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嫁給傅承軒的第十年。刺耳的剎車聲劃破雨夜,金屬扭曲,玻璃碎裂。
我看見他瘋了一樣沖過來,越過我血肉模糊的駕駛座,撲向了副駕的林晚晚。他抱著她,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晚晚,別怕,我在這里?!彼踔翛]回頭看我一眼,
那雙我愛了十年的眼睛里,只有對我的滔天恨意,仿佛我才是那個毀掉他一切的罪人。也好,
這樣我就能徹底死心了。我的靈魂飄在半空,冷眼看著這場可笑的鬧劇,
看著他為另一個女人心碎,而我,這個正牌傅太太,在他心里,連一滴雨水都不如。
十年活寡,一場笑話,如今,終于該由我來拉下帷幕了。1我的靈魂輕飄飄的,
像一縷抓不住的煙。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傅承軒身邊,被迫看著他為林晚晚忙前忙后。
醫(yī)院的走廊里,他高大的身影焦灼地踱步,往日里清冷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
林晚晚只是手臂骨折,加一點(diǎn)皮外傷,卻躺在病床上,哭得梨花帶雨?!俺熊?,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非要坐溫然姐的車,就不會……”她抽噎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傅承軒立刻握住她的手,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不關(guān)你的事,是她瘋了!
她就是想拉著你同歸于盡!”他回頭,目光穿透墻壁,仿佛能看到停尸間里我冰冷的尸體,
那眼神里的厭惡與憎恨,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即便我已經(jīng)死了,依舊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我飄在他身邊,想笑,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十年婚姻,我在他眼里,
就是一個心腸歹毒、不擇手段的瘋子。他不知道,那輛車的剎車早就被人動了手腳。
他也不知道,最后關(guān)頭,是我猛打方向盤,用我這一側(cè)的車身撞向了護(hù)欄,
才保住了林晚晚那條命。我救了他心尖上的人,他卻恨不得我挫骨揚(yáng)灰。多可笑。
警察來做筆錄,傅承軒的證詞冰冷而決絕。“是溫然單方面加速,我親眼所見。
她一直嫉妒晚晚,這次是蓄意謀殺。”我看著他薄唇輕啟,吐出這些誅心之言,
心中最后一點(diǎn)殘存的溫度也徹底熄滅了。我的死,
被他親手定性為一場因嫉妒而起的謀殺未遂,自食惡果。
傅家的權(quán)勢足以讓這件事迅速蓋棺定論。沒有人會為我這個“惡毒”的女人辯解。
我的尸體在停尸間里放了三天,除了警察,無人問津。我的父母早亡,在這個世上,
我本以為還有一個丈夫。而我的丈夫,正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的白月光,親自為她削蘋果,
喂她喝湯。林晚晚靠在他懷里,一邊享受著他的照顧,一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說:“承軒,溫然姐她……是不是就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
”傅承軒撫摸著她的長發(fā),語氣篤定:“嗯,以后都不會了?!笔前。宜懒?。
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了。就在這時,傅承軒的手機(jī)響了,是他特助周揚(yáng)打來的。“傅總,
溫小姐的律師來了,說要當(dāng)面宣讀遺囑?!备党熊幍拿碱^瞬間皺起,
語氣里滿是不耐:“遺囑?她能有什么遺囑?讓她隨便處理掉就行了。
”周揚(yáng)在電話那頭頓了頓,聲音有些為難:“傅總,恐怕不行。李律師說,
遺囑里有關(guān)于傅氏集團(tuán)股權(quán)的條款,必須您親自到場簽字。”股權(quán)?傅承軒的臉色終于變了。
2我的葬禮辦得極為冷清。傅承軒終究還是來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
襯得他愈發(fā)挺拔,也愈發(fā)冷漠。他沒有看我的遺像一眼,徑直走向了休息室,顯然,
