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鏡·魂醒銅鏡里的血字像活蟲般蠕動,每一筆都滲著腥氣:“寅時三刻,
你親手勒死春櫻”沈青梧的指尖死死陷進黃銅鏡框,冰冷的觸感讓她驟然清醒。
這不是夢——她分明記得自己死在漠北刑場上,
三皇子蕭徹的刀鋒剜出她脊椎時說過:“巫女的骨頭最適合做占星盤。
” 那劇痛如跗骨之蛆,至今仍在靈魂深處嘶鳴。可現在腕間金釧冰涼,
分明是及笄那年父親所贈。鏡中少女眉眼青澀,唯有眼底沉淀著與年齡不符的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她熟悉的閨房氣息,但一股若有似無的鐵銹味混雜其中,
刺激著她的鼻腔?!靶〗?!三皇子府送聘禮來了!”門外丫鬟的歡叫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前世今日,她歡天喜地試嫁衣,三日后卻因“巫蠱厭勝”之罪,
眼睜睜看著鎮(zhèn)北侯府三百口血濺法場??諝饫锓路鹩謴浡_那股鐵銹與塵土混雜的腥味。
指甲突然傳來黏膩感。低頭只見十指猩紅,指甲縫里卡著半片帶血的皮肉。
枕下銀簪寒光凜凜——簪頭并蒂蓮缺了一瓣,正是春櫻去年生辰求她賞的體己。
青梧顫抖著撫過簪身,
腦中閃過春櫻咽氣前最后的畫面:那雙圓睜的眼里映出另一個“自己”冰冷的臉,
唇角勾著詭異的笑。她的胃部一陣痙攣,喉頭涌上酸水,嫉妒與恐懼化作胃部灼燒感,
自卑變成肩頸的持續(xù)僵硬。她猛地扯下染血的寢衣塞進炭盆,
火舌卷過絲綢時爆出幾點幽藍火星(靈夙巫力殘留)。轉身從妝奩取出春櫻的舊簪,
狠狠扎進自己左肩!“唔...”劇痛讓她清醒。前世春櫻為護她撞柱而亡,
死前嘶喊的是“軍餉有鬼”。這簪子必須成為新的“鬼”。
她將傷口流出的血仔細涂抹在簪身,制造出掙扎時留下的痕跡。
鮮血的黏膩和銅銹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她更加確定眼前的真實。井口青苔被刮下大片,
偽造的滑痕旁故意落下一只繡鞋。當管家?guī)藫破鸫簷咽w時,
沈青梧正將銀簪插進井磚縫隙:“好妹妹走得不體面,留件念想給她鎮(zhèn)魂罷。
”眾人只見她肩頭血漬滲出紗衣,只當主子傷心過度自殘。
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樹葉的清新氣息,
偶爾還能嗅到一絲野花的芬芳,但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井口彌漫的微弱血腥味打破。
她佯裝踉蹌跌倒,
指尖劃過井沿暗格——前世記憶在此刻閃現——竟摸出半枚刻有北狄狼圖騰的銅符!
冰涼的觸感刺入掌心,恍惚間聽見金戈鐵馬之聲。她迅速將銅符藏入袖中,心跳如擂鼓。
北狄、軍餉、巫蠱…這些碎片在她腦中瘋狂旋轉。銅符上粗糙的紋路勾著她的指尖,
那冰冷的溫度仿佛直接滲入了骨髓。蕭徹的玄色蟒袍掃過門檻時,
帶進一股雪松混著鐵銹的味道。他指尖捏著退婚書,袖口金線繡的曼陀羅紋路,
正與井磚縫里銀簪的缺瓣嚴絲合扣?!吧蛐〗憧芍俊笔拸睾鋈桓┥?,
呼吸噴在她染血的衣領上,
“昨夜巫祠守夜人看見個女子...”他捻起她肩頭一縷被血黏住的發(fā)絲:“拿著斷齒銀簪,
挖出了供奉百年的鎮(zhèn)魂釘?!鼻辔啻鬼谧『抟猓骸暗钕抡f笑,青梧昨夜高熱不退,
全府下人都可作證?!毙渲秀~符硌得她生疼,仿佛在提醒她前世的慘烈。蕭徹冷笑一聲,
突然攥住她手腕:“那這是什么?”——只見她掌心不知何時浮現一道幽藍曼陀羅紋路!
