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還沒回來嗎?」隔壁的王嬸端著菜籃子,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問。我抿了抿嘴唇,
低聲道:「已經一年了。」王嬸瞪大了眼睛,聲音不由自主拔高:「一年?!」「嗯?!?/p>
我點頭,眼神飄向空蕩蕩的院子。她放下菜籃子,嘆氣道:「男人要是真心在外面打拼,
哪有一年不回家的道理?」我苦笑了一下,沒回應。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我一看號碼,
心口一顫。「終于是他?」我喃喃了一句,趕緊接了起來?!肝?。」我聲音顫抖。電話那頭,
卻是冷冷的一句話:「我是李明同事,他現在很忙,讓你別打擾?!刮毅蹲。?/p>
手心瞬間冒出一層冷汗?!杆四??」我追問?!负苊?,沒時間回去?!?/p>
對方的語氣極其不耐煩?!缚墒恰呀浾荒隂]回來了!」我聲音提高。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然后啪地一聲掛斷。我僵在原地,手指還扣在手機上。王嬸探過來,
壓低聲音:「真是他同事?」我緩緩點頭?!敢荒瓴换丶遥€讓同事接電話,這算什么丈夫?
」王嬸搖頭。我的嗓子發(fā)緊,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拐f著,
大門被敲響了?!刚l啊?」我快步走過去。門口站著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小盒子。
「簽收一下。」我疑惑地接過,低頭一看,寄件人一欄寫著:李明?!甘撬牡模俊?/p>
我喃喃自語。王嬸探過來,提醒道:「快看看里面是什么。」我顫抖著撕開膠帶,
里面是一張銀行卡。卡上貼著一張便簽,只有寥寥幾個字:「以后別聯系了?!?/p>
「什……什么?」我眼睛一陣發(fā)酸,聲音沙啞到幾乎破裂。王嬸一把奪過去,
念出上面的字:「以后別聯系了……」她狠狠倒吸一口氣,震驚道:「這是你老公寫的?」
「嗯?!刮尹c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王嬸憤憤地說:「這還用想嗎?
他就是在外面有了別人!」我渾身發(fā)冷,嗓子啞得厲害,
卻還是吐出一句:「那我……就和他斷了?!雇鯆疸蹲?,看著我:「你是認真的?」
我抹掉眼淚,眼神一點點變得堅硬:「一年不回家,現在還要我別聯系……這樣的婚姻,
我不要了?!?院子里安靜得出奇。王嬸狠狠拍了下桌子。「這算什么男人!」
我把那張便簽捏得皺巴巴的?!敢荒瓴换丶遥F在連一通解釋都沒有。」王嬸嘆氣,
搖頭:「妹子,你打算怎么辦?」我喉嚨發(fā)緊,聲音干澀:「我要去找他。」王嬸一愣,
皺著眉:「你知道他在哪兒?」我低下頭:「公司地址我記得?!埂缚赡阋粋€人去找……」
王嬸擔心地望著我?!覆还茉鯓樱乙宄??!挂估?,我把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反反復復看著那幾個字?!敢院髣e聯系了?!刮乙Ьo牙關,手指顫抖。第二天一早,
我收拾好一個小包。王嬸見我出門,追上來:「你真的要去?」「嗯?!刮尹c頭。
「那我陪你?!埂覆挥茫慵依镞€有事?!雇鯆鹱ё∥业氖郑嵵氐溃骸嘎飞闲⌒??!?/p>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疖囌救藖砣送N遗抨犢I票,眼神始終盯著前方。到達城市時,
已是傍晚。街道的霓虹燈一盞盞亮起。我拖著行李,打車直奔公司。大樓巍然聳立,
燈光通明。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前臺?!刚垎柪蠲髟趩幔俊骨芭_姑娘抬起頭,
冷淡地問:「你是誰?」「我是他妻子?!顾黠@一怔,隨即搖頭:「他早就離職了?!?/p>
我心口猛地一緊:「什么時候?」「大半年之前。」
我聲音顫抖:「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前臺擺手:「我們不負責追蹤員工私事?!?/p>
「可我是他妻子!」我急切地說。前臺臉色有些不耐煩:「你要找人就自己去找,
別堵在這兒。」我愣在原地,指尖冰涼。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找李明?」我轉過頭,
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站在不遠處。「你認識他?」我急忙走過去。男人點頭:「以前是同事。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男人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聽說去了南城?!埂改铣牵俊?/p>
我重復了一遍。男人點點頭?!杆麨槭裁措x職?」「說是有更好的機會。」我心口一陣發(fā)悶。
「謝謝你?!刮衣曇舻蛦 D腥藬[擺手,轉身走了。我站在公司門口,夜風呼呼灌進袖口。
「南城……」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旅館。房間狹小昏暗,只有一盞老舊的燈泡。
我坐在床邊,翻出銀行卡?!改愕降自谔颖苁裁??」夜很漫長。第二天,我坐上去南城的車。
車窗外景色飛速掠過。手機屏幕亮了,是個陌生號碼。「喂?」我接起。
一個冷淡的男聲響起:「你是李明的妻子?」「是?!刮壹鼻谢卮??!杆屛腋嬖V你,
別再找他了?!刮疑眢w一震,攥緊手機:「他在哪里?」「我不能說?!埂盖竽懔?,告訴我。
」「他不想見你?!埂笧槭裁??」我聲音沙啞?!杆f你們緣分已盡?!埂甘裁唇芯壏忠驯M!
