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綁定“反派養(yǎng)成系統(tǒng)”,每天任務就是欺壓氣運之子葉辰。 系統(tǒng)獎勵豐厚,
他很快成為天劍宗最強弟子,得意忘形。 直到系統(tǒng)露出獠牙:“恭喜宿主完成前置任務,
正式晉升為‘血祭容器’!” 丹田碎裂之際,
他終于看清幕后黑影:“你才是真正的終極反派?
” “桀桀桀…你只是我挑選的祭品傀儡而已?!?瀕死之際,
他引爆萬魂幡反噬黑影:“想煉化我?先嘗嘗被萬魂啃噬的滋味!” 廢墟中,
兩道染血身影艱難站起。 葉辰伸手:“還打嗎?” 林凡咧嘴一笑:“打!
不過這次…打真正的反派!”林凡懶洋洋地斜倚在天劍宗演武場邊緣一根雕著云紋的石柱上,
初升的日頭將云海染成一片瑰麗的金紅,霞光流淌在他那身嶄新閃亮的真?zhèn)鞯茏影着凵希?/p>
袖口與領口精細地繡著代表核心地位的銀色劍紋。腳下,是萬丈懸崖,云氣翻騰,
幾只仙鶴揮動著優(yōu)雅的翅膀,發(fā)出清越的長鳴,一派仙家氣象??闪址驳男那?,
卻比這云海更為翻騰。又來了。那個聲音準時響起,冰冷、刻板,毫無生氣,
像一把淬了冰的錐子,直接扎進他的腦海最深處?!镜?!
今日反派任務發(fā)布:目標 - 氣運之子葉辰。任務內(nèi)容:于巳時(上午九點)前,
在宗門雜役弟子專用的西苑水房區(qū)域,當眾將其昨日辛苦挑滿的三十七缸靈泉水傾覆。
任務獎勵:修為灌頂三日(精純靈力),玄階上品淬體丹一枚(強化體魄)。
失敗懲罰:隨機剝奪一項已獲得系統(tǒng)能力(如:玄階身法‘流云步’,
或黃階劍訣‘分光掠影’)。倒計時:一刻鐘?!啃厍焕锬穷w強有力搏動的心臟,
瞬間被一股冰冷的麻意攫住,仿佛無數(shù)細小的冰刺在血管壁上刮擦。
林凡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關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柔軟的血肉里,
帶來一陣尖銳而熟悉的刺痛,
才勉強壓下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厭惡和……一絲微不可察的恐懼?!罢媸恰幓瓴簧?。
”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將這幾個字從齒縫里狠狠擠出來,聲音低啞,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濃密劍眉下那雙原本神采飛揚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層復雜的陰翳——有被驅(qū)策的屈辱,
有對豐厚獎勵的渴望,更深處,則是對這種日復一日成為提線木偶般生活的疲憊與質(zhì)疑。
系統(tǒng)。這個名為“反派養(yǎng)成系統(tǒng)”的東西,
在他生命最低谷、靈根受損、修為停滯、飽受同門白眼嘲諷之際,
如同最致命又最誘人的毒藥,降臨了。它許諾力量,地位,尊嚴。代價?
簡單——扮演一個合格的“反派”,
傾盡全力去打壓、折辱那個被天道眷顧的所謂“氣運之子”,葉辰。林凡沒什么高尚的節(jié)操。
在力量的誘惑面前,尤其在嘗過系統(tǒng)豐厚甜頭之后,
他迅速完成了從一個備受欺凌的邊緣弟子到宗門翹楚的華麗蛻變。那些曾經(jīng)看不起他的人,
如今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欺壓葉辰?起初還有些心理負擔,但很快,
這項任務就變得如同呼吸般自然,甚至…帶上了某種扭曲的快意。他深吸一口氣,
冰冷的晨風灌入肺腑,強行壓下所有翻騰的心緒。演武場上已有弟子在勤奮練劍,劍光霍霍,
映著朝霞,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林凡嘴角扯出一個慣常的、帶著幾分矜持與疏離的弧度,
挺直了脊背。真?zhèn)鞯茏拥陌着蹮o風自動,一股刻意收斂卻依舊令人心悸的靈壓無聲蕩漾開來,
讓附近幾個練劍的低階弟子動作一僵,下意識地停下動作,敬畏地向他這邊躬身行禮。
“林師兄早!”“林師兄修為愈發(fā)精深了!”諂媚恭敬的問候此起彼伏。林凡目不斜視,
只是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姿態(tài)拿捏得恰到好處,既顯身份又不失“風度”。他邁開步子,
靴底踏在光滑如鏡的青曜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的篤篤聲,身形一晃,
那玄階上品的流云步施展開來,整個人化作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淡淡白影,
迅疾卻又不露絲毫煙火氣,朝著宗門西側那片偏僻簡陋的雜役區(qū)飄去。
原地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屬于高階修士的凜冽氣息。西苑水房,
算是天劍宗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一。幾排低矮的灰石屋舍,
墻壁被常年濺起的水汽浸染得斑駁發(fā)黑,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淡淡的水藻腥氣。
巨大的青石水缸笨拙地排列在露天水井旁,缸壁外側攀附著滑膩的青苔。
這里遠離主峰的靈脈,靈氣稀薄得可憐,負責此地雜役的弟子,無疑都是宗門底層中的底層。