正是靈夙昨夜動用巫力的印記!“殿下莫要污人清白?!鼻辔嗝偷爻榛厥?,
“這不過是染了井底青苔...”話音未落,
庶妹沈月瑤突然端著湯藥闖入:“阿姐快喝藥吧!您洗了三盆血水才干凈的身子,
可別再著涼了!”蕭徹的眼神驟然冰寒。湯藥苦澀的氣味瞬間壓過了空氣中的血腥,
卻讓氣氛更加凝滯。窗外突然傳來幼弟的哭喊:“阿姐別殺我!
”——只見六歲幼弟驚恐地指著青梧腰間。那里不知何時別著一把鑲巫紋的匕首,
正是前世靈夙最愛用的兇器!蕭徹撫掌大笑:“有趣!沈小姐的病,當真有趣得緊?。?/p>
”匕首的金屬冷意透過衣衫滲入皮膚,那瞬間的冰涼仿佛直接凍住了她的血液。
心底的寒意尚未褪去,蕭徹的笑聲卻戛然而止。他一步逼近,
蟒紋袍角的金線幾乎蹭到青梧染血的裙裾?!吧蛐〗悖彼曇魤旱脴O低,似毒蛇吐信,
“你說,若本王現在奏請父皇,
言稱鎮(zhèn)北侯嫡女身染邪祟、癲狂弒婢……你那遠在北境征戰(zhàn)的父親,當如何自處?
”這句話比那鏡中血字更刺骨。父親……北境……青梧猛地攥緊袖中銅符,
狼圖騰的尖角硌入掌心,刺痛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半分。她強迫自己擠出兩滴淚,
聲音抖得恰到好處:“殿下明鑒……青梧昨夜病得糊涂,
許是夢魘纏身犯了癔癥……這才失手、失手傷了春櫻……”她一邊哽咽,
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敏銳地捕捉到沈月瑤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蕭徹居高臨下地審視她,
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剝開她每一層偽裝。良久,他才冷哼一聲:“好一個癔癥。
”他甩袖轉身,“既如此,本王便替你尋個驅邪的方子!”話音未落,
幾名帶刀親衛(wèi)便魚貫而入,腳步聲沉重地落在青石板上,不由分說便開始“搜查”她的閨房。
箱籠被粗暴翻開,首飾匣子打翻在地,珠翠滾落一地,一片狼藉。青梧垂首跪在原地,
指甲深深掐進肉里。
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始終黏在自己背上——來自那個始終沉默立于蕭徹身后的黑袍方士。
那人干瘦如柴,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卻深陷如井,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亮。
方士的指尖夾著一道疊成三角的符紙,正幽幽散發(fā)著與她掌心曼陀羅紋相似的陰冷氣息。
“報殿下!”一名親衛(wèi)捧著一物從內間疾步而出,“在床榻暗格里發(fā)現此物!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桐木人偶,周身纏滿黑發(fā),心口扎著七根銀針,
背后赫然刻著當今天子的生辰八字!滿室死寂。蕭徹緩緩拿起人偶,
指尖撫過那密密麻麻的刻字,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弧度:“沈青梧,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栽贓拙劣卻致命。她腦中飛速旋轉,前世此時并無此物,是她的重生改變了軌跡,
還是……她遺漏了某些更深的陰謀?恰在此時,一直瑟縮在旁的幼弟沈楓突然掙脫乳母,
哭著撲過來抱住蕭徹的腿:“殿下不要抓阿姐!阿姐昨晚一直抱著我睡,她沒有扎小人!
