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時以為是閨蜜私話，沒太在意。
現(xiàn)在想來，那個電話的背后，會不會就是關(guān)鍵？
「要是我能看看你的手機就好了。」林夕嘆了口氣，「警察雖然拿走了，但他們只關(guān)注和顧澤辰的聯(lián)系，可能會忽略掉一些其他線索。」
我的手機！
對！我的手機！
我的手機有自動云備份！我所有的通話記錄、聊天記錄都會同步到我的個人云端服務(wù)器！
而那個服務(wù)器的登錄密碼……
我急得快要尸變了。我怎么告訴她密碼？
我用盡全力，想要控制我的身體。哪怕是動一動眼皮，讓她知道我「聽」到了。
然而，我的身體就像一塊頑石，毫無反應(yīng)。
「算了，想這些也沒用，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入殮師。」林夕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學(xué)長，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工作了。今天有個新客戶，聽說是個跳樓的，得好好給他縫合一下，不然家屬看了傷心?！?/p>
她說著，就要離開。
別走！
你走了我怎么辦！
我的復(fù)仇大計，全指望你了??！我的冤種師妹！
我急了，我真的急了。
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怨氣、所有的不甘，全部匯聚在一點。
我要發(fā)出聲音！
哪怕只有一個音節(jié)！
就在林夕的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一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仿佛從九幽地府傳來的聲音，在寂靜的停尸間里響起。
「滴……」
那是我生前給我的云服務(wù)器設(shè)置的語音開機指令。
一個字。
「滴」。
林夕拉門的手停住了。
她慢慢地，一寸一寸地轉(zhuǎn)過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整個停尸間里，只有冰柜壓縮機在嗡嗡作響。
「剛……剛才……是什么聲音？」她小聲問，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緊張得「心臟」都要停跳了。
大姐，你別自己嚇自己??！是我！是我在跟你說話！雖然只有一個字，但那是我拼盡全力的結(jié)果！
林夕的目光在空曠的房間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恐懼，而是多了一絲探究和……興奮？
「學(xué)長？」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是你嗎？是你剛才在說話？」
我：「……」
我倒是想回答你，可我剛剛喊出那一個字，已經(jīng)耗盡了我積攢三天的「尸氣」，現(xiàn)在感覺身體被掏空，比連續(xù)加了七天班還虛。
見我沒反應(yīng)，林夕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也是，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幻聽了?！顾龘u了搖頭，準(zhǔn)備再次離開。
別??！
我急得魂都快飛出來了！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意念集中在停尸間的電燈上。
給我閃！
就像恐怖片里那樣！給我瘋狂地閃！
下一秒，「滋啦」一聲，我頭頂那根慘白的日光燈管，劇烈地閃爍了兩下，然后「啪」的一聲，滅了。
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了半明半暗的詭異氛圍中，只有走廊的光透過門縫照進(jìn)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這下，林夕徹底不淡定了。
她「嗷」一嗓子，不是嚇的，是興奮的！
「我靠！真的有鬼！」她非但沒跑，反而兩眼放光地沖了回來，一把抓住我冰冷的手，「學(xué)長！真的是你！你果然陰魂不散?。 ?/p>
我：「……」
謝謝，雖然「陰魂不散」這個詞用得不是很恰當(dāng)，但你總算 get 到重點了。
「學(xué)長你是不是有冤情要告訴我？是不是跟白悅有關(guān)？是不是有什么證據(jù)？」林夕連珠炮似的問道，活像個發(fā)現(xiàn)了驚天大案的偵探。
我不能說話，但我可以行動?。?/p>
雖然只能是微小的行動。
我集中精神，控制著那股神秘的力量，讓停尸間的燈又閃了一下。
一下，代表「是」。
「哇！」林夕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你真的能回應(yīng)我！太酷了！這比 VR 體驗還刺激！」
我無語問蒼天。
妹子，你的關(guān)注點是不是有點偏？我們現(xiàn)在是在進(jìn)行一場嚴(yán)肅的跨次元交流，商討一個重大的刑事案件，不是在玩密室逃脫！
「那證據(jù)在哪里？是不是在你手機里？」林夕繼續(xù)問。
燈，又閃了一下。
「手機在警察那里啊，我拿不到……怎么辦？」林夕皺起了眉頭。
我急了，用盡全力，讓燈瘋狂地閃爍起來，整個停尸間忽明忽暗，配上冰柜的嗡鳴，氣氛瞬間拉滿。
「別急別急！」林夕趕緊安撫我，「你慢點閃，我眼睛都快瞎了。你的意思是……不用手機本體？」
燈，閃了一下。
「不用手機……那就是……云端？」林夕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
燈，又閃了一下。
「你的個人云服務(wù)器！我想起來了！你以前吹牛逼說過，你自己搭了個服務(wù)器，比阿里云還牛！」林夕一拍大腿，「可我不知道地址和密碼??！」
來了，關(guān)鍵問題來了。
我該怎么告訴她一長串復(fù)雜的密碼？
我總不能讓燈管閃爍摩斯電碼吧？先不說我不會，就算我會，這燈管也撐不住啊，閃兩下就得報廢。
我陷入了沉思。
林夕也托著下巴，圍著我來回踱步。
「密碼……密碼……學(xué)長這種自戀又悶騷的性格，密碼會設(shè)成什么呢？」她一邊走一邊嘀咕，「生日？不對，太簡單了。白悅的生日？更不可能了，他現(xiàn)在肯定恨死白悅了?！?/p>
聽到這話，我真想給她點贊。知我者，師妹也！
「那會是什么呢……」林夕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了我那張被她畫得五彩斑斕的臉上。
突然，她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她興奮地打了個響指，「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給你的服務(wù)器設(shè)置了一個語音開機指令？」
燈，猛閃一下！
沒錯！就是那個！
「那個指令是什么來著？當(dāng)時你在宿舍里演示，我們還嘲笑了你半天……好像是一個很中二的詞……」林夕努力地回憶著。
我比她還緊張。
快想！快想起來??！
「是『芝麻開門』？不對……是『天王蓋地虎』？也不對……」
我急得想從停尸床上坐起來。
就在這時，林夕的目光再次和我那「深邃」的眼眸對上。
她看著我那被她畫得烏漆嘛黑的眼線，和那堪比蠟筆小新的眉毛，腦中靈光一閃。
「我想起來了！」她猛地一拍手，用一種極其不確定、又帶著幾分羞恥的語氣，試探性地對著空氣喊了一聲：
「『我是大帥比』？」
話音剛落，停尸間角落里，我為了方便隨時加班而放在這里的一臺備用筆記本電腦，屏幕「嗡」地一下亮了。
屏幕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登錄界面，上面寫著「陳默的私人云端」。
而語音識別框里，清晰地顯示著剛剛被識別的五個大字：
【我是大帥比】
空氣，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夕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白到紅，再到紫。
我：「……」
社會性死亡，哪怕我已經(jīng)物理性死亡了，也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