巳時還差片刻,水房區(qū)域一片安靜,只有井繩絞動時發(fā)出的“吱嘎”聲單調(diào)地重復著。
林凡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一排巨大水缸的陰影里,如同幽靈。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
精準地鎖定了目標——那個穿著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打了好幾個深灰色補丁的粗布雜役服的身影,
正背對著他,費力地從深井中提起一大桶沉甸甸的靈泉水。那是葉辰。幾個月前,
葉辰還是宗門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次突如其來的試煉大禍,他為了救幾個同門,
硬撼守護兇獸,結果丹田遭受重創(chuàng),經(jīng)脈寸斷,修為幾乎全廢,從云端直接跌落塵埃,
淪落至此。曾經(jīng)圍繞著他的贊譽和光環(huán)早已散盡,只剩下這副沉重的擔子和這身破舊的衣裳。
葉辰的肩背比林凡記憶中單薄了許多,每一次拉動井繩,
那包裹在粗布下的脊梁骨都清晰地凸起,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布料緊貼著皮膚,
勾勒出嶙峋的輪廓。他將那桶水費力地提到缸沿,手臂上的肌肉顫抖著,青筋虬結,咬著牙,
一點點將水傾注進去。水缸已經(jīng)很滿了,清澈的靈泉水幾欲溢出。林凡知道,這三十七缸水,
是葉辰昨天天還沒亮就開始,一直干到深夜才挑滿的。一絲極其細微的波瀾,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凡古井般的心緒里漾開。一絲猶豫,
一絲名為“物傷其類”的刺痛感,極其短暫,卻真實存在。
他想起自己也曾經(jīng)歷過修為停滯、受人白眼的漫長黑暗。但下一秒,
這股異樣的情緒就被腦海中系統(tǒng)冰冷刺耳的倒計時提示音徹底碾碎了?!救蝿盏褂嫊r:十息!
】冰冷的數(shù)字如同催命符咒。林凡眼底最后一點溫度瞬間凍結,被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取代。
戲要做足,這是“反派”的必修課。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不大,
卻在這片只有單調(diào)水聲的寂靜角落里顯得格外突兀。葉辰的動作猛地一僵。他艱難地轉(zhuǎn)過身,
那張因過度勞累和營養(yǎng)不良而顯得蒼白憔悴的臉上,沾著灰塵和汗水的混合物,
嘴唇也因為脫水而微微開裂。但在看到林凡的剎那,
他眼中并沒有林凡預想中的恐懼或者憤怒,反而是一種讓林凡感到莫名刺痛的平靜,
深邃得如同兩口古井。“林師兄。”葉辰的聲音很沙啞,透著濃濃的疲憊,
卻依舊努力維持著最基本的禮節(jié)。他微微躬身,姿態(tài)放得很低,脊梁卻挺得筆直,
像一桿寧折不彎的標槍。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滑落,滴在遍布塵土的地面上,
砸出一個小小的濕痕。那雙曾經(jīng)明亮如星、充滿銳氣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層散不去的黯淡,
像被蒙塵的琉璃,然而深處,卻仿佛有什么頑固的東西在燃燒,永不熄滅。
他下意識地用那只布滿老繭和水泡的手,抹了把額頭的汗,反而蹭上了更多的灰土,
將那張年輕卻飽經(jīng)風霜的臉涂抹得更加狼狽?!班??!绷址矎谋乔焕锖叱鲆粋€冷淡的音節(jié),
下巴微揚,目光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慢悠悠地在那一排排幾乎滿溢的大水缸上掃過。
陽光斜射下來,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叭~師弟,辛苦了。看來昨日挑水,未曾懈怠。
”他的語調(diào)平鋪直敘,聽不出是贊許還是諷刺。葉辰沉默著,沒有接話,只是微微低下了頭,
看著自己那雙磨破了露出腳趾的舊布鞋,沾滿了泥濘。在這位已然高高在上的真?zhèn)鲙熜置媲埃?/p>
任何的辯解似乎都是徒勞且可笑的。林凡踱步上前,白袍纖塵不染,
與周圍潮濕骯臟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停在最靠近葉辰的那口大水缸旁。缸口邊緣濕滑,
覆蓋著厚厚的青苔。他伸出手指,隨意地在冰涼滑膩的缸壁上劃過,
指尖沾上了一點墨綠色的苔痕。他皺眉,像是沾上了什么污穢之物,
手指在雪白的衣袖上輕輕擦拭著。“不過,”林凡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陡然變得冰冷銳利,
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刃,瞬間割破了沉悶的空氣,“這水缸擺放歪斜,缸壁污穢不堪,
靈泉水蘊含的靈氣駁雜稀薄,簡直是對資源的褻瀆!”他猛地抬高了聲調(diào),目光如電,
直刺葉辰:“如此敷衍了事,懈怠職責!葉辰,你可知罪?”“林師兄,”葉辰猛地抬起頭,
那雙黯淡的眼眸中終于燃起一絲壓抑的火焰,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卻依舊克制,
“水缸位置是昨日執(zhí)事師兄親自定下,未曾挪動!