是那個穿黑衣服的嬤嬤偷偷放進……”話未說完,乳母已嚇得魂飛魄散,
一把捂住他的嘴驚恐跪地:“殿下恕罪!小公子胡言亂語……”蕭徹眼神一厲,
黑袍方士身形微動。青梧的心提到嗓子眼,正欲不顧一切將幼弟扯回,
窗外卻猛地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嚎,如同鬼泣,瞬間打斷了屋內的緊張對峙。眾人皆驚,
循聲望去。趁此間隙,青梧一把將幼弟緊緊摟入懷中,感覺到他小小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再回頭時,她撞上方士那雙深井般的眼。對方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動了一下,
無聲地吐出兩個字,看口型似是——“鏡……子”。青梧心頭猛地一跳,
下意識瞥向那面仍立在妝臺上的銅鏡。鏡面不知何時又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霧,霧氣中,
竟隱約映出那黑袍方士的倒影,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詭魅的笑容。
親衛(wèi)最終未能搜出更多“罪證”,那只桐木人偶成了最致命的鐵證。
蕭徹下令將青梧禁足于瀟湘館,非詔不得出,并派重兵層層把守,美其名曰“靜思己過,
以待圣裁”。沈月瑤臨去前那抹掩不住的快意眼神,像淬毒的針,扎在青梧心頭。喧囂散盡,
閨房內一片狼藉,彌漫著一種塵埃與恐懼混合的沉悶氣息。青梧獨自站在房間中央,
夕陽的血色光芒透過窗欞,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扭曲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緩緩走回妝臺前,銅鏡里的少女臉色蒼白,眼神卻沉靜得可怕。指尖再次撫過鏡面,
那行血字早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只留下冰冷的觸感。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覺。
掌心那道幽藍的曼陀羅紋路在皮膚下隱隱發(fā)燙,提醒著她與某個可怕存在的詭異共生。
靈夙……前朝巫女……滅門兇手……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腦中交織,
卻拼湊不出完整的真相。她為何會與仇人的靈魂共生?這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
“咯……咯……”極輕微的聲音,像是指甲刮過木板。青梧猛地回頭,聲音似乎來自床底。
她屏息凝神,緩步靠近,手中緊緊攥住了那支缺瓣的銀簪。聲音又消失了。她俯下身,
床底下一片昏暗,隱約可見幾只散落的箱籠。正當她以為是自己過于緊張時,
目光卻驟然定在最深處那只母親留下的沉香木首飾盒上——盒蓋的縫隙處,
正卡著一小片熟悉的布料!那是春櫻昨日才新換上的秋裝顏色!心臟狂跳。
她費力地將木盒拖出,盒蓋上落著鎖,鎖孔卻已有新近撬動的痕跡。打開盒子,
里面并非母親遺物,而是……幾封邊關格式的密信,信箋邊緣焦黃卷曲,
似乎曾被火燎過;一枚斷裂的青銅兵符;還有一本染著暗褐色污漬的賬冊,
封皮上一個模糊的狼頭圖騰,與她袖中銅符如出一轍!春櫻……她竟將這些東西藏在了這里?
!她早知道自已會遭遇不測?這些就是她臨死前嘶喊的“軍餉有鬼”的證據?
青梧顫抖著翻開賬冊,密密麻麻的數字與代號映入眼簾,雖一時難以盡解,
但其中頻繁出現的“火藥”、“糧草”、“北狄王庭”等字眼,已足以讓她脊背發(fā)涼。
就在她全神貫注于賬冊時,身后的銅鏡再次無聲無息地漫起血霧。鏡中,
那個穿著前朝服飾、面容模糊的女子身影緩緩浮現。這一次,她沒有冷笑,沒有寫字,
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向了窗外——正對著皇宮方向的天際,一輪血月正悄然爬上飛檐,
血色月光將琉璃瓦染上一層不祥的緋紅。與此同時,青梧腦中猛地刺痛,
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強行涌入:冰冷的祭臺,纏繞的鎖鏈。
蕭徹的聲音冰冷而狂熱:“靈夙,以你巫族圣女之血為引,助本王開啟這‘逆轉乾坤’之陣!
待本王登臨九五,必以天下奉養(yǎng)!”而她(靈夙)的喉嚨被扼住,
發(fā)出絕望的嘶鳴:“逆天改命……必遭天譴……魂飛魄散……”蕭徹大笑,
刀鋒落下:“能成為本王重登帝位的基石,是你的榮耀!”劇痛襲來,靈魂被撕裂的瞬間,
她看到陣眼處那面銅鏡——正是她妝臺上這面!鏡光吞噬了她,
也映出了蕭徹心口一閃而逝的、與銅符相同的狼頭圖騰!記憶驟停。
青梧扶住妝臺才勉強站穩(wěn),冷汗已浸透重衫。原來如此……蕭徹所謂的“逆轉乾坤”之陣,
并非簡單的篡位,而是更可怕、更禁忌的邪術!他欲以靈夙的魂飛魄散為代價,
換取某種逆天之力?而自已的重生,以及與靈夙的共生,竟是這場邪術意外的后果?
