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國被楚天舒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但常年橫行霸道養(yǎng)成的氣焰瞬間就壓過了那一絲不安。
“我操,你他媽嚇唬誰呢?”
他啐了一口,仗著自己比楚天舒高了半個頭,砂鍋大的拳頭直接就朝著楚天舒的臉上掄了過來,嘴里還罵罵咧咧:“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社會!”
蘇雪見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到楚天舒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慘狀。在她心里,楚天舒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怎么可能是馬建國的對手。
然而,預(yù)想中的悶響和慘叫并沒有發(fā)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清脆的骨節(jié)錯位聲和馬建國殺豬般的嚎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蘇雪見猛地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她徹底驚呆了。
楚天舒還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沒挪動一下。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馬建國揮來的手腕內(nèi)側(cè)。
就這么一下。
馬建國那勢大力沉的一拳,就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他整條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臉上冷汗涔涔,疼得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中醫(yī)里有個穴位,叫陽溪?!?/p>
楚天舒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醫(yī)學(xué)常識,“用特定的勁力點下去,能讓手腕關(guān)節(jié)瞬間脫臼。你放心,沒斷,只是錯位了而已。不過如果一個小時內(nèi)不接回去,這條胳膊以后可能就抬不起來了?!?/p>
馬建國疼得齜牙咧嘴,看著楚天舒的眼神從囂張變成了恐懼。
他根本沒看清楚天舒是怎么出手的!太快了!那感覺就像是被一根燒紅的鐵釬狠狠扎了一下,半邊身子都麻了。
這還是那個任人拿捏的窩囊廢嗎?
“你……你他媽到底是什么人?”馬建國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楚天舒笑了笑,“落霞鎮(zhèn)衛(wèi)生院,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中醫(yī)。”
蘇雪見也嚇傻了,她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楚天舒,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那份淡定,那份狠厲,是她從未見過的。
“錢,還不還?”楚天舒的目光再次落到蘇雪見臉上。
蘇雪見一個激靈,被那眼神嚇得魂不附體。她現(xiàn)在哪還敢說個不字,慌忙從自己那個嶄新的小坤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哆哆嗦嗦地遞了過去:“還!我還!卡里有三萬多,密碼是……是我生日……”
楚天舒接過銀行卡,連看都沒看一眼,隨手揣進了兜里。
他側(cè)過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淡淡地說道:“滾吧?!?/p>
馬建國如蒙大赦,也顧不上自己的手了,拉起還在發(fā)愣的蘇雪見,連滾帶爬地沖出了診室。跑到樓梯口,他才敢回頭,怨毒地吼了一句:“楚天舒,你給老子等著!我叔是院長,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楚天舒懶得理會這種敗犬的哀鳴,他走到窗邊,看著那對狗男女狼狽地消失在院子里,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原主那股盤踞在胸口的怨氣,似乎也隨著這一刻的了結(jié),徹底煙消云散。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再見了,過去的楚天舒。
從今天起,我將用你的身份,活出另一番天地。
……
下午的時光,就在這沉悶的空氣中緩緩流逝。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沒有晚霞,只有厚重的烏云從西邊的天際線開始,如同打翻的墨汁般迅速蔓延,將整個天空都吞噬了。
狂風(fēng)乍起,卷起院子里的枯葉和塵土,撞在老舊的窗戶上,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轟然炸響!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瞬間就連成了線,仿佛天被捅了個窟窿,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之中。
衛(wèi)生院早就下班了,空曠的院子里一個人影都沒有。楚天舒是臨時工,沒有宿舍,平時就住在這間沒人要的雜物間里。
他關(guān)上窗,隔絕了外面的風(fēng)雨,也隔絕了整個世界。
屋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偶爾閃過的電光,將他孤單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壁上,忽明忽暗。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肚子傳來一陣“咕咕”的抗議聲,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他摸了摸口袋,找出幾個硬幣,準備去鎮(zhèn)上唯一還開著門的小賣部買包泡面。
撐開一把不知從哪翻出來的破舊雨傘,楚天舒走進了狂風(fēng)暴雨之中。
雨太大了,傘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剛走出樓門沒幾步,褲腿就濕透了。冰冷的雨水順著脖子往里灌,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在這時,衛(wèi)生院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無力的拍門聲。
“咚……咚咚……”
聲音很輕,幾乎被狂暴的雨聲完全掩蓋。
楚天舒腳步一頓,皺起了眉頭。
這么大的雨,誰會來衛(wèi)生院?而且聽這聲音,不像是來瞧病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zhuǎn)身朝著大門走去。
借著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他看到一個纖瘦的人影正靠在鐵門上,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他加快了腳步,拉開沉重的門栓。
“吱呀——”
鐵門打開的瞬間,那個身影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朝著他懷里倒了過來。
楚天舒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將人穩(wěn)穩(wěn)地抱住。
一股冰冷的寒意和淡淡的幽香瞬間將他包圍。
懷里的人很輕,渾身都濕透了,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入手處,是一片驚人的柔軟和滑膩。
她的身體好軟。
這是楚天舒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轟??!”
又是一道驚雷炸響,慘白的電光照亮了懷中女人的臉。
那一瞬間,饒是見慣了絕色、心如止水的楚天舒,也不由得呼吸一滯。
那是一張怎樣完美的臉!
光潔飽滿的額頭,挺翹的瓊鼻,線條優(yōu)美的菱唇,組合在一起,美得令人窒息。雖然此刻她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毫無血色,但這病態(tài)的柔弱,反而為她增添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破碎感。
她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幾縷青絲凌亂地貼在臉頰上,更顯得楚楚可憐。
楚天舒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那件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雖然濕透了,但用料和剪裁都極為考究,絕非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她是誰?為什么會在這暴雨之夜,倒在落霞鎮(zhèn)衛(wèi)生院的門口?
來不及多想,楚天舒的醫(yī)者本能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攔腰將女人抱起,快步?jīng)_回了自己那間診室。
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張唯一的行軍床上,楚天舒立刻伸出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脈門上。
入手一片冰涼。
三指搭脈,楚天舒的眉頭瞬間緊鎖。
脈象沉、細、弱,幾不可聞!這是元氣大傷、性命垂危之兆!
他立刻又翻開女人的眼皮,只見她瞳孔雖然還有光感,但反應(yīng)已經(jīng)極其遲鈍。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不是普通的淋雨發(fā)燒,也不是什么突發(fā)急病。他從她的呼吸中,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詭異的甜香。
這是……中毒的跡象!
而且是一種極為罕見、發(fā)作迅猛的神經(jīng)性毒素!
這種毒,他前世只在為某位中東王儲解毒時見過一次,霸道無比,若不及時救治,三個小時內(nèi),便會呼吸衰竭而亡!
是誰會對這樣一個絕色女子,下此狠手?
楚天舒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卷進了一個天大的麻煩里。
可看著床上那張蒼白無助的絕美臉龐,他心中的猶豫只存在了一秒鐘。
醫(yī)者仁心。
救死扶傷,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就在他準備起身去翻找銀針的時候,床上的女人忽然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清冷如秋水,深邃如星辰,即便是在如此虛弱的狀態(tài)下,依然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疏離。
她迷茫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看著這間破敗不堪的屋子,朱唇輕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吐出了兩個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