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嘔——”
顧聿安沖出審訊室，扶著走廊的墻壁，劇烈地干嘔起來。
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澀的膽汁涌上喉嚨。
那些監(jiān)控畫面，在他的腦海里反復凌遲。
我被打得蜷縮在地上的樣子，我撥打電話時眼中殘存的最后一絲希望，以及那希望最終破滅時的絕望......
還有那個被拋入江中的麻袋。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不......不會的......我只是沒接電話，怎么可能死人！沈清荷她福大命大，她不會死的......”
他喃喃自語，像是要說服自己，可聲音里的顫抖卻出賣了他內心的崩潰。
他猛地抓住旁邊一名警員的胳膊，雙目赤紅，狀若瘋癲。
“江里......江里打撈出來了嗎？人呢？人肯定沒事的，對不對？你們一定能救她的，你們快去救她??！”
那名年輕的警員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低聲道：“顧先生，請您冷靜......打撈隊已經工作了兩天了，但是江水太深，水流太急......”
“廢物！都是廢物！”
顧聿安瘋了一樣地嘶吼，他掙脫警員，跌跌撞撞地向外沖去。
他要去江邊，他要親自去找我。
我不可能會死。
我那么愛他，怎么舍得死。
我一定是在跟他耍脾氣，我肯定在江邊的某個地方等著他，等著他去把我找回來。
我的靈魂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只剩苦笑。
太晚了，顧聿安。
從你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可顧聿安聽不到我的嘆息，只是驅車來到了那座跨江大橋。
我飄在他身后，江風獵獵，吹得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他趴在冰冷的欄桿上，望著下方渾濁湍急的江水。
就是在這里。
我被從這里扔了下去。
“沈清荷......沈清荷！”
他對著江面聲嘶力竭地呼喊，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你怎么可能會死，你別鬧了，趕緊回來行不行！”
“我把一切都給你！財產，房子，公司股份！只要你回來，我什么都給你！”
“我不過是開了個小差，你至于這么鬧嗎！我是律師，我不能背上人命官司！只要你回來，我就跟蘇婉斷了，你別鬧了......”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呼嘯的江風和滔滔不息的江水。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蘇婉。
“聿安，你去哪了？我爸媽問我們什么時候去領證呢。你快回來呀?！?/p>
電話那頭，是她嬌嗲又充滿期待的聲音。
這個聲音，在不久前還是他最愛聽的天籟，此刻卻像最尖銳的諷刺，狠狠刺入他的耳膜。
“滾！”
他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這個字。
“蘇婉，我告訴你，如果沈清荷有任何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是你！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