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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刻骨“銘”心 不愛剝雞蛋 10016 字 2025-09-02 07: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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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十五分,派出所值班室里。我刷到了仇人孫女的熱搜第一。

#蝴蝶少女破繭成蝶#視頻里,她哽咽著說:“我從小就沒有爺爺,

我的人生只想為自己而活……”評論區(qū)一片沸騰。無數(shù)“心疼”“抱抱”的標(biāo)簽下,

是粉絲們洶涌的保護欲。“姐姐勇敢飛!”“父債子償是封建糟粕!何況這還是隔代的事!

”“她是無辜的!別把上輩人的債壓在她身上!”我的目光,

死死釘在她右手腕上——那個精致的蝴蝶紋身,翅尖的紋路像極了我哥胳膊上,

被毒販用針扎出、結(jié)痂后仍扭曲的未成型蝴蝶印記。這個噩夢般的標(biāo)記,纏了我們家半輩子。

三年前那個夏天,我哥被推進火化爐前,母親死死攥著我的手,聲音嘶?。骸般戙?,記住,

你哥不是病死的,是被殺的。三十八年前,他就被殺了?!倍F(xiàn)在,

兇手的孫女正在聚光燈下,接受萬眾追捧。我哥被毒販毀掉一生,他的孫女卻成了頂流偶像。

1我叫徐銘。認(rèn)識我的人都說,我生來就是個紀(jì)念碑——為了紀(jì)念我哥,徐安。

我們家的時間,在哥哥三歲那年從那個骯臟倉庫被救出來時,就徹底停滯了。往后所有日子,

都只是那場災(zāi)難的漫長余震。1982年,我那剛毅如山的父親徐衛(wèi)國,

那時還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刑警。他跟隨專案組,經(jīng)過長達一年半的蹲守、摸排、追蹤,

終于端掉了盤踞邊境多年、以“山蝶”為代號的大毒梟林魁的老巢“蘭寨”。

那場收網(wǎng)行動在凌晨四點展開。父親后來很少提及那天的細(xì)節(jié),

我只從老一輩刑警零星的回憶中拼湊出片段:毒販的子彈擦著父親的太陽穴飛過,

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在泥沼中搏斗了近半個小時,最終才給林魁銬上手銬。

林魁被押上警車時,突然回頭對我父親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徐警官,好身手啊。

”庭審那天,母親特意給三歲的哥哥換上了新買的小西裝。

父親戴著大紅花、穿著筆挺警服的照片,登上了頭版頭條。法庭上,林魁表現(xiàn)得異常平靜。

直到法官宣讀死刑判決時,他突然暴起,被法警死死按住。他盯著旁聽席上的父親,

笑得猙獰:“徐衛(wèi)國,你斷我財路,斷我生路?!薄昂冒。芎?。你放心,

我會讓你嘗嘗什么叫真正的……斷子絕孫?!蔽腋赣H當(dāng)時只當(dāng)林魁是敗犬的狂吠。

局里給父親記了個二等功。獎狀拿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媽多炒了兩個菜,

還開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臺。三歲的哥哥搖搖晃晃地舉著玩具手槍,

咿咿呀呀地喊著“爸爸是大英雄”。那時家里的陽光,是暖的。窗臺上的茉莉花開得正好,

清香彌漫在整個房間里。2悲劇發(fā)生在1982年6月18日。那是個悶熱的星期五。

母親像往常一樣,下午四點準(zhǔn)時來到市幼兒園接哥哥放學(xué)。她站在門口那棵大榕樹下,

看著孩子們魚貫而出。小朋友們一個一個都被接走了,卻沒有看到哥哥的身影。

母親有點著急了?!袄罾蠋熌愫茫覀兗倚彀材??”“徐安媽媽,

”班主任李老師笑著迎上來,“今天徐安爸爸單位來人了,說是要給孩子一個驚喜,

提前接走了?!蹦赣H的心猛地一沉:“衛(wèi)國單位的人?他怎么沒跟我說?”“是個女同志,

拿著市公安局的工作證,說是徐隊長的同事?!崩罾蠋熆闯瞿赣H的疑慮,連忙解釋,

“她說徐隊長破了個大案,局里要給家屬一個驚喜,直接帶孩子去現(xiàn)場了。我看她證件齊全,

又說得出您和徐隊長的全名、工作單位,就……”母親的臉色瞬間煞白:“李老師,

他爸爸從來不讓人插手家里的事!更不會用這種方式!”她的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她沖進幼兒園辦公室,顫抖著手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父親當(dāng)時正在局里開會,接到消息后立刻帶隊趕來。經(jīng)過對幼兒園周邊走訪調(diào)查,

