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加班到凌晨兩點，指尖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個句號時，窗外的寫字樓只剩零星幾點燈光。
她揉了揉發(fā)酸的肩膀，
從抽屜里摸出最后一根草莓味能量棒——這是她和蘇蔓大學(xué)時最喜歡的口味，
那時蘇蔓總說“草莓味能讓人變開心”。包裝紙撕開的瞬間，甜膩的香氣漫出來，
可林晚還沒咬下第一口，手機就震了一下。是男友陳凱發(fā)來的消息：“晚晚，我們談?wù)劙桑?/p>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绷滞淼闹讣忸D在半空，草莓味的甜意像被凍住似的卡在喉嚨里。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突如其來的分手，又一條消息彈進來，是蘇蔓的朋友圈更新提示。
定位在市中心最火的“星光西餐廳”，配文是“謝謝凱哥的驚喜，這個項目能成，
多虧有你”。照片里，蘇蔓穿著林晚上周陪她挑的米白色連衣裙，
鎖骨上戴著陳凱去年生日送林晚、后來林晚嫌太閃轉(zhuǎn)送給蘇蔓的項鏈，而她手邊平放著的，
正是一份打印好的“城市綠道智能系統(tǒng)”項目方案——那是林晚熬了三個月，改了十七版，
昨天剛用加密郵件提交給公司總部的心血。能量棒的甜突然變得發(fā)苦，林晚盯著屏幕，
手指控制不住地發(fā)顫。她點開和蘇蔓的聊天框，往上翻，
上周蘇蔓還在微信里哭唧唧地說“晚晚，我快被開除了，手里的項目一點頭緒都沒有，
領(lǐng)導(dǎo)說再拿不出方案就讓我走人”。林晚心疼她，怕她真的丟了工作，
連夜把自己方案里的核心數(shù)據(jù)截圖、人流預(yù)測模型的參數(shù)表都發(fā)了過去，
還特意標注了“這是我初步整理的，你參考著來，別著急”。
那時蘇蔓發(fā)來一連串哭臉表情：“晚晚你真好，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以后我要是能留下來，肯定請你吃大餐！”林晚想起大學(xué)宿舍的深夜，蘇蔓發(fā)燒到39度，
是她裹著羽絨服跑三條街買退燒藥，回來時凍得指尖發(fā)紅，
還得給蘇蔓物理降溫到天亮；蘇蔓失戀時抱著她哭到抽氣，是她把自己的零食全拿出來，
陪她看了一整夜的喜劇片；就連陳凱，都是林晚先認識的——去年公司團建，
林晚帶陳凱和蘇蔓一起吃飯，蘇蔓當時還說“晚晚你眼光真好，陳凱哥又溫柔又靠譜，
我要是有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林晚那時還傻呵呵地笑，說“朋友之間別客氣，
以后你們多聯(lián)系也沒關(guān)系”?，F(xiàn)在想來，那些“客氣”，全是精心布好的陷阱。
林晚把沒咬過的能量棒扔進垃圾桶，包裝袋碰到桶壁的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她拿起外套，拉鏈拉到頂，遮住半張臉，快步走出公司。凌晨的街道很靜，
只有路燈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她走到街角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冰可樂，
擰開瓶蓋時手還在抖，冰涼的液體灌進喉嚨，才算壓下了眼里的澀意。她掏出手機，
給陳凱回了個“好”，然后點開蘇蔓的對話框，敲下一行字：“蔓蔓，剛看到你朋友圈，
恭喜??！項目成了，什么時候請我吃你說的大餐？”沒過兩分鐘，蘇蔓的消息就來了，
還是那副甜得發(fā)膩的語氣：“哎呀晚晚，我正想跟你說呢！凱哥也說，這個項目能拿下來，
少不了你的幫忙。這周五公司辦慶功宴，在江景酒店頂樓，到時候我一定叫上你，
咱們好好聚聚！”林晚看著屏幕，嘴角勾了勾，把手機揣進兜里。慶功宴？好啊，
那她可得好好“準備”一份大禮。第二天早上，林晚準時出現(xiàn)在公司，
打卡時碰到了同部門的小周，小周湊過來小聲說：“晚晚，你知道嗎？蘇蔓昨天跟領(lǐng)導(dǎo)說，
‘城市綠道’的方案是她和陳凱一起做的，還說你只是幫著整理了點基礎(chǔ)資料。
現(xiàn)在全部門都在說，蘇蔓要升主管了?！绷滞硎掷锏墓づ撇铧c掉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氣，
扯出個笑：“是嗎？那挺好的，蔓蔓本來就很努力?！眲傋焦の簧希?/p>
部門經(jīng)理張姐就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拍了拍她的肩膀，
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惋惜：“晚晚，你過來一下，咱們到會議室說?！睍h室里，
張姐把文件放在桌上，推到林晚面前——那是總部發(fā)來的項目負責人確認函，