」我?guī)缀鹾俺鰜怼k娫捘穷^沉默幾秒,隨即掛斷。我盯著黑掉的屏幕,喉嚨哽住。
身旁座位的大叔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轉過頭,不想讓人看到我的眼淚。
南城的空氣帶著濕熱。我在車站下車,拎著包四處張望。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
我拖著行李箱,問了好幾個人?!刚垎柲銈冋J識李明嗎?」他們紛紛搖頭。
街邊的小攤販看著我,問:「你找誰?」「李明,一個做工程的?!箶傌湏u頭:「沒聽說過。
」我繼續(xù)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笅?。」「你在哪兒?」
母親擔憂的聲音傳來?!肝以谡依蠲鳌!埂改惘偭?!他都不想回來了,你還找他干什么!」
「我必須知道原因?!鼓赣H沉默。「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唉……」
母親長嘆一聲。掛掉電話,我獨自坐在路邊。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我低聲呢喃:「李明,
你躲在哪里?」一陣風吹來,吹散了我滿臉的淚。我握緊拳頭,眼神一點點堅定。
「不管你走到哪兒,我都要找到你?!惯h處傳來嘈雜聲。幾個男人從小巷里走出來。
其中一個盯著我問:「妹子,你一個人?」我心口一緊,拎緊了包。「別怕,我們不壞?!?/p>
我迅速站起身,往馬路那頭跑。出租車燈光亮起,我揮手攔下。司機搖下窗:「去哪兒?」
「南城開發(fā)區(qū)?!管囎訂?,我的心仍怦怦直跳。一路上,司機忍不住問:「姑娘,
你是來找人的?」我點頭?!刚胰瞬蝗菀装??!埂肝抑?。」「要是有人不想讓你找到,
你可能永遠見不到?!刮乙Ьo牙關,聲音低沉:「不管多難,我都要見他一面。」
司機看了我一眼,沒再多說話。車窗外,燈火閃爍,城市喧囂不息。我把手放在胸口,
心跳急促。「李明,你到底想怎么樣?」3車子緩緩停在開發(fā)區(qū)的路口。
司機回頭提醒:「前面不好進了,你得自己走進去?!刮尹c點頭,付了車費,下車。
路口燈光昏暗,兩旁都是未完工的樓盤。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塵。我拎著包往前走。
忽然聽見有人喊:「姑娘,你找誰?」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一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走了過來?!肝艺依蠲?。」工人愣了一下:「李明?」「對,
他是不是在這邊上班?」工人想了想,搖頭:「我沒聽說過?!刮倚目谝痪o,
追問:「你真的沒見過他?」工人認真地回憶:「我們這兒人來人往,叫李明的太多了,
你說的是哪一個?」「他三十多歲,做過工程?!构と税櫰鹈迹骸高@樣的人不少啊?!?/p>
我咬了咬唇,繼續(xù)說:「他是我丈夫,一年前離開家,到現在都沒回過?!构と松袂橐徽?/p>
隨即嘆氣:「那你可真不容易。」「你能幫我打聽一下嗎?」工人猶豫片刻,點點頭:「行,
我去問問。」他走進工地,沒多久又折返回來?!笡]人知道?!刮已凵聍龅?/p>
輕聲道:「謝謝?!构と丝粗?,欲言又止。「你一個女人,大晚上在這兒不安全,
還是早點回去吧。」我抿緊嘴唇,沒有回答。他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工地。我獨自站在路口,
風越來越涼。手機忽然震動。我拿起來一看,是一條陌生短信?!竸e找了,他不在這里?!?/p>
我愣在原地,手指僵硬?!改闶钦l?」我立刻回復。消息很快回過來:「我是他的朋友,
他讓我轉告你,回去吧?!刮壹鼻凶穯枺骸杆谀睦铮俊箤Ψ經]有再回。我盯著屏幕,
眼淚模糊了視線。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改闶抢蠲鞯钠拮樱俊刮颐偷剞D過身。
一個穿著舊西裝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我快步走過去:「你認識他?」男人點頭:「算是吧?!?/p>
「他在哪里?」男人遲疑著開口:「他確實在南城,不過……」「不過什么?」我焦急打斷。
「他不想讓你見到?!埂笧槭裁矗俊刮衣曇纛澏??!杆约河须y處?!埂甘裁措y處?」
男人搖頭:「這我不能說?!刮易Ьo他的袖子:「求你告訴我!」男人皺眉,把手抽回去。
「你別逼我了,他交代過,不能讓你知道?!埂肝业攘怂荒辏 刮疫煅手蠛?。
男人看了我一眼,神情復雜。「你還是回去吧,對你自己好?!拐f完,他轉身走進夜色中。
我追了幾步,卻再也追不上。呼吸急促,我站在原地,渾身發(fā)抖?!咐蠲鳎愕降自诙闶裁??