缸壁青苔…每日清洗亦非我職責…況且靈泉水乃地脈所出,并非我能左右其靈氣多寡!
”他的手緊緊攥著那粗糙的井繩,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斑€敢狡辯?
”林凡厲聲打斷他,臉上浮現(xiàn)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螻蟻。
他猛地踏前一步,一股刻意激蕩的雄渾靈力驟然爆發(fā)!轟——!
無形的氣浪以林凡為中心轟然炸開!近在咫尺的葉辰首當其沖,
身體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他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這股沛然巨力撞得倒飛出去,
重重摔在幾丈開外的濕滑泥地上,翻滾了幾下才停下,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和泥漿。
粗布衣裳瞬間濕透,沾滿了污泥,狼狽不堪。劇烈的疼痛讓他蜷縮起來,痛苦地嗆咳著,
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斷裂般的痛楚。他掙扎著想爬起來,手臂撐在骯臟的地面,卻幾次滑倒,
只能用那雙燃燒著恥辱和不屈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凡。而林凡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
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撣去一粒塵埃。他的目標,是那三十七口大水缸!只見林凡身形快如鬼魅,
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他并未拔劍,只是并攏食指中指,
指尖縈繞著刺目的淡金色毫芒——正是黃階上品劍訣“分光掠影”凝聚的指劍劍氣!嗤!嗤!
嗤!劍指如疾風驟雨般點出!指尖過處,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厲嘯!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密集而沉悶的爆裂聲如同燃放的鞭炮般驟然炸響!
堅韌的青石水缸在林凡精準而強橫的指力下,脆弱得如同紙糊!缸壁瞬間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
隨即轟然炸開!大塊大塊的碎石夾雜著渾濁的泥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噴射!
清澈的、帶著微弱靈氣的泉水失去了束縛,瞬間化作狂野的洪流,
裹挾著碎裂的缸石、骯臟的淤泥、腐爛的水草,匯成一片污濁的泥石流,咆哮著沖向低洼處!
巨大的轟鳴聲和水流沖擊聲淹沒了周圍的一切!仿佛一場微型的山洪爆發(fā)!
整個西苑水房區(qū)域一片狼藉。地上積滿了渾濁的泥水,漂浮著碎石和雜物。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土腥味和水藻腐敗的氣息。
幾個住在附近、聽到動靜跑出來探頭探腦的雜役弟子,目睹了這恐怖的一幕,嚇得面無人色,
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迅速縮回了簡陋的屋舍內(nèi),門板被死死關上,
只留下細微的、充滿恐懼的抽氣聲。【滴!反派任務完成!任務評價:完美(手段凌厲,
震懾效果顯著)!獎勵發(fā)放:修為灌頂三日(精純靈力),
玄階上品淬體丹一枚(強化體魄)!】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在林凡腦海準時響起。幾乎是同時,
一股精純至極、磅礴浩瀚的暖流憑空而生,如同溫熱的熔巖,猛地注入林凡四肢百?。?/p>
他全身的毛孔瞬間舒張開來,貪婪地吸收著這純粹的能量洪流!
筋骨血肉發(fā)出細微卻密集的“噼啪”聲,如同炒豆子一般,
那是力量在瘋狂滋長、體質(zhì)在飛速強化的征兆!丹田氣海中的靈力湖泊劇烈翻騰、擴張,
境界壁壘發(fā)出細微的呻吟,眼看就要被這股雄渾的力量沖破!爽!
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霸道的強大感充斥全身每一個角落!身體仿佛輕盈得能隨風而起,
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之前因欺壓葉辰而產(chǎn)生的那一絲微不足道的遲疑和陰霾,
在這純粹力量帶來的巨大愉悅面前,瞬間煙消云散!林凡閉上眼,
深深地、陶醉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股新生的力量徹底融入靈魂。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剛剛穩(wěn)固不久的筑基中期境界,在這股磅礴能量的沖擊下,
正發(fā)出令人心醉的碎裂聲,堅實的壁壘開始崩塌,
一條通往筑基后期的康莊大道已經(jīng)在眼前鋪開!力量!這才是他真正渴望的東西!
