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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冷靜的頭腦并沒有被完全沖昏。他在觀察,在分析。

列奧尼達的演講充滿了激情和號召力,這無疑是激勵士氣的有效手段。但他同時也注意到,國王的表情中,似乎不僅僅只有決絕和必勝的信念,還隱藏著一絲……凝重和無奈?是因為兵力懸殊嗎?

他再次看向隘口外。海上的波斯艦隊已經清晰可見,黑壓壓的一片,如同遮天蔽日的烏云。岸邊的陸地上,波斯大軍的營帳也連綿不絕,望不到邊際。空氣中隱約傳來異域的號角聲和戰(zhàn)鼓聲。

薛西斯的軍隊,確實龐大得超乎想象。

“布隆,你說……我們真的能守住嗎?”蕭天用極低的聲音,幾乎是耳語,向旁邊的布隆問道。他知道布隆不是最高層的軍官,消息相對閉塞,這樣問比較安全。

布隆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列奧尼達國王決定在此抵抗,自有他的道理。我們是斯巴達人,服從命令是我們的天職?!?/p>

“但是……”蕭天還想說什么。

“沒有但是!”布隆打斷了他,壓低聲音,語氣嚴厲,“萊昂,管好你自己的盾牌和長矛!在戰(zhàn)場上胡思亂想,只會讓你和你的同伴送命!記住,盾牌不能丟!”

蕭天識趣地閉上了嘴。看來,對于大多數(shù)斯巴達戰(zhàn)士來說,服從命令和英勇作戰(zhàn)是刻在骨子里的信條,對未來的疑慮和恐懼,只能在戰(zhàn)場上用勇氣來暫時壓制。

很快,波斯人的前鋒部隊開始出現(xiàn)在隘口外的平原上。那是大量的輕裝步兵,主要是米底人和埃及人。他們裝備著弓箭、投槍和圓盾,吶喊著,朝著斯巴達人的陣地涌來。

“準備戰(zhàn)斗!”方陣中的軍官低聲喝道。

所有斯巴達士兵都屏住了呼吸,身體微微前傾,長矛對準了前方,盾牌緊緊相抵,整個方陣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鋼鐵刺猬。

波斯軍隊越來越近,喊殺聲震天動地。當距離進入長矛的攻擊范圍時,波斯前鋒發(fā)出一聲震天的呼號,如同潮水般沖了上來!

“放箭!”波斯軍隊的指揮官下令。

一時間,箭如飛蝗,遮天蔽日,朝著斯巴達人的方陣傾瀉而來。

噗噗噗噗!

密集的箭矢射在斯巴達人的盾牌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巨大的圓盾有效地抵擋了大部分箭矢,只有少量箭矢從盾牌的縫隙或者上方射入,造成了一些傷亡。一些箭矢射中了士兵的身體,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有人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但立刻被身后的同伴補上,方陣沒有絲毫動搖。

“穩(wěn)?。”3株囆?!”軍官們大聲呼喊著。

蕭天緊握著盾牌,感受到密集的沖擊力從盾面?zhèn)鱽恚鸬盟直郯l(fā)麻。他按照訓練時的要求,微微下蹲,用盾牌護住身體,同時努力保持平衡。他旁邊的布隆更是紋絲不動,像一座山一樣。

箭雨過后,波斯步兵發(fā)起了沖鋒。他們揮舞著投槍,高喊著沖向斯巴達方陣。

“長矛!刺!”方陣前排的指揮官怒吼道。

剎那間,前排的長矛如同毒蛇出洞,精準而致命地刺向沖鋒的波斯士兵。沖在最前面的波斯士兵瞬間被刺穿了身體,慘叫著倒下。后面的士兵踩著同伴的尸體繼續(xù)前進,但迎接他們的是更密集的長矛和更堅固的盾牌。

