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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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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祭河冰冷的河水,帶著泥沙的腥氣,狠狠拍打在水文疆臉上。

刺骨的寒意讓他從渾噩中驚醒,隨即被巨大的恐懼攫住。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粗糙的藤蔓死死捆在一張簡陋的木筏上,木筏隨波搖晃,

腳下是渾濁咆哮的黃河水。岸上,圍著一群身穿獸皮、面孔黝黑粗糙的古人,

他們眼神狂熱而恐懼,正隨著一個頭插羽毛、身繪詭異圖案的祭司瘋狂呼喊?!昂由裣⑴?!

”“獻上祭品,平息天怒!”嗚咽的號角聲與沉悶的鼓點敲擊著水文疆的耳膜,

也敲擊著他幾近崩潰的神經(jīng)。我不是在實驗室嗎?

那道摧毀一切的藍色電弧……洪水……記憶碎片瘋狂涌入,伴隨的是徹底的冰寒:他穿越了,

而且剛穿越,就要被當成祭品扔進河里喂“河神”!“操!”一句國罵卡在喉嚨里,

卻被極致的恐懼壓了回去。22世紀水利博士的理性思維在生死關(guān)頭強行啟動。水流湍急,

流速約每秒五米以上,渾濁度高,含沙量大,水下情況不明……捆綁方式為多重死結(jié),

但藤蔓材質(zhì)韌性一般,并非不可掙脫……岸邊地形……左前方三十度有一處漩渦邊緣,

水流相對紊亂,或有一線生機……祭司揮舞著骨杖,念誦著晦澀的咒文,一步步走向木筏。

那雙眼睛里沒有任何對生命的憐憫,

只有對自然偉力的敬畏和利用這種敬畏維持自身權(quán)威的狂熱。水文疆的心臟瘋狂跳動,

幾乎要撞破胸膛。他強迫自己冷靜,手指艱難地在身后摸索。幸運的是,

或許是看他已經(jīng)“嚇傻”,捆綁時并未搜身。

他腰間別著一塊之前做苦工時偷偷磨利的薄石片,本用來切割食物,現(xiàn)在成了唯一的希望。

“河神!收下祭品吧!”祭司一聲尖利的嘶吼,猛地推動木筏。失重感傳來,木筏脫離河岸,

猛地向下游沖去,瞬間被渾濁的河水吞沒大半?!熬褪乾F(xiàn)在!

”在冰冷河水徹底淹沒口鼻的前一秒,水文疆爆發(fā)出全部求生意志,

身體扭曲到一個極限角度,石片瘋狂切割著手腕處的藤蔓!求生的本能壓過了窒息感,

壓過了對死亡的恐懼!漩渦!左前方的漩渦!他看準方向,借著水流的力量拼命一蹬!

“噗——咕嚕?!北涞暮铀偪裼咳氡乔豢谇?,巨大的沖擊力幾乎讓他暈厥。

藤蔓在石片切割和水的沖擊下終于松動了一絲!他拼命掙扎,像一尾絕望的魚。

意識在迅速流失,黑暗從四周涌來。最后的念頭只剩下一個:活下來!我必須活下來!

絕不能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石片脫手落入深淵,但他感覺束縛稍松。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他掙脫了木筏,身體卻被更大的濁浪卷走,瞬間消失在水面之下。岸上的歡呼聲達到高潮,

旋即漸漸遠去。河神似乎收下了祭品,波濤依舊洶涌,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2 奴工痛!

刺骨的痛楚將水文疆從昏迷中拉回現(xiàn)實。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泥濘的河灘上,渾身像是散了架,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和河水的腥臭。稍微一動,后背就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醒了?