他只是為了那份遺囑而來。林晚晚沒有來,據(jù)說是在醫(yī)院受到了驚嚇,需要靜養(yǎng)。
我看著幾個稀稀拉拉的賓客,都是商場上不得不來的“朋友”,他們臉上掛著程式化的悲傷,
眼底卻藏著看好戲的精光。人人都知道,傅太太溫然愛慘了傅承軒,也人人都知道,
傅承軒的心里只有林晚晚。他們都在等著看我這個輸家,死后還能鬧出什么笑話。律師姓李,
是個嚴(yán)謹(jǐn)?shù)闹心昴腥?。他看到傅承軒,只是公式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打開了公文包?!案迪壬?/p>
節(jié)哀。根據(jù)溫然女士生前委托,在她過世后,由我來向您宣讀她的遺囑。
”傅承軒靠在沙發(fā)上,長腿交疊,臉上沒有半分哀傷,只有濃濃的不耐煩。他抬了抬下巴,
示意李律師快點(diǎn)?!拔遥瑴厝?,在我死后,將我名下所有個人財產(chǎn),
包括但不限于房產(chǎn)、存款、珠寶首飾,
以及我從溫家繼承的、目前由我持有的傅氏集團(tuán)15%的股份,
全部無償捐獻(xiàn)給‘春蕾計劃’,用于失學(xué)女童的教育事業(yè)?!崩盥蓭熢捯魟偮?,
整個休息室的空氣都凝固了。傅承軒猛地坐直了身體,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震驚和不可置信?!澳阏f什么?”他聲音發(fā)沉,
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15%的股份?她捐了?”那15%的股份,
是我父親當(dāng)年為了支持他,以我的嫁妝名義注入傅氏的。這十年里,
這部分股份是傅承軒能穩(wěn)坐總裁之位的重要基石。如今,這塊基石被我親手抽走了。
李律師推了推眼鏡,面不改色地重復(fù)了一遍,并遞上了經(jīng)過公證的遺囑文件。
傅承軒死死地盯著文件上我的簽名,臉色鐵青,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大概以為,
我愛他愛到瘋魔,死后也會將一切都留給他,讓他和他的林晚晚過得更好。他錯了。
愛會消失,恨也一樣。當(dāng)我決定赴死時,我對他就只剩下冷漠了?!八龖{什么!
”傅承軒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斑@是溫然女士的個人財產(chǎn),她有權(quán)做任何決定。
”李律師不卑不亢地回答。傅承軒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似乎想發(fā)作,
但最終還是強(qiáng)壓了下去。他冷笑一聲:“好,好得很!不愧是她,死了都要給我添堵。
”他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李律師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遺囑的最后,還有一個附加條款。
”“溫然女士名下所有物品都將隨同捐贈,只留下一件東西,指定由傅承軒先生繼承。
”傅承軒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他或許在想,終究,我還是給他留了點(diǎn)什么念想。我看著他,
心中毫無波瀾。李律師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用絲絨布包裹的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那是一個上了鎖的,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日記本。3看到日記本的那一刻,
傅承軒的表情從錯愕變成了極致的嘲諷?!熬瓦@?”他嗤笑出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還以為是什么寶貝。原來又是這些無聊的東西?!痹谒恼J(rèn)知里,這本子里寫的,
無非是我那十年間卑微到塵埃里的愛戀,和數(shù)不清的、對他病態(tài)的癡迷。這些東西,
他連看一眼都覺得臟了眼睛。他伸出手,似乎想直接將日記本掃進(jìn)垃圾桶。
站在一旁的特助周揚(yáng)卻眼疾手快地攔了一下,低聲勸道:“傅總,既然是溫小姐特意留下的,
或許……有什么特別的意義?!敝軗P(yáng)跟了傅承軒多年,也算看著我們一路走來。
或許在他心里,對我還存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同情。傅承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最終還是收回了手,但眼中的厭惡絲毫未減。他隨手將日記本扔在副駕上,