一個穿著得體、舉止從容的中年女子出示了偽造的工作證,以父親同事的身份,

用“驚喜”的借口輕易騙走了老師的信任?!澳莻€女人太專業(yè)了,”李老師后來哭著說,

“她甚至知道徐安最喜歡吃巧克力,還帶了一盒進口巧克力來。

孩子一看就高興地跟她走了……”全城的警力都被調(diào)動起來,每個出城路口都設(shè)了卡,

每一輛可疑車輛都被攔下檢查。父親瘋了似的帶隊搜尋,全城的垃圾桶幾乎被翻了個遍。

我奶奶哭暈過去好幾次。每次醒來之后硬是要拄拐出去找我哥,任誰也拉不住。

母親則像個游魂一樣,沿著從幼兒園到家的路,一遍又一遍地走著,呼喚著哥哥的名字。

她逢人就問:“有沒有看見一個三歲的小男孩?穿著藍(lán)色背帶褲,

眼睛很大很亮……”那些天,父親幾乎沒合過眼。他辦公室里煙灰缸總是堆得滿滿的,

眼睛里布滿血絲。有一次母親去局里送飯,看見父親對著一張邊境地圖發(fā)呆,

手指在一個叫“勐卡”的地方來回摩挲——那是林魁的老巢?!靶l(wèi)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母親顫抖著問。父親猛地合上地圖,聲音沙?。骸皠e多想,我一定會把安安找回來。

”但母親從父親當(dāng)時的眼神里就知道——這絕不是普通的拐賣。整整三個月,音訊全無。

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父親抽的煙頭堆滿了煙灰缸,

母親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直到1982年9月的一個雨天,

一個拾荒的老人在郊區(qū)廢棄的化肥廠倉庫里聞到了奇怪的臭味。他壯著膽子進去查看,

在角落的破麻袋里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哥哥。3父親是第一個趕到廢棄倉庫的。

他后來只說了一句:“你哥,像一只被扔在垃圾堆里的破娃娃。”三歲的孩子,

瘦得只剩骨頭,渾身是污穢和潰爛的皮膚。見到穿警服的我爸,他嚇得凄厲尖叫,直接失禁。

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和恐懼。法醫(yī)撩開他的袖子,小小的胳膊上,

布滿了密密麻麻已經(jīng)結(jié)痂的針孔。在肘窩處,

幾個模糊的暗紅色印記連成一個扭曲的、仿佛沒能破繭的蝶形。

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一份接一份地出來,

不良、多處軟組織挫傷、肛門撕裂……最致命的是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遭受永久性、不可逆的損傷,

智力將永遠(yuǎn)停留在一歲孩童的水平。母親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而我哥,

只是用那種茫然又受驚的眼神,呆呆地看著這個他再也無法理解的世界。

父親調(diào)動了所有能調(diào)動的力量追查兇手,但所有的線索都在那個倉庫斷了。

那個女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所有人都知道是林魁的余孽所為,但沒有任何證據(jù)。

我們后來才懂,在“山蝶”林魁這種浸滿血腥的毒販眼里,

對警察最狠的報復(fù)從不是讓親人死在眼前——死亡不過是一瞬的劇痛,

再深的傷口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結(jié)痂。他要的,是把你的孩子拆碎了、毀透了。毀掉他的神智,

讓他的智力永遠(yuǎn)停在襁褓;毀掉他的未來,讓他連叫一聲“爸媽”都做不到。

然后讓這個“活著”的碎片留在你身邊,每天用空洞的眼神看著你,流著擦不完的口水,

像一根扎進心口的銹針——拔不出,爛不掉。一天一天凌遲你往后的每一個日夜,

直到把你整個人、整個家,都拖進沒有盡頭的地獄里。4從那以后,我家就變了。

父母帶著哥哥踏上了漫長的求醫(yī)路。第一站是上海的知名腦科醫(yī)院,

專家翻完哥哥的CT片只搖了搖頭:“損傷不可逆?!备赣H不肯放棄,

當(dāng)晚就買了去北京的火車票——他不信“不可逆”這三個字。

母親凌晨三點就裹著棉襖去協(xié)和排隊,腳凍僵了也不敢挪地方。

她蹲守了三天才搶到“神經(jīng)科特需號”。那位老專家看著哥哥三歲前的照片,

嘆了口氣:“試試針灸吧,,或許能有反應(yīng)?!蹦赣H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連夜學(xué)認(rèn)穴位,每天推著哥哥去治療,輪椅扶手的漆被磨得露出金屬底色。有一次,