區(qū)區(qū)一個廢人葉辰的感受?在這唾手可得的力量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甚至開始享受這種徹底掌控他人命運、生殺予奪的“反派”快感。他睜開眼,
目光掃過那片由自己親手制造的、泥濘不堪的廢墟汪洋,
掃過那個在泥水中掙扎著想站起來的、卑微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冷酷的弧度。
沒有勝利宣言,沒有多余的話語。林凡抬起腳,靴底踩在渾濁的泥水里,
碾過一塊碎裂的缸片,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然后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雪白的真?zhèn)鞯茏优鄯南聰[,在渾濁的泥水中拖曳出一道清晰的污痕,
象征著他此刻內(nèi)心的印記。他步履從容,帶著一種掌握力量的絕對自信,
朝著宗門深處靈氣更為濃郁的核心區(qū)域走去,很快消失在雜役區(qū)那片低矮房屋的陰影盡頭。
只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和一個在冰冷的泥濘中,因為疼痛和恥辱而劇烈顫抖的身影。
蘇晚晴是在林凡離開后不久,踏著那片泥濘趕到的。她穿著一身素凈的淡青色藥堂弟子服飾,
衣料柔軟,繡著幾片精致的藥草紋樣,勾勒出少女纖細玲瓏的身姿。
烏黑的長發(fā)簡單挽了個髻,插著一根沒有任何裝飾的碧玉簪,
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被汗水粘在光潔的額角和脖頸上。
她背著一個幾乎和她纖弱身形不相稱的巨大藥簍,
里面塞滿了剛從后山采摘的、還帶著露水和泥土芬芳的止血草和安神花。遠遠地,
她就聽到了那不同尋常的爆裂聲和水流轟鳴。一絲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蛇,
纏繞上她的心頭,讓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當她氣喘吁吁地跑到西苑水房時,
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捂住了嘴,清澈的眼眸里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渾濁的泥水肆意橫流,
淹沒了低洼的地面,骯臟的水面上漂浮著碎石、斷裂的木桶碎片和腐爛的水草。
原本整齊排列的巨大水缸,此刻只剩下滿地的狼藉碎片,如同被巨獸蹂躪過的殘骸。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土腥味和水藻腐敗的氣息,令人作嘔。而在那片泥濘的中心,
一個身影正艱難地、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想要爬起來。他的粗布衣裳完全被泥水浸透,
緊緊貼在身上,沾滿了泥點和污漬。每一次撐起身體,手臂都劇烈地顫抖著,
背上被碎石劃破的口子正往外滲出暗紅色的血,混入泥水中,暈開一片刺目的顏色。
劇烈的咳嗽讓他單薄的身體蜷縮起來,像個受傷的幼獸?!叭~師兄!”蘇晚晴驚呼一聲,
聲音帶著哭腔,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泥水濺濕了她的裙擺和鞋子,但她毫不在意。
她沖到葉辰身邊,費力地、小心翼翼地攙扶住他劇烈顫抖的手臂。
“別…別動我…臟…”葉辰的聲音虛弱而嘶啞,帶著自嘲和深深的無力感,
掙扎著想要避開蘇晚晴干凈的手。那雙曾經(jīng)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
像蒙上了一層永遠擦不去的灰?!罢f什么傻話!”蘇晚晴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咬著唇,用盡力氣撐住葉辰沉重的身體,試圖將他架起來。
少女的身體單薄,葉辰雖然消瘦,但骨架仍在,這讓她顯得尤為吃力,
額角的汗水混合著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滾落下來?!巴砬鐜熋谩砰_吧…習慣了。
”葉辰苦笑一聲,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認命般地卸了力,
整個人幾乎全靠蘇晚晴那纖細的手臂支撐著,才沒有再次滑倒。“是林凡師兄…對吧?
”蘇晚晴攙扶著他,一步步艱難地遠離那片泥濘的中央,走向附近一塊稍微干燥些的石階。
聽到這個名字,她攙扶的手猛地一緊,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憤怒和不平,
連聲音都氣得有些發(fā)抖:“又是他!他憑什么!仗著修為高深,就可以這樣隨意踐踏他人嗎?
葉師兄你明明…明明是為了救人才…”淚水終于洶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想起一年前那個絕望的雨夜,是葉辰師兄,像天神一樣出現(xiàn),
為她們幾個被困在試煉禁地的藥堂弟子擋住了那頭狂暴的裂地熊,
用身體硬生生承受了那幾乎致命的一擊,才換來了她們逃生的機會。而他自己,
卻落得修為盡廢、經(jīng)脈寸斷的下場。宗門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們,也只是口頭嘉獎了幾句,
給了些象征性的補償,便將他當作包袱一樣甩到了這靈氣匱乏的西苑雜役區(qū)自生自滅。
曾經(jīng)的英雄,如今卻成了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爛泥!