」街道漸漸安靜下來。我拖著腳步,走到一家小旅館。前臺抬頭看了我一眼?!缸〉陠??」
「嗯。」「幾天?」「先一天?!骨芭_遞過登記本?!干矸葑C?!刮姨统鲎C件,寫下名字。
前臺看了一眼,隨口問:「你是外地來的?」「對,找人?!埂改铣侨硕?,找人可不容易?!?/p>
我點點頭,沒再多說。房間里,空氣悶熱。我坐在床邊,緊緊抱著包。手機屏幕依舊黑著。
「你為什么不見我?」我反復喃喃。夜里,我?guī)缀鯖]合眼。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工地。
工人們三三兩兩走出來。我攔住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刚垎柲阏J識李明嗎?」
小伙子搖頭:「沒聽說過?!褂謹r住一個中年人?!刚J識李明嗎?」「不認識。」
我一連問了十幾個人,結果都一樣?!鸽y道真的不在這兒?」我正失神時,
忽然有人從后面喊:「你找李明?」我猛地回頭。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男人走來。「對,
你認識他?」男人點頭:「以前見過。」「他在哪里?」男人目光閃爍,
壓低聲音:「你真想見他?」「當然!」「那你跟我來。」我緊緊跟在他后面。走了很遠,
他帶我進了一條小巷。巷子里安靜得出奇?!杆驮谇懊??!鼓腥送O履_步。
我急切問:「真的?」男人盯著我,忽然笑了一下。「不過,他讓你別找了?!埂笧槭裁矗俊?/p>
男人聳聳肩:「他說你們的關系已經結束。」「不可能!」我聲音尖銳。
男人攤開手:「信不信隨你?!埂杆娴脑谶@里嗎?」男人沉默片刻,
低聲說:「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說完,他轉身離開。我站在巷口,渾身冰冷。街道另一頭,
人來人往,卻沒有熟悉的身影。我喃喃低語:「李明,我不會放棄?!?/p>
4清晨的空氣夾雜著灰塵味。我從巷子里走出來,眼神四處搜尋。
一個賣早餐的大媽看了我一眼?!腹媚?,你是找人嗎?」「對,我找李明?!?/p>
大媽搖頭:「沒聽說過。」「他大概三十多歲,個子高,皮膚偏黑?!勾髬尠櫭妓妓?,
還是搖頭:「這里人多,沒印象。」我失落地點點頭。
她又說:「你最好去問問附近的包工頭。」「包工頭?」「對,他們管的人多,可能知道?!?/p>
我立刻追問:「在哪里能找到?」「前面十字路口右拐,有個臨時棚子?!刮疫B忙道謝,
快步走去。棚子里坐著一個男人,正抽煙。我走過去,
小心開口:「請問你是這邊的負責人嗎?」男人抬起頭,打量我。「你找誰?」「李明?!?/p>
男人挑了挑眉:「李明?」「是的,他在這邊打過工嗎?」男人沉思片刻,
搖頭:「沒這個人?!埂改愦_定?」「我管好幾十號人,誰來誰走我都記得清楚。」我咬唇,
聲音低下去:「謝謝?!拐D身離開,他忽然喊住我?!改愫退裁搓P系?」
「我是他妻子?!鼓腥搜凵褚婚W,忽然壓低聲音:「那你更該回去,不要亂找。」我愣住,
急切追問:「你知道他在哪兒?」男人不再看我,只擺手:「別問了。」我心頭一緊,
卻只能走開。路上,一群工人正在搬磚。我再次鼓起勇氣,挨個詢問?!刚垎?,
你認識李明嗎?」他們互相看了看,紛紛搖頭?!覆徽J識?!埂笡]聽過。」「這邊沒這人。」
我眼眶發(fā)酸,卻還是堅持繼續(xù)問。終于,一個年紀稍大的工人開口了?!改阏f的李明,
是不是以前在北區(qū)干過?」我急忙點頭:「對,就是他!」工人撓撓頭:「我好像見過,
但時間久了記不清?!埂杆F在在哪里?」工人搖頭:「這我真不知道?!埂改愦_定見過他?
」「嗯,記得他來過這邊打聽工地。」我心里猛地一震。「什么時候的事?」「大概半年前。
」「那之后呢?」工人搖搖頭:「就沒再見過?!刮乙Ьo牙關,聲音低?。骸钢x謝你?!?/p>
工人擺擺手,繼續(xù)干活。我站在塵土飛揚的工地,腳步沉重。忽然,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
我掏出來一看,還是那個陌生號碼?!竸e再問了,他不想見你。」
我立刻回復:「我只想知道他安好?!惯^了很久,對方才回過來一句:「他不需要你擔心。」
我攥緊手機,眼淚涌了出來?!杆娴脑谀铣牵瑢??」屏幕亮了一下,卻再也沒有回應。
我站在烈日下,汗水混著淚水。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腹媚铮憧奘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