斯巴達方陣如同一個移動的堡壘,穩(wěn)步向前推進。波斯士兵的沖擊力在嚴密的方陣面前,顯得蒼白無力。不斷有波斯士兵倒下,但斯巴達人的陣線幾乎沒有后退。

蕭天站在方陣的末排,雖然沒有直接參與第一線的刺殺,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戰(zhàn)爭的殘酷。鮮血飛濺,殘肢斷臂,慘叫聲不絕于耳??諝庵袕浡鴿饬业难任叮碳ぶ纳窠?。

但他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感到恐懼或者惡心。多年的運動員生涯和嚴格的心理訓練,讓他對疼痛和危險有著超乎常人的耐受力。更重要的是,他此刻是以一個“觀察者”和“驗證者”的心態(tài)在面對這場戰(zhàn)斗。

“和書上寫的一樣……不,比書上寫的更……”蕭天心中默念。史書上往往用“慘烈”、“英勇”、“以少勝多”等詞語來概括溫泉關戰(zhàn)役,但身臨其境,他感受到的是一種精密、殘酷而高效的殺戮機器在運轉。斯巴達的方陣戰(zhàn)術,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下,確實發(fā)揮出了巨大的威力。

然而,他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波斯軍隊的攻勢雖然猛烈,但似乎缺乏有效的組織。他們主要是依靠人海戰(zhàn)術進行消耗,而沒有看到波斯軍隊中有組織的騎兵突擊或者精銳步兵的協(xié)同作戰(zhàn)。這與他之前的推測有些吻合,但也可能是因為這只是波斯大軍的先頭部隊。

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列奧尼達國王的眉頭緊鎖,似乎在關注著側翼的海面。

戰(zhàn)斗持續(xù)了大約一個時辰。前排的斯巴達士兵已經有不少人受傷,甚至陣亡。他們的盾牌上布滿了箭痕和刀砍的痕跡,長矛也折斷了不少。但方陣的核心依然穩(wěn)固。

波斯前鋒部隊終于支撐不住,丟下大片尸體,潰退了下去。

隘口前暫時恢復了平靜,只留下滿地的尸體和血跡。

“干得好,斯巴達的勇士們!”列奧尼達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贊許,但更多的是凝重。“休息一下,補充水分。波斯人很快會卷土重來的。”

士兵們喘著粗氣,擦拭著武器,互相包扎傷口。一些傷勢較重的士兵被抬了下去。

蕭天趁著短暫的休息,找到了布隆。

“布隆,你看波斯人還會怎么進攻?”蕭天問道。

布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們還會進攻?”

“因為他們是來占領這里的,不會因為一次失敗就放棄?!笔捥旎卮鸬煤芸隙ā?/p>

布隆沉默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萊昂”的話有些奇怪,但還是說道:“他們會派更多的步兵,也許還會有騎兵。海上的戰(zhàn)艦也可能靠近,用投石器攻擊我們?!?/p>

“僅僅是這樣嗎?”蕭天追問,“有沒有可能……他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到我們身后?”

布隆的臉色瞬間變了:“你怎么會知道……”他猛地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壓低聲音,瞪著蕭天:“你這個外鄉(xiāng)人,最好管住你的舌頭!這種話是叛國!”

蕭天心中一凜。看來,關于“叛徒”引導波斯人從小路包抄的傳聞,在軍中已經有所耳聞,或者說,被懷疑的對象已經開始受到關注。他差點就說漏嘴了。

“我只是……隨便猜猜?!笔捥爝B忙掩飾,“我只是覺得,這么重要的關口,如果只有一條路,波斯大王怎么會甘心?”

布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但眼神中的懷疑更濃了。

蕭天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引起了布隆的警惕。但他并不后悔。因為他知道,歷史上,正是波斯人利用了那條名為“安諾派亞小徑”(Anopaea Path)的小路,完成了對斯巴達人的包抄。

他必須想辦法提醒列奧尼達國王!

