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女綿綿住進(jìn)我家后,女兒童童的存在感就被她逐步取代。她模仿童童的穿著、談吐、愛好,
甚至臉都越來越像。親戚們笑著捏捏養(yǎng)女的臉:“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像童童了?!焙险丈希?/p>
女兒的五官漸漸模糊,而養(yǎng)女卻愈發(fā)清晰。我指著照片,驚恐地向丈夫求助,
他卻不耐煩地推開我:“你發(fā)什么瘋?綿綿這么乖巧懂事,你偏心也該有個度!
”“她努力融入我們家有什么錯?你怎么能這么歹毒!”此后,
養(yǎng)女完美地復(fù)刻了女兒的一切,我的女兒則日漸透明,淪為一個無人在意的影子。
女兒生日那天,家里的客人卻圍著養(yǎng)女,唱生日歌,喊她“童童”。
真正的童童就站在我眼前,慢慢變得透明,直至徹底消失。我嘶吼著求救,卻被當(dāng)作瘋子,
最終心力衰竭而亡。再睜眼,我回到養(yǎng)女到家的第一天。
正在唱歌的女兒突然指著養(yǎng)女哭喊:“媽媽,她學(xué)我唱歌!
”這次我直接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揮向女兒:“打死你,這么小氣,歌都不讓妹妹唱!
”1.女兒童童的哭喊戛然而止,眼里瞬間蓄滿淚水和不解。我沒有真打。
撣子擦著她的肩頭,重重落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丈夫顧淮立刻沖上前,
一把將我推開,將養(yǎng)女綿綿護(hù)在身后。他眼里的贊許幾乎要溢出來。“蘇暮晚,
你總算做了件對事?!薄巴褪潜荒銘T壞了,真不懂事?!彼D(zhuǎn)過頭,
聲音瞬間切換得無比溫柔,安撫著綿綿。“綿綿別怕,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我們都喜歡你的。”綿綿躲在顧淮身后,探出半個腦袋,怯生生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沒有半分孩童的恐懼,只有得意。上一世,就是從這首歌開始的。
綿綿用和童童一模一樣的音調(diào)、唱了童童最喜歡的歌。童童抗議,我安撫她要大度。
顧淮責(zé)備她小氣。從那天起,綿綿開始了一場不動聲色的“取代”。她穿童童的衣服,
學(xué)童童的舞步,模仿童童說話時歪著腦袋的小動作。家里人起初覺得有趣,夸她學(xué)得像。
直到童童的鋼琴考級證書上,她的照片邊緣開始發(fā)虛。而綿綿,這個連鋼琴都沒摸過的孩子,
卻在親戚面前,流利地彈出了童童考級的曲子,贏得滿堂喝彩。我指著模糊的照片給顧淮看,
他只覺得我無理取鬧。“一張照片受潮了而已,你至于嗎?”“綿綿有天賦,
你想扼殺一個孩子的未來嗎?”后來,童童的存在感越來越弱。
她的聲音在錄音筆里變成沙啞的電流。鏡子里她的影像,也開始變得模糊。
她絕望地抓著我的手,聲音輕得像羽毛?!皨寢?,我是不是要消失了?”我抱著她,
心臟被一寸寸碾碎,卻無能為力。直到她生日那天,在我眼前,徹底透明消失。這一次,
我絕不會再讓我的女兒,成為另一個人的養(yǎng)分。我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
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我走過去,一把攥住童童的手腕,將她拽到綿綿面前?!敖o妹妹道歉。
”童童難以置信地瞪著我,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我手上力道加重,“快點!妹妹剛來,
你就欺負(fù)她,像什么樣子?”童童忍不住委屈的哭出了聲。我強壓下心里的不忍,
轉(zhuǎn)身走進(jìn)童童的衣柜, 拿出我特意為她下周演出準(zhǔn)備的公主裙,一把裙子塞進(jìn)綿綿懷里。
“綿綿,這是阿姨送你的禮物,快去試試?!本d綿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含笑瞥了童童一眼,
轉(zhuǎn)身跑進(jìn)房間。顧淮對我今天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語氣都溫和了不少?!斑@就對了,
都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童童站在原地,小小的身體因委屈而劇烈顫抖。我蹲下身,
