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鄉(xiāng)：柏油路上的熱浪與陰影七月的日頭把柏油路烤得發(fā)軟，
林建軍騎著那輛電瓶快見底的電動三輪車，車斗里的五個孩子像被曬蔫的豆角，
嘰嘰喳喳的聲音里裹挾著煩躁。車斗鋪著的碎花布是王秀蘭結(jié)婚時的陪嫁，邊角磨得發(fā)毛，
沾著林曉陽剛掉的口水?！盃敔?，朵朵姐又掐我！” 六歲的林曉陽揉著胳膊，委屈地喊。
林建軍從后視鏡里看，七歲的林朵朵正把臉扭向窗外，小手偷偷掐著林曉陽胳膊，
五歲的林萌萌緊緊攥著姐姐的衣角，眼神怯生生的 —— 這兩個孩子，自林偉坐牢后，
就沒怎么回過村，身上帶著股城里孩子的疏離，又藏著趙慧身上的刺?！岸涠?，別欺負弟弟。
” 林建軍的聲音沙啞，像被熱浪烤過的木頭，“都是一家人，要好好相處。
”林朵朵沒應(yīng)聲，反而往旁邊挪了挪，離林曉陽更遠了。
林曉宇抱著懷里的藍色玩具車 —— 那是他十歲生日時林強買的，車身掉了塊漆，
卻是他的寶貝，此刻他把車往懷里緊了緊，警惕地盯著林朵朵，怕她又來搶。
三輪車 “突突” 爬過一道坡，村口的老槐樹終于露了頂。樹干粗得要兩人合抱，
枝葉鋪成的傘下，幾個老人搖著蒲扇乘涼，看見林建軍，都笑著打招呼：“建軍，
孫子孫女都接回來了？”“哎，回來了。” 林建軍笑著應(yīng)，心里卻發(fā)沉。車剛停穩(wěn)，
林曉宇就跳下來，往院子里沖：“奶奶！我們回來了！”院子里飄著煮玉米的香味，
王秀蘭正蹲在灶臺前添柴，聽見聲音，手里的柴火 “啪” 地掉在地上，
趕緊跑出來：“哎喲，我的寶貝們！” 她一把抱住林曉陽，手在孩子背上拍著，
指甲縫里還沾著灶灰，“熱壞了吧？快進屋，奶奶冰了西瓜，要吃西瓜。
”李娟隨后騎著電動車趕來，車筐里裝著給公婆買的牛奶和水果，
車座后綁著個鼓鼓的布袋 —— 里面是孩子們的換洗衣物。
她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淺藍色短袖，袖口沾了點機油，是剛從電子廠下班趕來的?！鞍?，媽，
我們來了?！?她笑著遞過東西，手指因為長期擰螺絲，關(guān)節(jié)有些變形。“又亂花錢！
” 王秀蘭接過東西，嘴上說，眼里卻暖，“家里啥都有?！闭f著，門口傳來腳步聲。
林偉騎著輛舊自行車，車把上掛著個塑料袋，里面是給孩子們買的零食。
他穿著件灰色 T 恤，袖口卷到胳膊肘，
露出小臂上一道淺淺的疤痕 —— 那是年輕時跟人打架留下的。
他剛從公司給老板開車回來，身上還帶著股汽油味，看見院子里的人，腳步頓了頓，
才開口：“爸，媽?！壁w慧跟在后面，手里牽著林朵朵，林萌萌跟在后面。
她穿著件白色連衣裙，裙擺沾了點泥土，顯得格格不入。她的頭發(fā)扎成馬尾，臉上沒化妝，
眼下的黑眼圈很重，是常年熬夜帶孩子熬出來的。看見王秀蘭，她沒笑，
只是點了點頭：“媽?！蓖跣闾m趕緊迎上去，想牽林萌萌的手，孩子卻往后躲，
躲到趙慧身后，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裙擺。王秀蘭的手僵在半空，
尷尬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水果糖 —— 是特意給兩個孫女買的，現(xiàn)在卻沒敢遞出去。
“屋里坐吧，外面熱?！?王秀蘭側(cè)身讓開，趙慧牽著孩子往里走，經(jīng)過李娟身邊時，
兩人眼神碰了一下，又迅速移開，像兩塊互斥的磁石。林偉把零食遞給王秀蘭，
小聲說：“媽，這是給孩子們買的?！?他的目光掃過院子，
落在墻角的舊木箱上 —— 那是他小時候的玩具箱，現(xiàn)在裝著待曬的舊衣物。
“這箱子怎么還在？” 趙慧突然停下腳步，指著木箱，語氣帶著嫌棄，“占地方還積灰，
不如扔了?！蓖跣闾m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這箱子不能扔！是你爸當年給你做的，
木料是老槐樹的，曬伏的時候裝衣物正好……”“老槐樹的木料又怎么樣？” 趙慧打斷她，
伸手就要去搬箱子，“現(xiàn)在誰還用這么舊的東西？孩子們碰著了磕著怎么辦？
”林朵朵也跟著推了一把，箱子 “嘩啦” 歪了，里面的舊衣服掉了一地。
王秀蘭趕緊撲過去扶，手指被箱角劃破了，滲出一點血珠：“別碰！這是老物件，有念想的！
”“念想能當飯吃嗎？” 趙慧抱起胳膊，冷笑一聲，“當年林偉坐牢，
這些‘念想’也沒幫上忙?！绷謧ペs緊上前收拾，手忙腳亂地撿衣服，