但現(xiàn)在還不行。他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也沒有足夠的身份和地位去面見國王。貿然行事,只會被打上“妖言惑眾”的標簽,甚至可能被當成間諜處死。

他只能等待機會。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戰(zhàn)斗間歇性地進行著。波斯人一次次發(fā)動進攻,一次比一次猛烈。他們動用了更多的兵力,包括一些精銳的米底騎兵,試圖沖擊斯巴達方陣的兩翼。但斯巴達人在狹窄的地形下,收縮陣型,長矛對外,有效地抵御了騎兵的沖擊。方陣如同海邊的礁石,任憑驚濤駭浪拍打,巋然不動。

蕭天在戰(zhàn)斗中逐漸適應了節(jié)奏。他雖然不是真正的斯巴達戰(zhàn)士,但他擁有遠超這個時代普通人的體能、反應速度和戰(zhàn)斗技巧(來自十項全能的訓練)。他學會了如何利用盾牌格擋,如何在縫隙中尋找機會刺出長矛。他甚至還利用自己良好的視力,觀察到了一些波斯軍隊調動的小細節(jié)。

他注意到,波斯軍隊在側翼海邊的活動越來越頻繁,似乎在集結大量的船只。他還看到,有一些波斯斥候在遠處的高地上活動,似乎在偵察地形。

他的心越來越沉。那些斥候,會不會就是在尋找那條小路?

夜幕降臨,戰(zhàn)斗暫時停止。士兵們在疲憊和傷痛中休息。篝火旁,氣氛壓抑。許多人默默地擦拭著武器,或者望著星空,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蕭天找到了布隆,遞給他一塊水囊里的干糧。

“布隆,謝謝你?!?/p>

布隆接過干糧,猶豫了一下,問道:“萊昂,你今天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關于波斯人繞后的路……”

蕭天看著布隆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布隆,我不是想制造恐慌,也不是叛國。但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相信我,如果波斯人找到那條小路,繞到我們身后,我們就危險了?!?/p>

“你知道?”布隆的瞳孔猛地收縮,“你怎么會知道?”

“我不能告訴你我是怎么知道的?!笔捥鞊u了搖頭,“我只能告訴你,相信你的直覺。你是一個老兵,你應該能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p>

布隆沉默了,深深地看了蕭天一眼。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萊昂”到底是什么來頭,說的話也匪夷所思。但他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東西。他的眼神清澈而堅定,不像是危言聳聽。

“如果……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布隆艱難地說道,“我們必須告訴國王!”

“現(xiàn)在不行?!笔捥炝⒖套柚沽怂?,“現(xiàn)在國王正面對前方的壓力,如果我們貿然提出一個未經證實的猜測,很可能不會被相信,甚至會被處罰。等到明天,如果波斯人繼續(xù)進攻,我們可以找機會,在更合適的時機說?!?/p>

布隆猶豫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但你要小心,萊昂。在軍營里亂說話,是會死人的。”

“我知道。”蕭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p>

這一夜,蕭天幾乎沒怎么睡。他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想辦法,在波斯人完成包抄之前,讓列奧尼達國王相信他的警告。

同時,他的心中也充滿了矛盾。作為一個來自未來的旁觀者,他已經知道了這場戰(zhàn)役的結局。但他現(xiàn)在身在其中,作為“三百勇士”的一員,他是否應該竭盡全力去改變這個既定的結局?即使可能徒勞無功,甚至引火燒身?

他想起了自己研究歷史的初衷——追求真相。他想起了自己質疑歷史敘事的根源——對盲從和謬誤的厭惡。如果他明明知道危險,卻因為害怕而選擇沉默,那他之前的所有質疑和努力,又有什么意義?