看著她的眼睛,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童童,相信媽媽,媽媽是在保護(hù)你。
”童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時,綿綿穿著那條明顯大了一號的裙子走了出來。
她學(xué)著童童的樣子,在客廳中央轉(zhuǎn)了一個圈。顧淮立刻鼓掌?!罢嫫粒?/p>
綿綿穿上比童童還像個小公主!”我死死盯住旁邊穿衣鏡的鏡面。
就在顧淮那句話落下的瞬間,鏡子里童童的身影,猛地晃動了一下。就像投入石子的水面,
她的輪廓迅速波動、變得有些不真切。雖然只有一剎那,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對綿綿認(rèn)可,都是一次對童童的“掠奪”。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后頸,
但我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我走上前,拿出手機對著綿綿拍了一張照片?!罢婧每?,綿綿,
阿姨要把你這張照片設(shè)成手機壁紙?!蔽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換上了綿綿的照片。與此同時,
我感到手心一空。一直被我牽著的童童,似乎……虛幻了一點。我心頭一緊,
猛地收攏手指握緊了童童的手。那真實的觸感讓我稍稍安心。上一世,我用了整整一年時間,
眼睜睜看著女兒消失。這一世,我必須找到反擊的辦法。首要的,
是確認(rèn)這種“取代”是否可逆, 或者說,傷害是否是單向的。周末,
幼兒園布置了“我的家人”主題繪畫作業(yè)。上一世,童童畫了一幅我們?nèi)谌耸譅渴值漠嫞?/p>
得了小紅花。綿綿不會畫畫,是顧淮手把手教她臨摹了一幅,畫得歪歪扭扭。
但所有人都夸她有靈氣。而童童的那幅畫,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被顏料弄臟。這次,
我提前把童童的畫具都收了起來。顧淮不在家,客廳里,兩個孩子攤開畫紙。童童沒有畫具,
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綿綿拿起畫筆,卻遲遲沒有下筆。她習(xí)慣了模仿,
一旦失去了模仿的對象,就變得不知所措。她偷偷看我,又看看童童,眼眶慢慢變紅。
“阿姨,我……我不會畫。”我故作驚訝?!霸趺磿??你唱歌那么好聽,畫畫肯定也好看。
”她咬著嘴唇,就是不動筆。過了許久,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鞍⒁?,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故意不給姐姐畫筆,就是想看我出丑!”這倒打一耙的本事,
還是這么精湛。我冷眼看著她表演, “原來你不會畫畫啊,我以為你什么都會呢。
”她哭得更兇了,身體猛地一甩,撞在茶幾角上。我盯著童童,童童毫無反應(yīng)。
這證實了我的第一個猜測,傷害是單向的, 綿綿并不會因為我的打壓而受損。我走過去,
把她扶起來,柔聲說?!安粫梢詫W(xué)的,走,阿姨帶你去買新的畫具,買最好看的。
”我給她買了最貴最全的畫筆,回到家,童童正趴在自己的小書桌上, 用一根鉛筆,
在草稿紙上畫著什么。我把新買的畫具堆到綿綿面前,“綿綿,快畫吧,
讓姐姐看看你畫得多好。”綿綿得意地瞥了童童一眼,開始在紙上涂抹。她畫的,
正是童童剛剛畫的那副。此時,童童畫的那張草稿紙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塊墨黑的污跡。
那污跡像一個活物,迅速暈開,吞噬了紙上的鉛筆線條。童童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無聲地哭泣。我走過去,將她抱在懷里。“童童不哭,媽媽在?!睉牙镄⌒〉纳眢w,
似乎又輕了一些。我心中警鈴大作。這種掠奪的速度,比上一世快得多。
是因為我“助紂為虐”,加速了這個進(jìn)程嗎?不行,不能再這樣試探下去了。 3.晚上,
我趁顧淮洗澡,童童睡著,走進(jìn)了綿綿的房間。她正抱著新買的洋娃娃,笑得開心。
我關(guān)上門,反鎖。綿綿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警惕地看著我?!澳愕降资鞘裁礀|西?