驅(qū)車回到了他和林晚晚的愛巢——一套市中心的頂層公寓。那是我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林晚晚穿著一身絲質(zhì)睡衣,迎了上來,柔弱無骨地靠在他懷里,關(guān)切地問:“承軒,
都處理好了嗎?你臉色好差。”當(dāng)她看到傅承軒手里的日記本時,那雙小鹿般的眼睛里,
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慌。雖然稍縱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斑@是……溫然姐的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問,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承軒,人都已經(jīng)走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戳诉@些,我怕你又會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會難過的。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既體貼又大度,完美地扮演了一個善解人意的角色。
可她越是這樣說,傅承軒反而越是皺起了眉。他是一個多疑的人。
林晚晚對這本日記的過度反應(yīng),讓他原本準(zhǔn)備丟棄的心思,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皼]什么,
一份遺物而已?!彼卣f了一句,隨手將日記本扔在了玄關(guān)的柜子上。接下來的幾天,
他沒有再碰那個日記本。他忙著處理股份被捐贈后帶來的公司動蕩,也忙著安撫林晚晚。
直到一天晚上,他應(yīng)酬喝了些酒,回到家。林晚晚已經(jīng)睡下,空曠的客廳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經(jīng)過玄關(guān)時,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那本日記上。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jìn)來,
給那本陳舊的日記鍍上了一層冷清的光暈。他拿起了它。日記本上有一把小巧的密碼鎖。
傅承軒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他下意識地就按下了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密碼錯誤。
他又試了試他的生日。還是錯誤。一連試了好幾個他認(rèn)為對我意義重大的日子,
鎖都紋絲不動。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一絲煩躁涌上心頭。這個女人,死了還要玩這種把戲。
他正準(zhǔn)備放棄,手指無意間劃過鎖的背面,摸到了一排細(xì)小的、幾乎看不清的刻字。
他湊近了看,上面刻著一行字:【我們初遇的那天?!砍跤觯扛党熊庛蹲×?。在他記憶里,
我們的初遇,是在二十歲那年,一場商業(yè)酒會上,由我父親介紹認(rèn)識的。他輸入了那個日期。
密碼,依然是錯誤的。4密碼錯誤的那一刻,傅承軒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迷茫。
難道他記錯了?不可能。他和我的所有過往,在他腦中都清晰得像一張清單,
上面羅列著我的每一次主動,每一次糾纏,和他自己的每一次厭煩與敷衍。那場商業(yè)酒會,
是他記憶中我們孽緣的開端。他不信邪,又試了一遍,結(jié)果依舊。
煩躁感像藤蔓一樣爬上心頭,他將日記本狠狠地摔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睡夢中的林晚晚被驚醒,穿著睡衣走了出來,睡眼惺忪地問:“承軒,怎么了?
”當(dāng)她看到桌上的日記本和傅承軒難看的臉色時,眼中再次閃過那抹慌亂。她走過去,
柔聲勸道:“承軒,別為了一本舊東西費(fèi)神了。
溫然姐她……她就是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吸引你的注意。我們別理她好不好?