不,他不能沉默。

即使最終的結果無法改變,他也要盡力一搏。至少,要讓那個偉大的國王知道,有人曾試圖發(fā)出警告。

這將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的生命,以及這七千將士的存亡。

第二天,戰(zhàn)斗再次打響。波斯人顯然沒有因為前一天的損失而退縮,反而發(fā)動了更猛烈的攻勢。他們似乎從昨天的戰(zhàn)斗中吸取了教訓,進攻更有組織性,步兵、弓箭手、少量騎兵協(xié)同作戰(zhàn),試圖找到斯巴達方陣的弱點。

斯巴達人也同樣奮勇作戰(zhàn)。經過一夜的休整和補充,他們的士氣依然高昂。方陣如同一個精密的殺戮機器,不斷吞噬著波斯士兵的生命。前排的士兵倒下,后排的士兵立刻補上,沒有人畏縮,沒有人后退。

蕭天也在浴血奮戰(zhàn)。他憑借著出色的體能和戰(zhàn)斗技巧,以及遠超時代的戰(zhàn)斗意識,表現(xiàn)得異常勇猛。他不僅熟練地使用盾牌格擋和長矛刺殺,甚至還能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敏銳地捕捉到稍縱即逝的機會,用盾牌邊緣狠狠地砸向敵人的要害,或者用長矛柄擊打對手。

他的表現(xiàn)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布隆對他更加刮目相看,甚至在一次激烈的交鋒中,救了他一次。

“萊昂,你這家伙,還真有兩下子!”布隆喘著粗氣,用盾牌替蕭天擋開一波箭雨。

“我只是為了活下去。”蕭天咧嘴一笑,盡管他知道,在這樣的戰(zhàn)場上,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戰(zhàn)斗異常艱苦。到了中午時分,波斯人的攻勢終于漸漸減弱。他們的傷亡極其慘重,尸體幾乎堆滿了隘口前的空地。而斯巴達這邊,雖然陣型保持完整,但傷亡同樣不小。許多士兵帶傷作戰(zhàn),體力也接近極限。

就在這時,蕭天敏銳地注意到,海面上的波斯戰(zhàn)艦開始移動,不是撤退,而是朝著溫泉關側后方的一個海灣駛去。同時,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在高地上活動的波斯斥候,數(shù)量似乎增多了,他們的活動范圍,似乎正朝著內陸,也就是通向安諾派亞小徑的方向移動。

他的心猛地揪緊了!

“布?。】茨沁?!”蕭天指著海面和高地,急促地說道。

布隆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臉色也變了:“那些波斯戰(zhàn)艦想干什么?難道他們想……登陸迂回?”

“還有那些斥候!”蕭天大聲道,“他們在勘察地形!他們一定是在找那條路!”

布隆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萊昂,你昨天說的話……難道……”

“現(xiàn)在必須去告訴國王!”蕭天當機立斷,“不能再等了!”

“可是……怎么去?”布隆環(huán)顧四周,戰(zhàn)場混亂,根本無法脫身。

就在這時,戰(zhàn)場的態(tài)勢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一直堅守在前方,承受著最大壓力的斯巴達左翼方陣,因為傷亡過重,出現(xiàn)了一絲松動。波斯軍隊抓住了這個機會,集中兵力猛攻左翼。

“頂??!保持陣型!”斯巴達左翼的指揮官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但波斯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上來,投槍、弓箭不斷落下。

情況危急!

列奧尼達國王在高臺上看到了左翼的險情,立刻下令:“預備隊!上去支援左翼!”

一隊斯巴達精銳戰(zhàn)士立刻從方陣后方補充上去,加強了左翼的防御。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蕭天看到,一支數(shù)量不少的波斯部隊,突然出現(xiàn)在了戰(zhàn)場側翼的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坳里!他們似乎一直隱藏在那里,此刻突然殺出,目標直指斯巴達人的側翼!

“那里!國王陛下!側翼有伏兵!”蕭天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高臺上的列奧尼達大喊。他不知道國王是否能聽到,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自己,但他必須嘗試。

列奧尼達似乎聽到了喊聲,朝著蕭天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更多的是對戰(zhàn)局的關注。

幸運的是,不止蕭天一個人看到了波斯伏兵的出現(xiàn)。

“側翼!有敵人!”其他斯巴達士兵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驚呼起來。

列奧尼達立刻意識到了危險。他當機立斷,下令:“克里昂米尼!帶領右翼預備隊,擋住側翼的敵人!”