手指抖得厲害 —— 他知道趙慧是故意的，卻不敢反駁，只能笨拙地把衣服塞回箱子。
王秀蘭看著兒子懦弱的樣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手指上的血珠蹭在布上，
留下一小片暗紅的印子。李娟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里堵得慌。她知道趙慧苦，
可也不能這么糟踐公婆的心意。她想開口勸，卻被林強拉了拉衣角 —— 林強搖了搖頭，
嘴角無聲地說 “別管”。院子里的老槐樹沙沙響，蟬鳴聒噪，空氣里的熱浪裹著尷尬，
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
第二章 晚飯桌：玩具車與 “不必講禮貌”晚飯在院子里擺開，四方桌擦得锃亮，
桌腿墊著幾塊磚防晃。王秀蘭做了一桌子菜：燉土雞、炒雞蛋、涼拌黃瓜，
還有一大盆綠豆湯。土雞是早上剛殺的，燉得軟爛，香味飄得滿院子都是。
五個孩子擠在桌子一邊，林曉宇和林朵朵對面坐，中間隔著八歲的林曉婷。
林萌萌坐在趙慧身邊，小手扒著碗邊，小口吃飯，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林曉宇手里的玩具車。
“哥，我能玩你的車嗎？” 林朵朵放下筷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勁兒。
她遺傳了趙慧的倔，平時在幼兒園，誰搶她東西，她能哭鬧一下午。
林曉宇把車往懷里一抱：“不行，這是我的寶貝。”“我就要玩！” 林朵朵伸手去搶，
林曉宇趕緊躲，兩人拉扯間，玩具車 “啪” 地掉在地上，車輪摔掉一個，滾到桌底。
“我的車！” 林曉宇急得眼淚掉下來，彎腰去撿，手指剛碰到車輪，
就被林朵朵一腳踩住了。“嗷！” 林曉宇疼得叫出聲，手指被踩得通紅。
李娟趕緊放下筷子，把林曉宇拉到身邊，揉著他的手：“怎么了？疼不疼？
” 她抬頭看向林朵朵，語氣嚴肅，“朵朵，快給哥哥道歉?！绷侄涠鋮s把頭扭向趙慧，
眼睛里滿是委屈：“媽媽，他不給我玩，還推我！”趙慧正給林萌萌夾雞肉，聽見這話，
抬起頭，眼神冷冷的。她沒看李娟，也沒看林曉宇，只是摸了摸林朵朵的頭，
聲音像冰碴子：“沒事，朵朵。想要就拿，他不給，是他小氣。
咱們不用對他們一家人講禮貌，只要自己不受委屈就行?！薄澳阍趺茨苓@么教孩子？
” 李娟一下子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說不講禮貌？
”“一家人？” 趙慧也站起來，往前湊了一步，幾乎貼到李娟面前，“大嫂，你別忘了，
我跟林偉已經(jīng)離婚了。在我最難的時候，你們誰把我當一家人了？
”“我們怎么沒把你當一家人？” 李娟氣得渾身發(fā)抖，“你懷著萌萌時，
爸媽每個月給你寄錢，我還挺著大肚子去看你，給你買營養(yǎng)品……”“寄錢？買營養(yǎng)品？
” 趙慧冷笑，聲音拔高到尖利，“那點錢夠干什么？夠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吃飯嗎？
夠萌萌的奶粉錢嗎？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林強疼你，有公婆幫你帶孩子，我呢？
”林強趕緊拉住李娟：“別吵了，孩子還在呢?！?他的手緊緊攥著李娟的胳膊，
指節(jié)泛白 —— 他怕再吵下去，事情會更糟。林建軍的臉沉得像鍋底，
手里的筷子捏得緊緊的。他想發(fā)作，卻被王秀蘭拉了拉衣角，
王秀蘭的眼神里滿是懇求：“別兇她，她心里苦?！薄翱嗑涂梢云圬撊藛幔?/p>
” 林建軍的聲音沙啞，卻帶著怒氣，“曉宇的手都被踩紅了，她連句道歉都不說，
還教孩子不講禮貌！”“爸！” 林偉突然喊了一聲，聲音帶著哭腔，“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你們別吵了?！?他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 ——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他除了說 “對不起”，
什么都做不了。王秀蘭撲過去抱住林偉，哭著說：“不是你的錯，是爸媽沒用，
沒照顧好你們……”趙慧看著眼前的混亂，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看看，