”她伸手想去拿那本日記,傅承軒卻先一步將日記拿了回來。“你好像很怕我打開它。
”他瞇起眼睛,酒精讓他比平時更加敏銳,也更加直接。林晚晚的身體僵了一下,
隨即委屈地紅了眼圈,“我……我只是不想你再為過去的事煩心。
她已經(jīng)傷害了我們那么多次,我不想你再被她留下的東西影響心情。”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傅承軒的疑慮被打消了些許,但那顆懷疑的種子,終究是種下了。他揮揮手讓林晚晚去睡覺,
自己則獨(dú)自一人走進(jìn)了書房。這是十年來,他第一次,主動地,去思考關(guān)于我的事。
初遇……他記憶里的那場酒會,我穿著一身得體的禮服,端著酒杯,笨拙地向他介紹自己,
眼神里的愛慕幾乎要溢出來。他當(dāng)時只覺得這個溫家大小姐俗不可耐,
和其他想攀附他的女人沒什么兩樣??沙四谴危€有別的嗎?他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
在書房里踱步。目光掃過書架,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著一個相框,
是他大學(xué)時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著球衣,意氣風(fēng)發(fā)。這張照片,是我當(dāng)年硬塞給他的,
他隨手就扔在了書架的角落,一忘就是許多年。他走過去,拿起相框,準(zhǔn)備扔掉。就在這時,
一張泛黃的紙片從相框背后滑了出來。那是一張醫(yī)院的繳費(fèi)單。繳費(fèi)人是我的名字,溫然。
而病人那一欄,赫然寫著他的名字,傅承軒。日期,是在那場商業(yè)酒會的三年前。
傅承軒徹底愣住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在那個時間點(diǎn)去過那家醫(yī)院。他努力回憶,
塵封的記憶碎片開始松動。他想起來了。大一那年,有一場重要的籃球賽,他被人惡意犯規(guī),
摔傷了腿,當(dāng)時情況很亂,隊友們都圍著裁判理論,他一個人坐在場邊,痛得幾乎要暈過去。
后來……后來好像有個女孩跑了過來,二話不說背起他就往醫(yī)務(wù)室跑。那女孩很瘦,
卻很有力氣,一路上氣喘吁吁,卻沒喊過一聲累。他當(dāng)時意識模糊,
只記得一個扎著馬尾的背影,和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他一直以為,
那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好心校友。他顫抖著手,拿起手機(jī),輸入了繳費(fèi)單上的那個日期。
“咔噠”一聲。鎖,開了。他深吸一口氣,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的筆跡,清秀又決絕?!靖党熊帲?dāng)你看到這句話時,我已經(jīng)死了?!俊径业膹?fù)仇,
才剛剛開始。】5“復(fù)仇?”傅承軒低聲念出這兩個字,英俊的臉上滿是荒謬和不屑。
他覺得這不過是我死前的又一次歇斯底里。他向后翻了一頁,想看看我還能編出什么花樣。
下一頁的字跡,是在劇烈顛簸中寫下的,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平靜。
【寫下這幾行字時,我的車正在高速公路上失控。剎車失靈了,很徹底。我想,
我大概活不過今天?!俊靖党熊?,你一定以為是我瘋了,想拉著林晚晚一起死,對嗎?
就像過去十年里,每一次她掉眼淚,你都認(rèn)定我是罪魁禍?zhǔn)滓粯?。】【可你知不知道?/p>
就在十分鐘前,林晚晚坐在我的副駕上,笑著對我說:“溫然姐,你知道嗎?承軒說,
他這輩子最惡心的事,就是每天晚上要和你睡在同一個屋檐下。”】【她說:“所以,
你能不能去死呢?”】【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剎車踩不動了。】【我本可以和她同歸于盡,
但我沒有。我不想讓我的死,變成你英雄救美后,抱著她痛罵我的背景板。更何況,
輕易地死去,對她來說太便宜了?!俊舅裕疫x擇撞向護(hù)欄,
用我這一邊去承受所有的撞擊。我救了她,傅承軒。這是我最后一次犯賤,
也是我還清溫家欠你的一切。從今往后,我們兩不相欠。】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
最后一筆因為巨大的沖擊力,在紙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刺眼的痕跡。
傅承軒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謊言!這個女人,到死都在用謊言來污蔑晚晚!
他將日記本合上,胸口翻涌著怒意。可那句“剎車失靈了”,卻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盤旋。
他親眼看到的,是我猛地加速,是我瘋了一樣打方向盤。
可如果……如果那是在剎車失靈的情況下,為了避免撞上前面車輛而做出的無奈之舉呢?
一個他從未設(shè)想過的可能,像毒蛇一樣鉆進(jìn)了他的心里。他拿起手機(jī),
幾乎沒有猶豫地?fù)芡酥軗P(yáng)的電話,聲音因為緊繃而顯得有些沙啞。“去查!