國王的弟弟克里昂米尼立刻率領一支精銳部隊,迅速轉向側翼,迎擊那支突然出現(xiàn)的波斯部隊。

戰(zhàn)斗變得更加混亂和慘烈。斯巴達人的陣線被迫分散,既要應對正面和左翼的壓力,又要分兵抵擋側翼的伏擊。

蕭天所在的方陣,也受到了波及。他揮舞著長矛,奮力抵擋著敵人的進攻。他看到布隆在混戰(zhàn)中左沖右突,身上已經添了幾處傷口。

而他最擔心的情況,似乎正在發(fā)生。

那支牽制左翼的波斯主力部隊,在加大攻勢的同時,其側翼部隊似乎也開始有向后方山區(qū)移動的跡象。而海上的波斯戰(zhàn)艦,也正在靠近那個可能登陸的海灣。

“來不及了嗎?”蕭天心中涌起一股絕望。

就在戰(zhàn)況陷入膠著,斯巴達人承受著三面壓力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了。

一個身著奇特服飾,看起來不像斯巴達士兵,也不像波斯士兵的人,踉踉蹌蹌地跑到了斯巴達的陣前。他衣衫襤褸,身上帶著傷口,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列奧尼達國王!”那人用希臘語高喊道,“我是埃菲阿爾特斯!我?guī)砹瞬ㄋ勾笸醯纳饷?!只要你們投降,薛西斯大王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和……財富!”

埃菲阿爾特斯!

蕭天的心臟猛地一縮!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歷史書上那個被描繪成“叛徒”的關鍵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埃菲阿爾特斯身上。士兵們臉上露出了憤怒和鄙夷的神色。

“叛徒!”布隆怒吼道,就要沖上去。

“站??!”列奧尼達國王厲聲喝止了布隆,“讓他過來!”

埃菲阿爾特斯跑到陣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訴說著。他說他原本是當?shù)氐霓r民,因為不滿斯巴達的統(tǒng)治,投靠了波斯人。薛西斯大王答應給他豐厚的回報,并且告訴他,只要他能說服列奧尼達國王投降,或者能指引一條可以繞過溫泉關的小路,他就能得到富貴榮華。

“國王陛下!”埃菲阿爾特斯哭喊道,“這條小路就在那邊!只要派兵守住,就能切斷你們的退路!投降吧,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他的話,如同在滾油中倒入冷水,瞬間激怒了所有的斯巴達士兵。

“殺了這個叛徒!”士兵們怒吼著,紛紛舉起武器。

列奧尼達國王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沒有去看埃菲阿爾特斯,而是環(huán)視著周圍的士兵,聲音低沉而有力:“斯巴達的勇士們!你們聽到了嗎?這就是敵人的伎倆!他們害怕我們的意志,害怕我們的戰(zhàn)斗!”

“這個叛徒想用金錢和謊言來收買我們,告訴我們有一條小路。他想讓我們動搖,讓我們放棄我們的陣地!”列奧尼達的聲音如同洪鐘,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響起。

“但是,斯巴達人從不向敵人乞求憐憫,也從不向謊言低頭!”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劍鋒直指前方,“我們會戰(zhàn)斗到底!無論是正面,還是背后!”

“為了拉棲代夢!為了希臘!”

“為了拉棲代夢!為了希臘!”

士兵們再次爆發(fā)出震天的怒吼,之前的動搖和憤怒,瞬間轉化為更加強烈的戰(zhàn)斗意志。他們用同仇敵愾的目光,怒視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叛徒。

埃菲阿爾特斯被士兵們的吼聲嚇破了膽,癱倒在地上。

然而,蕭天的心卻沉入了谷底。列奧尼達的反應,印證了他之前的一個猜測——歷史上關于埃菲阿爾特斯“叛變”的記載,很可能經過了刻意的渲染和簡化。

埃菲阿爾特斯的出現(xiàn)時機太過巧合,他的“告密”內容也太過精準,直接指向了安諾派亞小徑。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出現(xiàn),是否是波斯人計劃中的一環(huán),甚至是他本身就是波斯間諜?或者,他只是一個被波斯人利用和脅迫的可憐蟲?