”我盯著她。綿綿愣住了,隨即又換上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阿姨,你在說什么?
我聽不懂?!薄奥牪欢俊蔽依湫σ宦?,朝她走去?!澳銥槭裁匆7峦?/p>
為什么要搶她的東西?”“還有你身上那股味道,是哪兒來的!”從她進(jìn)門第一天,
我就聞到她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很淡,像是某種老舊木頭混合著墨水的氣味。
上一世我沒在意,現(xiàn)在想來,那味道詭異至極。綿綿的臉色終于變了,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我沒有!我只是喜歡姐姐,想和她一樣得到你的寵愛!”“是嗎?
”我一把搶過她手里的洋娃娃,將娃娃的頭生生擰了下來。“現(xiàn)在,你還不說嗎?
”綿綿驚恐地看著我,身體縮成一團(tuán),仿佛我是個瘋子。她突然尖叫起來?!熬让?!
阿姨要殺了我!”房間的門被猛地撞開,顧淮裹著浴巾沖了出來。他看到我手里娃娃的殘骸,
和縮在角落里的綿綿,額角的青筋暴起?!疤K暮晚!你瘋了!”他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鳴聲尖銳地響起。綿綿立刻撲進(jìn)顧淮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笆迨?,
我只是想有個娃娃陪……不知道時姐姐喜歡的,阿姨就……”她顛倒黑白,顧淮深信不疑。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會覺得你變好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個潑婦!
你讓綿綿怎么在這個家待下去?”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可笑。上一世,我一次次解釋,
一次次被他當(dāng)成瘋子。我沒有再解釋,只是冷冷地看著綿綿?!邦櫥?,你信不信,
她會毀了這個家?!鳖櫥礆獾冒l(fā)抖。“我看是你先毀了這個家!”他抱著綿綿,摔門而去。
第二天,家里的相冊不見了。我翻遍了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我沖進(jìn)綿綿的房間,
她正坐在地毯上,面前攤著那本相冊。她手里拿著一把小剪刀,正在把照片上童童的臉,
一張一張地剪下來。而她自己的大頭照,被整齊地擺在一旁,準(zhǔn)備替換上去。
陽光從窗戶照進(jìn)來,剪刀反射出刺眼的光。她的側(cè)臉,專注又虔誠,
像是在進(jìn)行某種神圣的儀式。我血液倒流,全身冰冷?!白∈?!”我尖叫著撲過去。
綿綿手一抖,剪刀把童童的笑臉一分為二。幾乎是同一時間,正在客廳的童童,
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她捂著心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倒在地上。我魂飛魄散,
抱起童童就往外沖。“童童!童童你醒醒!”懷里的女兒,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
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力,正從我指縫間飛速流逝。我沖下樓,顧淮剛好開車回來。
他看到我懷里昏迷的童童,也慌了神?!霸趺椿厥拢俊薄八歪t(yī)院!快!”在離開前,
我從后視鏡里看到綿綿站在家門口。臉上沒有了平時的乖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冷的笑。
她無聲地,用口型對我說?!皝?、不、及、了?!?.童童被送進(jìn)了搶救室。
我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顧淮在一旁焦躁地走來走去,嘴里不停地埋怨。
“好好的怎么會這樣?你現(xiàn)在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我抬起頭,麻木地看著他。“顧淮,
從我們認(rèn)識到現(xiàn)在,你有沒有真正相信過我一次?”他愣住了,隨即避開我的眼神。
“現(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從我答應(yīng)在家相夫教子起,
我給你說什么是對的時候?這時,醫(yī)生走了出來,臉上滿是凝重。“病人情況很奇怪,
我們檢查了所有項目,都顯示正常?!薄暗纳w征,在以一種無法解釋的速度衰退。
”“就像是……被什么東西,一點點抽走了生命力?!焙臀疑弦皇缆牭降?,一模一樣。
“家屬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吧?!蔽已矍耙缓冢眢w向前栽倒。顧淮扶住了我,但他自己也站不穩(wěn)。