那心口的狼頭圖騰又意味著什么?“嗒。”一聲輕響拉回她的思緒。低頭一看,
竟是那枚北狄銅符從袖中滑落,掉在賬冊之上。銅符上的狼眼在血月月光下,
竟反射出一點幽綠的光芒,直直對著窗外皇宮的方向。仿佛某種無聲的指引,
又或是致命的誘惑。青梧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混雜著血腥、塵埃、檀香和一種冰冷的決心。再睜開時,
眼底所有迷茫與恐懼已被壓下,只剩下冰冷的銳利和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
她將賬冊、密信與銅符仔細藏回原處。拿起那支沾著春櫻血跡的銀簪,緩緩插入發(fā)間。
鏡中的少女,臉色依舊蒼白,
卻緩緩勾起一抹與鏡中倒影那般詭魅、與蕭徹那般冰冷、與前世的自己那般決絕的復雜笑容。
“鏡中人……”她輕聲呢喃,指尖劃過冰冷鏡面,感受著其下另一個靈魂的冰冷與躁動,
“你的債,我的仇……就從這座吃人的皇宮開始清算吧?!贝巴猓庐斂?,夜色如墨,
將一切吞噬。而鏡中,那雙逐漸染上幽藍光芒的眸子,亮得驚人。
2 夜枷·記憶碎片瀟湘館的朱漆大門在身后沉重合攏時,
沈青梧恍惚聽見前世刑場鍘刀落下的聲音。十名玄甲親衛(wèi)如鐵塔般圍住院落,
盔甲在夕陽余暉下泛著冷硬的烏光。
他們腰間陌刀懸掛的銅鈴在晚風中寂然無聲——那是專門用來偵測巫力波動的“禁聲鈴”,
青梧前世在欽天監(jiān)的秘檔里見過圖示?!靶〗愫蒙o思?!鳖I隊親衛(wèi)機械地行禮,
鐵手套按在刀柄上的動作卻泄露殺機,“殿下有令:若館內再起巫氛,格殺勿論。
”青梧攥緊袖中銅符,狼圖騰的尖角刺入掌心。前世她至死不知,
這座用來軟禁宗室罪婦的別館地下,竟藏著鎮(zhèn)壓巫族的“鎖靈陣”。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硝石與硫磺氣味,
與她幼時誤入父親兵器庫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蕭徹早已將此處變?yōu)榍艋\與陷阱。
館內陳設精致卻處處透著詭異:菱花窗欞皆以玄鐵為骨,
糊窗的鮫綃紗浸過黑狗血;博古架上陳列的并非古玩,
而是刻滿符咒的青銅陣器;就連榻上錦被的纏枝蓮紋路,細看也是用朱砂線繡成的鎮(zhèn)魂符。
青梧指尖撫過紫檀木桌案,一層極細的銀粉粘上指腹——那是摻了雄黃的顯形粉,
專破隱身巫術?!鞍⒔恪庇椎苌驐鞯泥ㄆ鼜臇|廂房傳來,卻被乳母慌忙捂嘴的動靜打斷。
青梧心如刀絞,卻只能昂首走向主室。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刻著的北斗七星陣圖上,
星位鑲嵌的墨玉吸收著她的體溫,如同踏進巨獸冰冷的口腔。她反鎖房門,猛地扯開衣襟。
左肩傷口已然愈合,
只留一道幽藍曼陀羅紋路在皮膚下隱隱發(fā)光——靈夙的力量正在這禁制之地瘋狂滋長。
“我知道你聽得見?!彼龑χ諢o一人的銅鏡低語,鏡面映出她蒼白卻銳利的眼神,
“蕭徹要我們死,你甘心做困獸么?”鏡面驟然結霜!冰紋裂成蛛網,
中心浮現一行血字:“戌時三刻,取東墻第三磚”青梧毫不猶豫撬開指定磚石。
夾層里藏著一本泛黃賬冊,封皮狼頭圖騰與她袖中銅符嚴絲合扣。翻開內頁,
北境軍餉流水間竟夾著數頁密信——正是父親與北狄王庭往來筆跡!