把那場車禍所有的卷宗和現(xiàn)場勘驗報告,一個字不漏地發(fā)給我!現(xiàn)在!立刻!”他掛斷電話,
死死地盯著那本日記,眼神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搖。6周揚(yáng)的效率很高,
不到半小時,加密的勘驗報告就發(fā)到了傅承軒的郵箱里。他顫抖著手點(diǎn)開,
一行加粗的結(jié)論赫然映入眼簾:【經(jīng)勘驗,事故車輛剎車油管存在人為破壞痕跡,切口平整,
非正常磨損導(dǎo)致。】人為破壞。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傅承軒的腦子里炸開。他一直以為,
是我,溫然,喪心病狂地策劃了這一切。可如果剎車早就壞了,那開車的人,
不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嗎?他的證詞,他那句斬釘截鐵的“是她蓄意謀殺”,
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無比諷刺的笑話。是他,親手將我這個受害者,
釘死在了加害者的恥辱柱上。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傅承軒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寧愿相信是我自導(dǎo)自演了這一切,是謀殺未遂后的畏罪自殺。
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打開了日記本。他要找到證據(jù),證明我是在撒謊。
他翻到了新的一頁,日期是在三年前。【今天是我工作室年度大秀的日子,
我準(zhǔn)備了半年的心血??删驮陂_場前,我壓軸的那件名為‘新生’的禮服,
被人用剪刀剪得粉碎。】【是林晚晚做的。我看到她從我的休息室里出來,
手里藏著一把小剪刀?!俊疚胰フ宜龑|(zhì),她卻哭著跑到你面前,說是她不小心碰倒了架子,
弄壞了衣服,還說我因為這件事打了她一巴掌?!俊靖党熊?,你當(dāng)時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個垃圾。你對我說:‘溫然,你的嫉妒心真是惡心透頂!
’】【你拉著手腕上只有一道紅印的林晚晚走了,
留我一個人面對被毀掉的心血和滿場的爛攤子。你不知道,那天以后,我的工作室一蹶不振,
我籌備了三年的上市計劃也徹底破產(chǎn)?!俊酒鋵?,當(dāng)時王媽都看到了。她就站在走廊的拐角。
可是,你不會信的,對嗎?在你心里,我們所有人,
都是會嫉妒、會傷害你那朵純潔白蓮花的壞人?!扛党熊幃?dāng)然記得這件事。在他的記憶里,
那就是我嫉妒林晚晚的才華,故意找茬的又一力證。他記得林晚晚哭得多么傷心,
也記得自己當(dāng)時對我的厭惡有多么深重??扇沼浝锏募?xì)節(jié),那件禮服的名字“新生”,
他從未聽我提過,卻又真實得可怕。王媽……那個在我嫁入傅家后,照顧了我?guī)啄辏?/p>
后來又被他辭退的老傭人。一個瘋狂的念頭驅(qū)使著他,他找到了周揚(yáng),
讓他立刻去查王媽現(xiàn)在的住址。他要知道真相,哪怕那個真相會將他徹底摧毀。
7傅承軒在一個老舊的小區(qū)里找到了王媽。王媽老了很多,兩鬢已經(jīng)斑白??吹礁党熊?,
她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戒備和疏離?!案迪壬?,您來找我這個老婆子有什么事?
”她的語氣很冷淡。傅承軒沒有拐彎抹角,他直接問起了三年前那件禮服的事。
聽到這個問題,王媽的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傅先生,
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太太……溫然她也已經(jīng)不在了,何必再提呢?”她的回避,
在傅承軒看來,幾乎等于默認(rèn)?!拔乙爩嵲??!备党熊幍穆曇魩е蝗葜绵沟膲浩雀?,
“當(dāng)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王媽看著他,渾濁的眼睛里忽然涌上了淚光,
聲音也哽咽了:“實話?傅先生,您這十年來,何曾想聽過一句關(guān)于太太的實話?
”“我只知道,那天我親眼看見林小姐拿著剪刀進(jìn)了太太的休息室。等她出來后,
太太那件熬了好幾個通宵才趕制出來的禮服,就碎成了一地布條!”“我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