更重要的是,列奧尼達國王的反應,是憤怒和堅決,但他似乎……并沒有真正重視這條“小路”的威脅?他更多的是將埃菲阿爾特斯的告密,當作是敵人擾亂軍心的手段。

他真的知道那條小路的存在嗎?他是否已經派兵去防守了?

蕭天看向國王,試圖從他臉上找到答案,但列奧尼達的表情隱藏在頭盔的陰影下,讓人看不真切。

“這個叛徒,不能留!”布隆憤怒地說道,“必須殺了他,以免他再去通風報信!”

幾個士兵立刻上前,抓住了埃菲阿爾特斯。

“不!求求你們!國王陛下!”埃菲阿爾特斯哀嚎著。

列奧尼達沉默了片刻,最終對士兵們點了點頭:“把他帶下去,妥善看管。等戰(zhàn)斗結束后,再處置他?!?/p>

士兵們有些不解,但國王的命令不敢違抗,只好將埃菲阿爾特斯拖了下去。

蕭天的心涼了半截。放走他?或者只是看管?這等于給了波斯人一個提前知曉斯巴達動向的機會!如果波斯人已經派兵在小路上,而斯巴達卻沒有及時派兵封鎖,那么后果不堪設想!

“國王陛下!請相信我!”蕭天再也忍不住了,他推開身邊的布隆,沖到了隊伍前方,指著被拖走的埃菲阿爾特斯,大聲喊道:“不要相信他!他在撒謊!或者說,他被利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蕭天身上。士兵們驚訝、憤怒、不解地看著他。

“這個外鄉(xiāng)人是誰?他憑什么質疑國王的決定?”一個士兵低聲問道。

“布隆認識他,說他是早上才來的‘萊昂’。”另一個人接口道。

“萊昂?我看他就是個瘋子!或者……是波斯人的奸細!”有人懷疑道。

布隆臉色鐵青,他也沒想到蕭天會在這種時候站出來,而且說出這樣的話。他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把蕭天拉回去。

但蕭天掙脫了布隆的手,眼神堅定地望著高臺上的列奧尼達:“國王陛下!請聽我說!波斯人一定已經知道這條小路了!他們派這個埃菲阿爾特斯來,不僅僅是想擾亂軍心,更是想確認您是否知道這條路的危險!如果您現(xiàn)在不立刻派兵去封鎖那條小路,等他們的軍隊摸上來,我們就將被前后夾擊,全軍覆沒!”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卻異常清晰。

列奧尼達國王的目光銳利如刀,落在蕭天的身上。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冰冷:“外鄉(xiāng)人,你似乎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蕭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我叫萊昂!”蕭天挺直了胸膛,迎著國王的目光,“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度。我沒有惡意,我只是……知道一些事情。請相信我,國王陛下!安諾派亞小徑!必須立刻派兵守住!否則,就來不及了!”

“遙遠的國度?”列奧尼達皺起了眉頭,“斯巴達周圍,只有我們已知的土地?!?/p>

“那不重要!”蕭天急切地說道,“重要的是那條小路!波斯人正在利用它!我親眼看到他們的斥候在勘察地形!我看到他們的戰(zhàn)艦在向可能的登陸點移動!他們想繞到我們身后!”

列奧尼達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他沉默地看著蕭天,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zhèn)巍?/p>

周圍的士兵們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看著自己的國王,也看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外鄉(xiāng)人。如果國王相信了他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國王認為他是妖言惑眾,那么等待他的,將是嚴厲的懲罰,甚至死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更新時間:2025-09-04 06:1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