針灸時,哥哥的食指突然無意識勾了下母親的袖口——就一下,母親攥著我爸的手,

聲音發(fā)顫:“衛(wèi)國!快看?。“舶矂恿?!”堅持三個月,哥哥再沒動過手指。

老專家復(fù)查時遞回病歷:“我們盡力了。”后來聽說香港有家醫(yī)院能治,

奶奶把戴了一輩子的金鐲子當(dāng)了,父親又找親戚朋友借了五萬。

香港醫(yī)生指著腦部掃描圖:“這就像揉碎的紙,再展平也有褶子,孩子的神經(jīng),救不回來了。

”母親沒哭,她夜班后抱著《法理學(xué)》死磕,眼鏡度數(shù)漲了200度,

筆記上的“刑法第347條”寫得比醫(yī)院的醫(yī)囑還工整。我半夜醒來看見她在廚房背法條,

她給哥哥按摩萎縮的腿時,嘴里念的不是康復(fù)術(shù)語,是“刑事訴訟法第55條”。

后來有一天,街道辦的人送來一個牛皮紙信封。父親拆開,

里面是一張“準(zhǔn)生證”——那年代,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想多要一個孩子,

得跑斷腿、蓋滿十幾個紅章,證明第一個孩子是“殘廢”,證明你“有資格”再生一個。

母親捏著那張“準(zhǔn)生證”,在客廳里坐了整整十分鐘。忽然,她“砰”地一掌把紙拍在桌上。

她盯著我爸,眼睛紅得嚇人:“徐衛(wèi)國,我們再要一個。”“名字你取。

不用刻意教他什么大道理,但得讓他知道,他哥遭的罪,不能白受?!蹦峭?,

她扔掉了家里所有印著蝴蝶圖案的床單、衣服。5于是,有了我。去上戶口那天,

戶籍民警是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罢垎枺⒆咏惺裁疵??”她小聲問。父親沉默了一會,

說:“徐記……”母親打斷他:“徐不忘!”小姑娘眨眨眼,怯生生地問:“是……徐銘嗎?

銘記的銘?”我父母對視一眼,沉默了。最終,點了頭。銘,刻骨銘心的銘。

我從出生那天起,就活成了別人的紀(jì)念碑。6我的童年,是和哥哥的特制童車一起度過的。

我學(xué)會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而是“哥哥不怕”。我的玩具,

是哥哥的輪椅和永遠(yuǎn)不會得到回應(yīng)的積木。其他孩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時,

我在給哥哥喂飯;其他孩子在看動畫片時,

我在幫媽媽給哥哥按摩萎縮的四肢;其他孩子被父母抱著撒嬌時,

我在學(xué)習(xí)怎么給哥哥換尿布。五歲那年,我推哥哥出門。幾個孩子圍過來,

學(xué)他歪頭流口水的樣子,還扔石子砸他的輪椅。我吼叫著沖上去,

卻被個子高的孩子推倒在地,后腦勺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淚直掉。

就在那孩子要踩我的手時,哥哥突然從輪椅上探過身,

用沒力氣的手一下下拍打著那孩子的后背。他說不出話,只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臉憋得通紅,眼睛卻瞪得圓圓的,像在護著什么寶貝。回家后,

我媽看著我青腫的眼眶和哥哥發(fā)紅的手掌,什么都沒說,先給哥哥擦了掌心的灰,

再給我上藥,擦藥時手輕得像怕碰碎我。那晚,

受這種罪……”我爸的聲音低沉:“我一定會親手抓到那些畜生的……一定……”從那天起,

我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徐銘”這兩個字,到底有多重。我爸每次出緊急任務(wù)前,

都會把他那把寶貝似的玩具手槍模型遞給我,然后把我抱到哥哥身邊,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聲音沙啞卻堅定:“銘銘,你的任務(wù)是守護哥哥的笑容。爸爸的任務(wù),是讓制造痛苦的人,