“呵…”葉辰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困獸般的低笑,“憑什么?
就憑他現(xiàn)在是宗門第一天才,是未來的希望,而我…”他停頓了一下,
聲音帶著濃重的自嘲和深入骨髓的疲憊,“只是個連靈泉都挑不好的廢物罷了。
”他慢慢在冰冷的石階上坐了下來,背靠著粗糙的石壁,任由泥水從濕透的衣裳上滴落,
在地上匯成一小灘污濁。他看著自己那雙布滿老繭、傷痕累累的手,
指縫里嵌著洗不凈的污泥,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皩嵙Α瓫]有實力,
連呼吸都是錯的。”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重錘砸在蘇晚晴心上?!叭~師兄!你別這么說!
”蘇晚晴急忙放下藥簍,蹲在他身前,
急切地從里面翻找出潔凈的白布和一個小巧的白玉藥瓶。她擰開瓶塞,
一股清雅的藥香彌散開來,小心翼翼地倒出里面琥珀色的粘稠藥膏,準備為他清理傷口。
“你不是廢物!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林凡他…他也就是運氣好!總有一天…”“運氣?
”葉辰扯了扯嘴角,牽扯到臉上的淤青,又是一陣刺痛,他咧了咧嘴,“或許吧。
”他看著蘇晚晴笨拙卻又無比認真地為自己擦拭手臂上污泥的動作,
少女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和輕柔的顫抖。他沉默了片刻,忽而問道,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晚晴,你有沒有覺得…林凡師兄他…變得…很奇怪?
”蘇晚晴的動作頓了一下,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奇怪?
”“嗯。”葉辰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捕捉腦海中那模糊的碎片,“就是…他以前,
雖然也傲氣,但行事至少還有些章法,不會無緣無故地…刻意折辱人。
自從那次…大概半年前吧,他莫名其妙重傷昏迷了幾天,醒來后修為突飛猛進,
性情也像是徹底變了個人?!彼貞浿?,眼中閃過一絲困惑,“變得…特別針對我。
而且手段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毫無顧忌。就像…就像有什么東西在背后驅(qū)使著他,
一定要把我徹底踩進泥里才甘心?!碧K晚晴仔細擦拭著他手臂傷口邊緣污泥的手停了下來。
她也陷入了沉思,眉頭緊鎖?!澳氵@么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
我聽藥堂的師姐們私下議論過,說他當時傷得很重,丹田都好似被震裂了,
大家都以為他廢定了??蓻]過幾日,他不僅完好無損地醒來,修為還暴漲了一截,
簡直匪夷所思…而且從那以后,他看人的眼神…”蘇晚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有時候特別冰冷,像…像沒有感情的石頭,只盯著目標。他對付其他人,雖然霸道,
但還算有度,可唯獨對你…”兩人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慮和一絲莫名的寒意?!八懔?,”葉辰搖了搖頭,
驅(qū)散了那縈繞心頭的詭異感,重新恢復那種鋼鐵般的平靜,“想這些無用。
力量…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打破這一切。”他的目光越過蘇晚晴的肩膀,
投向遠處天劍宗主峰那云霧繚繞、殿宇巍峨的方向,眼神再次變得銳利而堅定,
仿佛在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盁o論如何,我不會放棄。這條命,撿回來一次,
就不會再輕易丟掉?!碧K晚晴看著他眼中那抹倔強的光,
心中的酸澀和憤怒被一股暖意沖淡了些。她用力地點點頭,
繼續(xù)低頭認真地為他清洗手臂上那道深深的劃傷:“嗯!葉師兄,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
”她用沾著藥膏的指尖,輕柔地涂抹在傷口邊緣,“這‘玉髓生肌膏’藥性溫和,
能加速愈合,也不會留下疤痕,是我偷偷攢了好久的材料才配成的…”就在這時,
一個帶著幾分油滑腔調(diào)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皣K,嘖,嘖!我說晚晴師妹啊,
你這好東西,用在一個挑水的雜役身上,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點兒?”兩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內(nèi)門弟子青色錦袍的身影,懶洋洋地斜靠在不遠處一堵還算完好的墻壁上。
這人約莫二十出頭年紀,身材不高,有些微胖,臉龐圓潤,天生一副和氣生財?shù)男δ樱?/p>
一雙眼睛不大,卻異常靈活,閃爍著精明的光,滴溜溜地在蘇晚晴的藥瓶和葉辰身上打著轉(zhuǎn)。
腰間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上面還用金線繡著一個醒目的古錢幣圖案。
正是內(nèi)門弟子中消息最為靈通、人脈最廣、號稱“沒有靈石買不到的消息”的錢三通。
“錢師兄!”蘇晚晴看清來人,立刻警惕地將藥瓶藏到身后,像只護食的小獸,
臉上帶著明顯的戒備,“你怎么在這兒?”“路過,純粹路過!”錢三通嘿嘿一笑,搓著手,
踱著方步走了過來,目光依舊在蘇晚晴藏著藥瓶的位置瞟,“這不是聽到這邊動靜挺大,
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商機’嘛!”他走到近前,瞥了一眼葉辰血跡斑斑的手臂和滿身污泥,
口中發(fā)出嘖嘖的惋惜聲,但那眼神里卻沒什么真正的同情,
反而更像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葉老弟,又挨林師兄收拾了?唉,你說你,何必呢?