上面赫然寫著“蘇蔓（主要負責人）、陳凱（市場支持）”，
林晚的名字只在最下面的“協(xié)助人員”里提了一句。“昨天總部那邊反饋的時候，
我特意跟他們提了你的付出，”張姐嘆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可蘇蔓說，
方案里的核心模型是她和陳凱一起優(yōu)化的，你只是前期做了些用戶調(diào)研，
連數(shù)據(jù)都是她讓你整理的。陳凱也幫著她說話，說市場端的資源都是他對接的，
你沒參與核心環(huán)節(jié)。”林晚盯著那份確認函，指尖劃過自己的名字，
紙頁的邊緣硌得指腹發(fā)疼。她想起自己熬的那些夜——有次為了調(diào)整人流預(yù)測模型，
她在公司待到凌晨四點，窗外的天泛白時才算出最優(yōu)參數(shù)；有次陳凱說“晚晚，
你把方案發(fā)我一份，我?guī)湍憧纯词袌龆四懿荒芷ヅ洹保龥]多想就發(fā)了過去，現(xiàn)在才知道，
那是把刀遞到了別人手里?！拔抑懒耍瑥埥??！绷滞戆汛_認函推回去，
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調(diào)出一個加密文件夾，“后續(xù)如果需要我配合蘇蔓做落地執(zhí)行，
隨時找我。不過張姐，我這里有從項目啟動到提交的所有修改記錄，
每一版方案的時間戳、我跟總部對接人的郵件往來，還有我做用戶調(diào)研時的原始問卷，
這些我都存著。”張姐愣了一下，看著林晚平靜的側(cè)臉，突然明白她不是沒脾氣，
是在憋著勁。張姐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事隨時找我，
別自己扛著?！被氐焦の粫r，蘇蔓正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米白色連衣裙的裙擺掃過地面，
身上噴著林晚之前送她的香水。“晚晚，我剛在樓下咖啡店買的拿鐵，知道你喜歡不加糖的。
”她把咖啡遞過來，眼神里藏著一絲試探，“昨天跟你說的慶功宴，我已經(jīng)跟行政部說了，
給你留了位置，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呀，咱們部門的人都想跟你說聲謝謝呢?！绷滞斫舆^咖啡，
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來，卻暖不了心里的涼。她抬起頭，對著蘇蔓笑了笑，
那笑容跟平時沒兩樣，甚至還帶著點真心實意的開心：“肯定去，蔓蔓你這么厲害，
我當然要去給你捧場。對了，你方案里那個‘人流熱力預(yù)測模型’，
我記得我上次給你發(fā)的只是基礎(chǔ)框架，里面的動態(tài)調(diào)整參數(shù)我沒來得及寫，
你是怎么弄明白的？我后來自己調(diào)的時候，還卡了好幾天呢?！碧K蔓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手指下意識地攥了攥咖啡杯，杯沿的咖啡漬蹭到了她的指甲?！鞍パ剑?/p>
就是……就是我跟陳凱一起查了好多資料，還請教了技術(shù)部的同事，試了好多次才調(diào)對的。
”她避開林晚的目光，伸手撥了撥頭發(fā)，“說起來，還要謝謝你之前給我的基礎(chǔ)框架，
不然我也沒法這么快上手?！薄皯?yīng)該的，朋友之間嘛?！绷滞砻蛄丝诳Х?，
苦味順著舌尖蔓延開，比平時喝的要濃很多——蘇蔓根本不記得她喜歡的拿鐵濃度，
只是隨便買了兩杯。林晚放下咖啡，打開電腦里的Excel表格，假裝整理數(shù)據(jù)：“對了，
我昨天整理之前的聊天記錄，看到你上周跟我說‘要是拿不出方案就被開除’，還哭了好久，
現(xiàn)在好了，你終于不用怕了?！碧K蔓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
褐色的液體差點灑在林晚的鍵盤上?！笆恰菃幔课叶纪?，可能那時候太著急了。
”她慌忙把咖啡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不說這個了，我還要去給陳凱送咖啡，晚晚你先忙。
”看著蘇蔓匆匆離開的背影，林晚的眼神冷了下來。她點開那個加密文件夾，
里面存著從項目啟動第一天起的所有記錄：2月15日，第一次提交方案初稿，
郵件附件里有她的署名；3月20日，跟蘇蔓分享人流模型的基礎(chǔ)框架，
聊天記錄里有明確的“僅供參考”字樣；4月8日，陳凱索要完整方案，
她標注了“核心數(shù)據(jù)未完善，僅供市場對接使用”……這些東西，她之前只是習慣性存檔，
沒想著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現(xiàn)在看來，倒是成了最鋒利的武器。上午十點，
市場部的陳凱來找蘇蔓，路過林晚工位時，腳步頓了頓。他猶豫了幾秒，還是走了過來，
手里攥著一個文件夾，指尖泛白：“晚晚，我們能談?wù)剢?？就五分鐘?/p>