這就是你們的一家人！出了事，只會圍著自己人哭，從來沒問過我和孩子苦不苦！
” 她拉著林朵朵和林萌萌，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朵朵，萌萌，咱們回屋，
別跟他們一起吃飯?！绷侄涠渑R走前，還瞪了林曉宇一眼，小聲說：“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林曉宇還在哭，李娟心疼地把他抱在懷里，眼淚也掉了下來。她看著桌上的菜，
再也沒了胃口 —— 這頓晚飯，本該是團圓的，卻變成了一場鬧劇。王秀蘭收拾碗筷時，
手一直在抖，洗潔精瓶子掉在地上，泡沫濺了一地。林建軍默默地幫她擦桌子，
兩人誰都沒說話，只有院子里的蟬鳴，還在不知疲倦地叫著，像在嘲笑這場破碎的團圓。
第三章 回憶：六年孤燈與未寄的產(chǎn)檢單趙慧把自己和孩子關(guān)在西屋里，拒絕出去吃晚飯。
林萌萌餓了，小聲哭著要吃雞肉，趙慧抱著她，眼淚掉在孩子的頭發(fā)上?！皨寢?，
奶奶做的雞肉好吃嗎？” 林萌萌仰著頭問。
趙慧的思緒一下子飄回了六年前 —— 那時她懷著林萌萌，肚子已經(jīng)顯懷了。
林偉剛被抓進去，警察上門的那天，她正在給林偉洗衣服，肥皂泡沾了滿手。
“林偉涉嫌金融詐騙，我們現(xiàn)在依法逮捕他?！?警察的話像一道雷，劈得她渾身發(fā)抖。
她追出去，想拉住林偉，卻被警察攔住了。林偉回頭看她，眼神里滿是愧疚，
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從那天起，她的天就塌了。租的小單間只有十平米，每月房租八百塊。
她白天在服裝店站柜臺，晚上去餐館洗盤子，一天睡不到五個小時。有次洗盤子時，
她暈倒在水池邊，被送進醫(yī)院，醫(yī)生說她營養(yǎng)不良，讓她好好休息，
可她第二天還是去上班了 —— 她怕丟了工作，怕沒錢給林朵朵交學費，
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最難的是產(chǎn)檢那天。她揣著攢了半個月的三百塊錢，獨自去醫(yī)院。
醫(yī)生說需要做唐篩，要八百塊，她掏不出錢，只能紅著眼眶說 “下次再來”。走出醫(yī)院時，
天下著雨，她沒帶傘，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她想給王秀蘭打電話，
可撥號的手卻停住了 —— 上次打電話，王秀蘭說 “家里也緊，只能給你寄兩百塊”，
她知道公婆不容易，可那一刻，她多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邊。她在雨中走了很久，
路過一家超市，看見櫥窗里的孕婦裝，摸了摸自己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眼淚掉得更兇了。
那天晚上，她把產(chǎn)檢單折好，塞進抽屜最底層 —— 那張單子，到現(xiàn)在都沒寄出去，
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皨寢?，你怎么哭了？” 林萌萌的聲音把她拉回現(xiàn)實。
趙慧擦干眼淚，笑著說：“沒事，媽媽是沙子迷了眼。” 她從包里拿出面包，
遞給兩個女兒，“咱們吃面包，比奶奶做的雞肉好吃?！绷侄涠湟Я艘豢诿姘f：“媽媽，
我討厭大伯母，討厭林曉宇，我再也不要來這里了?！壁w慧摸了摸女兒的頭，
眼神里滿是復(fù)雜：“對，咱們再也不來了。這里的人，都不喜歡我們?！彼叩酱斑?，
看著院子里的老槐樹。樹影婆娑，像她六年來的孤獨。她知道自己不該把怨氣撒在孩子身上，
不該教孩子不講禮貌，可她控制不住 —— 那些年的苦，像一杯毒酒，她咽了下去，
卻把毒性傳給了孩子。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林偉?！盎?，孩子們餓了吧？
我給你們端了雞肉和綠豆湯?！壁w慧沒開門，聲音冷冷的：“不用，我們有面包?！薄盎郏?/p>
我知道你恨我，” 林偉的聲音帶著懇求，“可孩子們是無辜的，別讓她們餓著。
”“你別跟我說這些！” 趙慧的聲音突然拔高，“當年我懷著萌萌，餓肚子的時候，
你在哪？我女兒發(fā)燒，我冒雨送醫(yī)的時候，你在哪？現(xiàn)在你來說‘孩子無辜’，晚了！