忍一時風平浪靜嘛!”葉辰面無表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冷漠地回了兩個字:“沒錢。
”“誒!”錢三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又堆起更濃的笑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帶著一種神秘兮兮的口吻:“葉老弟,瞧你這話說的!我錢三通是那種只認錢不認人的人嗎?
當然…”他話鋒一轉(zhuǎn),小眼睛閃著精光,“看在咱們同門一場的份上,
我給你免費透露個消息怎么樣?絕對勁爆!關于那位…林師兄的!”他伸手指了指主峰方向。
蘇晚晴屏住了呼吸,葉辰的目光也終于銳利地抬起,盯住了錢三通那張圓胖的笑臉。
錢三通很滿意這效果,搖頭晃腦,
故意賣著關子:“你們剛才不是在奇怪他為何性情大變、修為暴漲嗎?
這事兒吧…蹊蹺就蹊蹺在他上次重傷之后!”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蠱惑的味道,
“有流言說…他昏迷那幾天,根本不是養(yǎng)傷!
而是在偷偷修煉一門極其邪門、極其霸道的禁忌秘術!
據(jù)說…需要用至親之人的神魂精血為引,才能短時間內(nèi)獲得恐怖的力量!
不然你以為他怎么好得那么快?還強得這么離譜?這根本就是魔道手段!”“什么?!
”蘇晚晴失聲驚呼,小臉煞白,“這…這怎么可能?”她下意識地看向葉辰。
葉辰的眉頭緊緊鎖死,臉上肌肉繃緊,眼神銳利如刀鋒,似乎想從錢三通的臉上分辨出真?zhèn)巍?/p>
但內(nèi)心深處,一個模糊的念頭卻驟然清晰:如果真是某種邪術…那林凡近日愈發(fā)詭異的行為,
是否有了更合理的解釋?那冰冷的不似人聲的語調(diào),
那精準到冷酷的打擊…錢三通看著兩人驟變的臉色,滿意地咧嘴一笑:“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不過嘛…”他搓著胖胖的手指,拉長了語調(diào),“要想知道更多細節(jié),
比如他在哪里得到的這門邪術,或者…有沒有什么致命的弱點嘛…”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住,
眼睛瞟向蘇晚晴藏在身后的藥瓶。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板X胖子!
”蘇晚晴看著他那副貪婪的嘴臉,想到葉辰的傷,氣得柳眉倒豎,“你別太過分!
”“哎呦呦,晚晴師妹別生氣嘛!”錢三通嬉皮笑臉,“買賣不成仁義在!
我錢三通童叟無欺,公平交易!你們慢慢考慮,想通了隨時找我!
我就住在丹霞峰乙字七號院!”說完,
他又瞥了一眼葉辰手臂上已經(jīng)開始在藥效下緩慢止血愈合的傷口,嘿嘿笑了兩聲,背著手,
哼著小調(diào),搖搖晃晃地走了。留下蘇晚晴氣得胸口起伏,葉辰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只有眼底那抹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而深邃。林凡…邪術…背后究竟藏著什么?錢三通的話,
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層層疑竇的漣漪。與此同時,天劍宗主峰后山,
靈氣最為濃郁的閉關禁地之一——“云渺洞天”深處。
林凡盤膝坐在一方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暖玉蒲團之上。蒲團表面溫潤生光,
絲絲縷縷精純的乳白色靈氣如同擁有生命般,自發(fā)地從下方靈脈中升騰而起,
氤氳繚繞在他周身,緩緩滲入他的肌膚毛孔。整個密室寬闊而寂靜,
只有靈脈流動發(fā)出的低沉嗡鳴,如同遠古巨獸沉穩(wěn)的呼吸,在石壁間回蕩。
洞頂鑲嵌著無數(shù)細碎的月光石,散發(fā)出柔和清冷的光輝,
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浸在朦朧的月華之中。他雙目緊閉,五心向天,
進入了深沉的入定狀態(tài)。剛剛完成系統(tǒng)任務所獲得的三日修為灌頂,
那龐大精純的能量如同奔騰的江河,正被他精神高度集中地引導著,
一遍又一遍沖刷著丹田氣海和全身經(jīng)脈。每一次沖刷,
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難以言喻的舒暢感交織的奇異體驗。
他能清晰地“看到”丹田氣海中那片液態(tài)的靈力湖泊正在瘋狂地膨脹、旋轉(zhuǎn),
中心處隱隱形成一個微小的漩渦,散發(fā)出越來越強的吸力。筑基中期的境界壁壘,
在這股狂暴能量的反復沖擊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炝?!
