這是我平時很少用的正紅色,顏色鮮艷得像血。然后,
我走到辦公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溫醫(yī)生,你看,這里的視野多好?!蔽乙贿呎f,
一邊擰開口紅,在光潔的玻璃上開始寫字。溫斯宇沒有阻止我,他只是看著,眼神充滿戒備。
我寫下了一串字母和數(shù)字:A-Z-L-8-8-6?!斑@是你的車牌號吧?
”我頭也不回地問,“黑色的保時捷卡宴,停在醫(yī)院地下車庫B區(qū)-137號車位。
我記得沒錯吧?”溫斯宇的呼吸陡然一滯。我放下口紅,欣賞著我的“杰作”,然后轉(zhuǎn)過身,
笑瞇瞇地看著他?!皽蒯t(yī)生,你說,等警察來了,看到我尸體旁邊的這串車牌號,
他們會聯(lián)想到什么呢?”“你!”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別緊張,這只是個開始?!蔽易呋剞k公桌,拉開另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錄音筆。
我按下了錄音鍵,將它放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溫醫(yī)生,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二十分。
我們來聊聊‘瑞安康’項目吧。我記得,
第一個因為服用‘瑞安康’而出現(xiàn)嚴(yán)重心臟衰竭的患者,叫李淑芬,67歲,
有十年高血壓病史。她是你親自負(fù)責(zé)的病人,對嗎?”溫斯宇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澳闶窃趺础赖??”“我知道的還多著呢。我還知道,
李淑芬的死,被你定義為‘個體差異’和‘并發(fā)癥’,并沒有上報給藥物監(jiān)管部門。之后,
又陸續(xù)出現(xiàn)了兩例死亡病例,你用同樣的手法壓了下去。而你,則從‘瑞安康’的研發(fā)公司,
收到了三百萬的‘技術(shù)咨詢費’。這筆錢,現(xiàn)在還躺在你海外賬戶里,對吧?”我每說一句,
溫斯宇的身體就顫抖一下。到最后,他已經(jīng)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他引以為傲的秘密,
他自以為埋藏得最深,永遠(yuǎn)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罪惡,就這樣被我輕描淡寫地,當(dāng)著他的面,
一樁樁一件件地說了出來。這種感覺,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恐懼。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拔也幌敫墒裁?,
”我指了指桌上的錄音筆,“我只是想在我死前,留下點證據(jù)。
雖然警察可能不會把這段錄音當(dāng)成直接證據(jù),但至少,能給他們提供一個調(diào)查方向。
”我看了看時間,九點四十五分。“還有十五分鐘,溫醫(yī)生?!蔽页隽藗€“請”的手勢,
“請開始你的表演?!?.這一次,溫斯宇沒有再使用任何鈍器。他死死地盯著那支錄音筆,
眼神幾度變換,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從口袋里掏出了一雙手套,戴上。然后,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步伐很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但我沒有害怕。恰恰相反,
我感到了一絲興奮。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總是最磨人的。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亂麻。有恐懼,有憎恨,有不解,還有一絲……瘋狂的決絕。“林清淺,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不管你是什么東西,今天,你必須徹底消失?!闭f完,
他猛地出手,不是掐我的脖子,也不是攻擊我的要害。他一把搶過我桌上的那杯咖啡,
滾燙的液體瞬間潑了我半身。我被燙得驚呼一聲,本能地向后躲閃。而他,則趁著這個機會,
抓住了我,用不知從哪里拿出的一卷醫(yī)用膠帶,將我的手腳和嘴巴都封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快,很專業(yè),顯然是預(yù)謀已久。我被綁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
我只能用眼睛驚恐地看著他。我不是怕死,我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他想干什么?
溫斯宇沒有給我答案。他將我綁好后,開始清理現(xiàn)場。他用抹布仔細(xì)地擦掉了玻璃上的口紅,
拿走了桌上的錄音筆,甚至將我潑灑在身上的咖啡漬都用紙巾吸干。他做得很仔細(xì),很從容,
仿佛一個即將完成曠世杰作的藝術(shù)家。做完這一切,他走到我面前,摘下眼鏡,
用一塊絨布慢慢擦拭著?!傲智謇?,你很聰明?!彼p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又像是在對我宣判,“你以為,你留下那些所謂的線索,就能將我繩之以法嗎?”“你錯了。
”“只要你死了,就不會再有新的線索出現(xiàn)。警察找到的,只會是一具失蹤女醫(yī)生的尸體,
以及一些毫無根據(jù)的猜測?!薄岸?,會為你感到惋惜,會配合警方調(diào)查,然后,
繼續(xù)我光鮮亮麗的人生?!彼魃涎坨R,鏡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
“至于你……我會讓你消失得無影無蹤?!彼麖膽牙锾统鲆粋€小小的玻璃瓶,
里面裝著透明的液體。我知道那是什么。高濃度的氫氟酸。
一種可以溶解人體組織的恐怖化學(xué)品。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瘋了。他不僅要殺我,
還要毀尸滅跡!這樣一來,就算江辰他們趕到,也只能找到一間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甚至連血跡都找不到。而我,將作為一名“失蹤人口”,被慢慢遺忘。我的循環(huán),
會不會因此被打破?如果連尸體都沒有了,我還能不能復(fù)活?前所未有的恐懼,
攥住了我的心臟。我不想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我劇烈地掙扎起來,
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悲鳴。溫斯宇看著我絕望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而滿足的微笑。
他擰開瓶蓋,一步步向我逼近。“再見了,林醫(yī)生。
”8.就在溫斯宇手中的玻璃瓶即將傾倒在我身上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了。
“警察!不許動!”一聲暴喝,如同天降神兵。江辰帶著兩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沖了進來,
黑洞洞的槍口,精準(zhǔn)地對準(zhǔn)了溫斯宇。溫斯宇的動作僵住了,
臉上的表情凝固在那個猙獰的瞬間,看起來滑稽又可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門口的警察,
又回頭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困惑。怎么會這么快?他明明計算過時間的,
從警局到這里,最快也要三十分鐘。而現(xiàn)在,距離我那通電話,才過去二十五分鐘。
我看著他 bewildered 的樣子,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一絲笑聲。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會怎么想。所以,在這一局開始的時候,我給他打電話的時間,
比以往早了十分鐘。我賭的,就是江辰對我的“預(yù)言”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動搖和重視。我賭他,
會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出警。我賭對了?!皽厮褂?!放下你手里的東西!
”江辰厲聲喝道,一步步向我們逼近。溫斯宇渾身一顫,像是從夢中驚醒,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氫氟酸,又看了看我,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不!我沒有輸!
”他嘶吼著,竟將那瓶氫氟酸,朝我臉上潑來!“小心!”江辰驚呼一聲,
不顧一切地飛身撲了過來,用他的后背,擋在了我的面前。
“滋啦——”一聲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響起,伴隨著江辰壓抑的悶哼。
我聞到了一股蛋白質(zhì)燒焦的味道。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擋在我身前的這個高大背影。
他穿著警服的后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出一個大洞,血肉模糊。而溫斯宇,
則被另外兩名警察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醫(yī)護人員很快趕到,
手忙腳亂地解開我身上的膠帶,處理江辰背后的傷口。我自由了,但我卻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