”林晚正在整理用戶調(diào)研數(shù)據(jù)，頭也沒抬：“陳經(jīng)理，我現(xiàn)在有點忙。
要是關(guān)于‘城市綠道’項目的落地對接，你可以直接跟蘇蔓溝通，她是主要負責人。
”“不是項目的事，是我們之間的事?！标悇P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刻意的愧疚，
“昨天跟你說分手，是我不對，但我跟蘇蔓……是真心喜歡對方的。她之前跟我說，
這個項目對她很重要，要是拿不下來就會被開除，我不能看著她出事。
”林晚終于停下手里的活，抬起頭看著他。陳凱穿著她去年生日送他的深藍色襯衫，
領(lǐng)口皺巴巴的，頭發(fā)也沒打理，眼神躲閃著，不敢跟她對視。她想起去年冬天，
陳凱感冒發(fā)燒，她特意請假在家給他煮姜湯，熬小米粥，怕他嫌苦，
還在姜湯里加了紅糖；他說想換臺新電腦做市場分析，她省了三個月的房租，
給他買了最新款的筆記本；就連他現(xiàn)在戴的手表，都是她上個月出差時在免稅店買的，
因為他說“同事都戴名牌表，我總戴電子表有點沒面子”?！罢嫘南矚g？”林晚笑了笑，
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扎人，“陳凱，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喜歡我認真工作的樣子，
說會一直支持我做項目?，F(xiàn)在你支持我，就是跟我最好的朋友一起，
把我熬了三個月的方案偷過去，然后跟我說‘我們不合適’？”陳凱的臉漲得通紅，
張了張嘴想辯解，卻被林晚打斷：“你不用解釋，我都懂了。周五的慶功宴，我會去的。
到時候我會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祝你們的‘項目’圓滿成功?！闭f完，
林晚重新低下頭，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調(diào)研數(shù)據(jù)，每一個數(shù)字都像是在提醒她——別再心軟，
別再回頭。陳凱站在原地，尷尬了半天，最后只能攥著文件夾，悻悻地走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晚沒去公司食堂，而是去了樓下的便利店。她站在零食貨架前，
目光掃過一排排草莓味能量棒，包裝上的“甜而不膩”四個字刺得她眼睛疼。她猶豫了半天，
最終拿了一包黑巧克力——苦一點的味道，反而能讓她保持清醒。付完錢，她剛撕開包裝紙，
就聽到身后有人叫她：“林晚？”林晚回頭，看到是技術(shù)部的李哲。
李哲是她的大學(xué)同班同學(xué)，當年還是林晚推薦他來公司的，平時兩人沒什么交集，
只在電梯里碰到時打個招呼。李哲手里拿著一個飯團，看到林晚手里的黑巧克力，
皺了皺眉：“你不是最喜歡吃草莓味的嗎？大學(xué)的時候，每次趕課程設(shè)計，
你都要囤一抽屜草莓味能量棒，說‘吃口甜的就能扛過去’?！绷滞硪煽肆Φ膭幼黝D了頓，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戳了一下。是啊，以前她總覺得草莓味是甜的，能驅(qū)散所有疲憊，可現(xiàn)在，
那甜成了她最不敢碰的味道?！翱谖蹲兞耍F(xiàn)在覺得苦一點的好。”林晚把巧克力遞過去，
“要不要嘗嘗？純度85%的，特別苦?！崩钫芙舆^巧克力，咬了一小口，
苦得他立刻皺起了眉頭：“這么苦你也能吃下去？對了，我聽說‘城市綠道’的項目，
負責人是蘇蔓？”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帶著疑惑，“我記得上個月你還找過我，
讓我?guī)湍憧茨莻€項目的技術(shù)框架，說里面有個‘動態(tài)路線規(guī)劃’模塊是你自己設(shè)計的，
當時我還說這個想法很新穎，一般人想不到?！绷滞淼男睦锿蝗涣亮艘幌隆?/p>
她之前只想著聊天記錄和方案修改記錄，卻忘了技術(shù)文檔這回事——蘇蔓是學(xué)市場營銷的，
對代碼一竅不通，她就算把方案拿過去，也改不了技術(shù)框架里的細節(jié)，更別說代碼注釋了。
“你還記得那個框架？”林晚往前湊了湊，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爱斎挥浀?，”李哲點頭，
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一個云文檔，“你當時把框架圖和部分代碼發(fā)給我了，
我存在云盤里了。你看，這里還有我給你寫的修改建議，
說‘用戶路徑回溯功能可以再優(yōu)化一下’。昨天蘇蔓找技術(shù)部要項目的技術(shù)文檔，
我看了一眼，里面的‘動態(tài)路線規(guī)劃’模塊跟你發(fā)給我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