馬上就要突破了!林凡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亢奮。力量的提升,每一次都讓他沉醉不已。
就在這沖擊的關鍵時刻,腦海中那個冰冷刻板的系統(tǒng)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再次響起!【滴!
緊急任務發(fā)布:目標 - 氣運之子葉辰。任務內(nèi)容:于三個時辰內(nèi),
前往宗門廢棄的‘百草園’深處地下丹室,銷毀其意外獲得的一份殘缺丹方(據(jù)判斷,
此丹方蘊含微弱天道氣運庇護,可能助其修復部分經(jīng)脈)。
任務獎勵:筑基后期境界穩(wěn)固丹一枚(確保突破無隱患),
玄階極品攻擊法寶‘裂風爪’圖譜(完整煉制方法)。
失敗懲罰:剝奪三日修為灌頂(境界突破失?。?。倒計時:開始!
】這聲音如同一盆徹骨的冰水,猛地當頭澆下!林凡體內(nèi)高速運轉(zhuǎn)的狂暴靈力瞬間失控!轟!
丹田氣海劇烈震蕩,如同發(fā)生了八級地震!那膨脹到極限即將突破的靈力湖泊猛地倒卷反噬!
噗——!林凡身體劇震,猛地睜開雙眼,眸中金芒爆射,隨即被一片駭然取代!他喉嚨一甜,
一大口滾燙的鮮血無法抑制地狂噴而出!殷紅的血珠混雜著破碎的內(nèi)臟碎末,
濺射在身前光滑如鏡的靈石地面上,宛如點點盛開的、妖異的紅梅。
劇烈的疼痛從丹田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刀片在體內(nèi)瘋狂攪動!
“咳…咳咳!”他捂住劇痛的胸口,彎腰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撕裂般的痛楚,
更多的鮮血從嘴角溢出。額頭上瞬間布滿了豆大的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滾滾而下。
原本籠罩全身、趨于穩(wěn)定的強大氣息瞬間變得紊亂不堪,狂暴的靈力在經(jīng)脈中左沖右突,
瀕臨失控的邊緣!境界突破,被強行打斷!功虧一簣!甚至遭到了嚴重的反噬!“葉…辰!
”林凡從齒縫里狠狠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刻骨的怨毒和滔天的殺意!
他英俊的面容因為劇痛和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眼神兇戾得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孤狼!
那份該死的丹方!葉辰這個打不死的小強,居然還有這種翻身的狗屎運!
還有這該死的系統(tǒng)任務發(fā)布時機!簡直是精準地在他最脆弱、最關鍵的節(jié)點上捅了一刀!
無盡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所有的理智焚毀!但他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和沖出去把葉辰撕成碎片的沖動。手臂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
他知道,憤怒于事無補。系統(tǒng)的懲罰是真實的,若不能完成任務,不僅突破失敗,
還會被剝奪剛剛獲得的力量!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當務之急,是立刻行動!
必須在葉辰那廢物拿到丹方之前,徹底毀掉它!
他從儲物袋中迅速取出一枚療傷丹藥塞入口中,丹藥苦澀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
帶來一絲清涼的藥力,勉強壓制住翻騰的氣血和經(jīng)脈的劇痛。他顧不得仔細調(diào)息,
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白色真?zhèn)髋鄯慈玖它c點血跡,顯得有些刺目。他抹去嘴角的血痕,
眼神重新變得冰冷銳利,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身形一晃,流云步再次施展到極致!
整個人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模糊白影,帶起一陣凌厲的罡風,
瞬間沖出了靈氣氤氳的云渺洞天,朝著宗門邊緣那片荒廢已久的百草園方向,
如同離弦之箭般暴射而去!空氣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血腥味和凜冽的殺機。天劍宗西側邊緣,
一片荒蕪的山坳。這里便是廢棄的百草園。曾經(jīng)也是靈田阡陌,奇花異草遍布的藥圃,
如今早已面目全非。殘破倒塌的石砌籬笆無力地圈著這片死寂之地,
裂縫里頑強地鉆出幾叢枯黃的雜草。曾經(jīng)平整的藥田如今覆蓋著厚厚的枯枝敗葉,
散發(fā)著植物腐敗的沉悶氣息。幾株枯死扭曲的老樹張牙舞爪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像垂死巨人伸出的絕望手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淡淡的土壤腥氣,
偶爾有不知名的小蟲子在枯葉下窸窣爬過,更添幾分荒涼。
葉辰踩著厚厚的、早已失去彈性如同爛棉絮般的腐植層,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
每一步都陷得很深,發(fā)出噗嗤噗嗤的悶響。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張邊緣已經(jīng)磨損得有些模糊的、材質(zhì)奇特的淡黃色皮卷,
那并非普通的獸皮或紙張,觸手冰涼堅韌,隱隱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
這是他昨天在清掃這片區(qū)域邊緣一個倒塌的庫房角落時,
無意中從一堆朽爛的木屑和破碎的瓦罐碎片里發(fā)現(xiàn)的。
當時只是隱約瞥見上面的幾個古篆文字——“續(xù)脈”、“蘊神”,便讓他心跳如鼓,
不顧一切地將它挖了出來。他能感覺到,這張殘破的皮卷上,
似乎縈繞著一絲極其細微、卻無比堅韌的奇異能量波動。這波動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潤生機,
隱隱與他體內(nèi)那些斷裂枯死的經(jīng)脈產(chǎn)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希望!