再也笑不出來?!?1992年,“山蝶”組織死灰復(fù)燃。

沉寂了十年的二號頭目林梟——林魁的親弟弟終于冒了頭。

那時林魁的情婦帶著兒子林默已在境外站穩(wěn)腳跟,林梟想重新聚攏舊部,一邊做毒品生意,

一邊暗中聯(lián)系林默,想把他培養(yǎng)成“山蝶”的新繼承人。消息傳來時正是深夜,

家里的電話刺耳地響起。父親接完電話后沉默了很久,然后開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母親紅著眼睛幫他準(zhǔn)備行裝,兩人幾乎沒有交流,但那種默契中透著令人窒息的沉重。

父親臨走前,又一次把我抱到哥哥身邊。那天的他格外嚴(yán)肅:“銘銘,

爸爸要去完成一個很重要的任務(wù)。你是家里的男子漢,照顧好媽媽和哥哥。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父親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刻,母親突然沖上去從背后抱住他,

聲音哽咽:“衛(wèi)國……一定要……平安回來?!蹦鞘俏业谝淮慰匆娔赣H流露出那樣的脆弱。

父親離開后,母親第一次沒有哭,她把我拉到客廳,

指著沙發(fā)上流著口水傻笑的哥哥說:“銘銘,看著你哥,記住這個夜晚。

你爸是去給咱們家討債了。”那一夜,母親房間的燈一直亮著。

我偷偷從門縫里看見她跪在床頭,手里攥著哥哥健康時的照片,肩膀不住地顫抖。

1993年,邊境線傳來消息,林梟再次現(xiàn)身。這伙毒販?zhǔn)謨春?、狡猾。父親帶隊追擊,

在熱帶雨林中周旋了整整兩個月。最終在一場交火中,父親親手擊斃了林梟。臨死前,

他盯著我爸,用一種極度惡毒的語氣詛咒:“徐衛(wèi)國……我哥的種還在!

他會替我們享盡榮華!你兒子呢?爛透了吧?!哈哈哈……”林梟的死,

讓境外的林默和他母親徹底慌了。他們怕警方順著林梟的線索找到自己,

立刻切斷了與所有境內(nèi)舊部的聯(lián)系,換了身份和居住地,徹底銷聲匿跡。

8林梟伏法后的兩年,家里的空氣總算松了些。1995年,我上小學(xué)三年級,

老師布置作文《我的理想》。其他同學(xué)寫的是當(dāng)科學(xué)家、醫(yī)生、老師,

而我寫的是:“我的理想是當(dāng)我的哥哥徐安。幫他吃飯,幫他睡覺,幫他長大。這樣,

爸爸就不用躲在陽臺抽煙偷哭了。媽媽也不用徹夜翻那些看不完的醫(yī)書了。

要是我能變成哥哥,爸爸媽媽就能陪我玩了?!崩蠋焽樀媒o了我零分,連夜家訪。

她以為我心理有問題,建議父母帶我去看心理醫(yī)生。母親什么都沒解釋,

只是默默拿出了哥哥厚厚一沓的病歷,

和一張他三歲前、被注射藥物前拍的、聰明伶俐、笑容燦爛的照片。老師看著照片,

再看看旁邊童車?yán)锇V癡傻傻、流著口水的哥哥,捂著臉在客廳里失聲痛哭。第二天,

她把我的作文貼在了校報最顯眼的位置。

還親自寫了一段按語:“這是一個孩子對命運最溫柔也最殘忍的反抗。他的理想,

沉重得讓我們所有成年人無地自容?!蹦瞧魑囊鹆诵⌒∞Z動,全校掌聲雷動。

而我只覺得茫然又刺耳。我不需要掌聲,我只想我哥能站起來,叫我一聲弟弟。

9時光就在這種撕裂中往前爬。父親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里,成了警界傳奇。

立功獎?wù)落仢M了整整一個抽屜,但他太陽穴的槍傷、肋骨的刀疤,

還有身上其他數(shù)不清的傷痕,比獎?wù)赂?。他缺席了我所有的家長會、運動會。

唯一一次被叫到學(xué)校,是因為我把一個同學(xué)打進了醫(yī)院——那家伙嘴賤,

罵我哥是“只會傻笑的廢物”。我爸當(dāng)著老師的面一把將我拎起來,我以為要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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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2 07:1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