最后一頁赫然寫著:“三殿下親啟:巫皮鼓已備妥,待鎮(zhèn)北侯首級至,即刻交割漠北三城。
”指尖觸到“巫皮鼓”三字時,腦海猛地炸開劇痛!
無數畫面碎片奔涌:*蕭徹笑著撫摸一面人皮鼓,
鼓面紋路正是她掌心曼陀羅的形狀;*春櫻被鐵鏈鎖在刑架上,
胸口插著那支缺瓣銀簪;*黑袍方士將銅符塞進她手中,
嘴角詭笑:“此物可保你父全尸…”“呃??!”青梧抱頭跪倒在地,鮮血從鼻端滴落賬冊,
正好暈開“首級”二字。鏡中血字再度浮現:“看窗外”她踉蹌?chuàng)涞酱斑叀D荷暮祥g,
只見沈月瑤鬼鬼祟祟繞過假山,將一包東西埋進芍藥花叢。那包裹的青布紋路,
竟與黑袍方士袖口圖案一致!青梧迅速撕下賬冊末頁塞入袖中,其余部分則用燭火點燃。
焦煙升起的剎那,館外禁聲鈴突然齊鳴!親衛(wèi)破門而入時,
只見她惶恐地指著窗外:“我剛看見黑袍人往那邊去了!”——話音未落,
埋物處突然爆開幽綠鬼火,正好映出沈月瑤驚惶的臉。親衛(wèi)們疾沖而去。
青梧趁機將灰燼撒入香爐,
指尖卻在爐底摸到一道深刻劃痕——那是前世靈夙教她的求救符?。∩形椿厣?,
后頸突然襲來冰寒刺痛。子時更響,身體控制權驟然易主?!办`夙!”青梧在識海中嘶喊,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躍窗而出。靈夙操控的身體如夜貓般靈巧,
徑直撲向沈月瑤埋物的芍藥叢。指尖剛觸到土堆,四周地面突然裂開八道符咒!
金光如牢籠驟合,將“青梧”死死縛于陣中——這正是蕭徹設下的第二重陷阱。
“姐姐果然忍不住來了?!鄙蛟卢幣e著琉璃燈從暗處走出,燈光映亮她手中青布包裹,
“殿下猜得沒錯,只要用春櫻的遺物做餌…”靈夙突然冷笑出聲。
那是青梧從未聽過的、淬毒般的聲線:“蠢貨,你埋的是噬魂散?!绷鹆魬曊眩?/p>
黑暗中有蒼白手臂從地底伸出,猛地將沈月瑤拖入土中。靈夙趁機掙脫束縛,
卻突然撲向聞聲趕來的幼弟?!鞍⒔悴灰 鄙驐鲊樀瞄]眼尖叫,
頸間卻只感到冰冷觸碰——靈夙抽走了他貼身佩戴的長命鎖。鎖心嵌著的赤色玉石驟然發(fā)光,
與青梧掌心曼陀羅紋共鳴震顫!“原來如此…”靈夙在青梧識海中狂笑,
“你娘早給你留了后路!”話音未落,長命鎖突然爆開強光。青梧只覺魂體被撕成兩半,
劇痛中看見無數記憶洪流:*母親身著巫祭袍站在血陣中,
將長命鎖塞入襁褓;*蕭徹心口狼頭圖騰發(fā)光,
與北狄王庭的圣火交融;*黑袍方士跪在“人皮鼓陣”前,
敲鼓的鼓槌竟是春櫻的腿骨…強光褪去時,青梧發(fā)現自己癱倒在院中。長命鎖化作齏粉飄散,
沈月瑤昏迷在不遠處,親衛(wèi)們橫七豎八倒地呻吟。而幼弟正呆呆站在廊下,
小手攥著半截斷裂的槐木符——那是母親臨終前掛在他頸間的護身符。
“阿姐…”沈楓怯生生伸手,掌心躺著一枚青銅鑰匙,“剛才有個白衣服阿姨告訴我,
這把鑰匙能打開地宮…”青梧接過鑰匙,
指尖觸到鑰匙上刻著的狼頭圖騰——與她袖中銅符一模一樣。館外突然傳來蕭徹震怒的咆哮,
火光如長龍逼近。她抱緊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