這兩個字如同黑暗中的燭火,瞬間點燃了他幾乎枯竭的心田。他研究了整整一夜,
雖然大部分內(nèi)容因為年代久遠和皮卷殘缺而語焉不詳,尤其是核心的煉制步驟缺失嚴重,
但開篇關于刺激經(jīng)脈自我修復、引導殘余生機匯聚的論述,卻讓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這或許…真的有用!哪怕只能修復一點點,也意味著他擺脫這泥潭深淵的可能!
他必須找一個絕對安全、無人打擾的地方,仔細琢磨這份丹方。這片廢棄百草園深處,
據(jù)說有一個廢棄很久的地下丹室入口,極其隱蔽。循著記憶里被打掃時瞥見的一處標記,
葉辰撥開一叢比人還高的、干枯發(fā)黃的“鐵線蕨”。這種堅韌植物的枯枝互相糾纏,
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屏息凝神,側耳傾聽片刻,
確認四周除了風聲和枯葉摩擦聲再無其他動靜后,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幾塊散落的、布滿青苔的碎石,又用力扒拉開一大片濕滑厚重的腐爛藤蔓。
咔嚓!一塊不起眼的、邊緣磨損嚴重的青石板被他挪開,
露出下方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傾斜向下的幽深洞口。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陳年藥渣、灰塵和陰冷地氣的腐朽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他連連咳嗽。
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見底,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艱難地透入,
勉強照亮入口處幾級濕滑陡峭的石階。希望就在這里!葉辰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沒有絲毫猶豫,俯身鉆了進去。石階陡峭而濕滑,腳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浮塵,
踩上去軟綿綿的。他扶著冰冷粗糙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向下摸索。越往下,光線越暗,
空氣也愈發(fā)陰冷潮濕,腐朽的氣味更加濃郁。黑暗中,
只有他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狹小的通道內(nèi)回蕩,顯得格外清晰。大約下降了十幾米深,
地勢終于平緩。眼前隱約出現(xiàn)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輪廓——一個廢棄的地下丹室。
借助洞口透入的極其微弱的天光,葉辰勉強能看清。這丹室不大,大約十丈見方,呈圓形。
中央位置,一個巨大的、由某種暗紅色耐熱石材壘砌而成的煉丹爐鼎靜靜地聳立著,
鼎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wǎng),布滿裂痕,鼎口空空如也。爐鼎周圍的地面,
散落著大量破碎的瓦甕、陶罐,以及一些早已化作齏粉或凝固成黑色石塊的不明藥渣。
墻角堆放著一些朽爛不堪的木架殘骸。整個空間彌漫著衰敗和死寂的氣息,
仿佛時間在這里凝固了無數(shù)歲月。然而,就在這死寂之中,
葉辰敏銳地察覺到一種極其微弱的、如同脈搏般跳動的能量韻律!
那韻律似乎源自房間最深處、靠近后墻壁的一片陰影區(qū)域。他心中一緊,立刻屏住呼吸,
順著那絲微弱的感應,一步步摸索過去。腳下的碎陶片發(fā)出細微的咔嚓聲,
在絕對寂靜的地下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拷鼔牵柚鴺O其黯淡的光線,
他看清了來源——墻壁底部,似乎嵌著一塊不起眼的、布滿灰塵的青黑色石板。
那微弱的能量韻律,正是從石板下方隱隱透出!難道…下面還有什么?
葉辰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就在這時!頭頂入口處,
猛地傳來一聲沉重的、充滿惡意和破壞欲的巨響!轟隆——!??!仿佛隕石墜落!
整個地下丹室劇烈地搖晃起來!
大量的碎石、泥土和腐朽的藤蔓根須如同暴雨般從入口處傾瀉而下!
入口的光線瞬間被徹底堵死!整個空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令人窒息的絕對黑暗!
緊接著,一個冰冷、殘忍、如同死神宣判般的聲音,穿透厚厚的土層和崩塌的碎石,
清晰地轟入葉辰的耳膜,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機:“葉辰!滾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