”門外沒了聲音。趙慧靠在門上，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恨林偉的懦弱，恨婆家的無力，
更恨自己的命 —— 為什么別人的婚姻是團圓，她的婚姻卻是一場災(zāi)難？林萌萌吃完面包，
睡著了。趙慧看著女兒的臉，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她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會讓孩子受委屈，
再也不會讓她們像自己一樣，在孤獨和苦難里掙扎。至于婆家的人，
她再也不會對他們有任何期待 —— 期待越多，失望越多。
第四章 曬伏：被褥與 “誰的太陽更暖”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王秀蘭就起床了。
按村里的老規(guī)矩，七月初六 “曬伏”，要把家里的衣物被褥拿出來暴曬，祛霉運、防蟲害。
她把家里的被褥都搬出來，晾衣繩上掛滿了，連院墻上都攤著布鞋和襪子。
她特意給林朵朵和林萌萌曬了新做的小被子 —— 是用她攢了半年的錢買的新棉花，
花布是她趕集時挑的，上面印著小兔子，她覺得孩子們會喜歡?！皨專襾韼湍?。
” 李娟也起來了，幫著把被褥搭在繩上。她看著那些小被子，笑著說：“這被子真好看，
朵朵和萌萌肯定喜歡?！蓖跣闾m嘆了口氣：“希望她們能喜歡吧。慧心里有氣，
我怕她又不領(lǐng)情?！闭f著，趙慧帶著孩子們出來了。林朵朵穿著件黃色短袖，
手里拿著芭比娃娃，看見院墻上的被褥，皺了皺眉：“好臟啊，都是灰。
”王秀蘭趕緊說：“不臟，奶奶昨天都洗過了，曬過太陽就干凈了。朵朵，你看這小被子，
是奶奶給你和萌萌做的，上面有小兔子?！壁w慧順著王秀蘭的手指看過去，
眼神里沒什么波瀾：“不用了，我們有被子，城里的被子都是羽絨的，比這個暖和。
”“這是新棉花做的，曬過太陽有太陽的味道，睡得香?！?王秀蘭趕緊解釋，
想把被子遞過去。趙慧卻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攔?。骸安挥昧耍覀儙Я吮蛔?，這個太土了，
孩子們不喜歡?！?她說著，拉著林朵朵往門口走，“朵朵，我們?nèi)ゴ蹇谕?，別在這里待著。
”林朵朵路過小被子時，故意用腳踢了一下，被子從繩上滑下來，掉在地上，沾了層灰。
“朵朵！” 王秀蘭趕緊撿起來，拍著上面的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這是奶奶特意給你做的……”“媽，別撿了。” 李娟按住王秀蘭的手，聲音有點冷，
“她不稀罕，咱們留著自己用?！壁w慧聽見了，回頭冷笑：“大嫂，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女兒不喜歡，難道還要逼著她喜歡？你們家的東西，我就是不稀罕！”“不稀罕你可以說，
為什么要讓孩子踢被子？” 李娟也火了，“這是媽熬了三個晚上做的，你不尊重媽，
也別欺負孩子不懂事！”“我欺負孩子？” 趙慧往前走了一步，“當年你們欺負我的時候，
怎么不說？我懷著萌萌，沒錢產(chǎn)檢，你們誰管過我？現(xiàn)在我女兒只是踢了一下被子，
你們就圍著我吵，這叫欺負？”“我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 李娟氣得發(fā)抖，
“爸媽每個月給你寄錢，我給你買營養(yǎng)品，林強還幫你修過出租屋的水管，
我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寄錢？修水管？” 趙慧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那點錢夠干什么？夠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嗎？夠我交房租嗎？你們的好，
就像這曬過的被子，看著暖和，其實一點用都沒有！”林強趕緊跑過來，
把李娟拉到身后：“趙慧，你別太過分！娟兒只是心疼媽，你怎么能這么說？”“我過分？
” 趙慧指著自己的胸口，“我過分？當年我在餐館洗盤子，洗到手指脫皮，你們誰看見過？
我女兒發(fā)燒到四十度，我抱著她跑醫(yī)院，你們誰問過？現(xiàn)在你們跟我說過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