“醫(y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多少錢都可以!”醫(yī)生搖搖頭,愛莫能助。我推開顧淮,
踉踉蹌蹌地沖回家。綿綿正坐在童童的房間里,玩著童童的玩具??吹轿遥稽c也不意外。
甚至對我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鞍⒁蹋慊貋砹??姐姐怎么樣了?”我沖過去,
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死死抵在墻上?!敖馑?!把解藥給我!”她被我掐得滿臉通紅,
卻還在笑?!鞍⒁?,你、在、說、什、么、呀?”“我不知道什么解藥哦。
”“不過……”她艱難地開口?!叭绻愦饝?yīng)我一個條件,或許姐姐還能多活幾天。
”我看著她,眼里的紅血絲幾乎要爆開。“什么條件?”“從現(xiàn)在開始,你做我的媽媽。
”“你要像愛她一樣愛我,不,要比愛她更愛我。”“要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給我。
”“只要你做到了,我或許一高興,就讓她活下去?!蔽医^望地松開手。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潮紅。“阿姨,你只有一天時間考慮哦?!薄耙惶旌?,
她就會徹底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間,
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書房。像一只困獸,在房間里無能狂怒。我砸碎了書桌上的臺燈,
撕毀了墻上的畫。直到我無意中拂過書架的最高層。一個塵封的木盒子,掉了下來。
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是外婆的遺物,我從未打開過。我跪在地上,
撿起那些散落的紙張和物件。上面是我外婆清秀的字跡。原來是這樣!我擦干眼淚,
終于大笑起來。綿綿,你想做我的女兒?我先送你下地獄!5.我沖出書房,
正撞上準(zhǔn)備出門的顧淮。他看見我滿臉詭異的笑容,皺起了眉?!澳阌衷诎l(fā)什么瘋?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綿綿面前。她正坐在沙發(fā)上,悠閑地吃著蘋果,看到我,挑了挑眉。
“阿姨,考慮好了嗎?”我深吸一口氣,“我答應(yīng)你。”綿綿的眼睛瞬間亮了,“真的?
”我點點頭,上前一步,蹲在她面前,伸手抱她。“我的……好女兒?!本d綿沒有躲,
反而主動張開雙臂。顧淮在旁邊看著我們“母女情深”的場面,臉色緩和了許多?!疤K暮晚,
你能想通就好。”“童童那邊,我會找最好的醫(yī)生?!蔽倚闹欣湫?。醫(yī)生?
這世上最好的醫(yī)生,也救不了我的女兒。能救童童的,只有我。我借口身體不適,回了房間。
晚上,我接到醫(yī)院的電話,童童的情況又惡化了。顧淮焦急地趕了過去。
家里只剩下我和綿綿。她像個小主人一樣,指揮我給她倒水,給她削水果。
甚至堂而皇之地住進(jìn)了童童的房間,睡在童童的床上。她躺在床上,
蓋著童童最喜歡的小熊被子,對我說。“媽媽,給我講個故事吧,
就像你以前給姐姐講的那樣。”我壓下心頭的惡心,拿起一本故事書,坐在床邊。
用最溫柔的聲音,念著那些我曾念給童童無數(shù)遍的故事。她聽著聽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慢慢閉上了眼睛。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我看著她熟睡的臉,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在客廳中央,我點燃蠟燭。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間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鞍 ?/p>
”我沖進(jìn)房間,看見綿綿正躺在床上,痛苦地翻滾著。她的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臉,
指甲在皮膚上劃出一道道血痕。“我的臉!好痛!好癢!”她一邊尖叫,一邊在床上打滾,
很快就滾到了地上。她痛苦地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怨毒?!笆悄?!
你對我做了什么?”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了?!耙员酥?,還施彼身?!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