河神老爺都不收的賤命,倒真是硬朗!”一個粗暴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腳踹在他的肋下。

水文疆悶哼一聲,蜷縮起來,看清了來人。一個身材粗壯、面目兇惡的男人,

穿著略好于普通奴隸的皮裘,手里拎著一根沾水的皮鞭,

正是看管他們這支奴工小隊的小頭目,名叫獠。他被下游另一處治水工地的奴工撿了回來。

沒死成,但命運并未好轉(zhuǎn)——他重新淪為了奴隸。而且,因為他“河神祭品”的身份,

監(jiān)工獠和其余奴隸都對他既忌諱又厭惡,認為他會帶來不祥,

重活、臟活、危險活自然全落在他頭上,動輒打罵?!皼]死就起來干活!洪水可不會等你!

”獠的鞭子在空中抽得噼啪作響。凌艱難地爬起,

沉默地融入那群眼神麻木、衣衫襤褸的奴工隊伍中。

他們正在用最原始的工具——石頭、木棍、骨耜,甚至雙手,

加固一段被沖得搖搖欲墜的土石堤壩。放眼望去,一片末日景象。渾濁的洪水望不到邊際,

人們像螞蟻一樣在泥水中掙扎。饑餓、疾病、勞累時刻吞噬著生命。

尸體被隨意地拖到遠處堆砌,甚至直接填入堤壩“加固”。這就是遠古治水?

純粹靠人命去填!水文疆的心沉了下去。他渴望的安穩(wěn)壽終,在這種環(huán)境下簡直像個笑話。

活下去,成了第一且唯一的目標。他不敢再輕易顯露特殊,只是默默觀察,

默記憶:這里的地質(zhì)條件、水流規(guī)律、工程的薄弱點……22世紀的知識在他腦中瘋狂運轉(zhuǎn),

與眼前的原始和殘酷形成荒誕的對比。他偷偷改進自己的發(fā)力方式,

用小杠桿原理省力;他觀察水位變化,提醒同隊的奴隸避開危險區(qū)。小小的舉動,

讓他所在的角落效率稍高,傷亡稍減。但這微小的不同,

也引來了獠更深的猜忌和某些奴隸的排擠。這天,暴雨傾盆,河水再次暴漲?!翱?!

堵住那里!用身體堵上去!”獠指著一段被沖開缺口、洪水瘋狂涌入的堤壩,

聲嘶力竭地吼叫著,鞭子將幾個瑟瑟發(fā)抖的奴隸往缺口趕。那幾乎是送死,

人一過去瞬間就會被激流卷走。慘叫聲、哭嚎聲、風雨聲交織。

水文疆看著那些被逼迫著沖向死亡的同族,看著他們眼中徹底的絕望,

理性計算生存概率的那根弦猛地崩斷!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就在獠又驅(qū)趕一隊奴隸上前時,

水文疆猛地抬頭,壓低聲音對身邊幾個面如死灰的奴隸急促道:“別去堵!聽我的!去那邊!

挖溝!把那片軟土挖開,把水引過去!快!

”他指的方向是一處地勢更低、土質(zhì)更疏松的洼地。基于簡單的水力學和地質(zhì)判斷,

分流比硬堵生還概率大得多!絕望中的奴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幾乎是本能地聽從了他的指揮,幾個人瘋狂地用工具甚至雙手去挖掘那片洼地。

“你們干什么!反了!”獠怒吼,鞭子抽過來。但已經(jīng)晚了。洼地被迅速挖開一個小口,

洶涌的洪水頓時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咆哮著分流而去。主缺口的壓力驟然減小,

雖然仍在過水,但不再那么致命。慘劇,竟然真的被遏制了少許。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獠。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水文疆,又看看那分流的水道。沉默片刻后,獠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他大步走過來,鞭子沒頭沒腦地抽在水文疆身上:“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妖言惑眾!

要是引來更大的禍事,老子第一個拿你祭河!”鞭痕道道見血,但水文疆咬著牙沒吭聲。

他看到缺口后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奴隸投來的復雜目光——有感激,有恐懼,也有疏離。

風險與機遇并存。他再次感受到了知識的力量,

但也更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個時代的野蠻和危險。消息,總是傳得很快。3 獻策夜深了,

窩棚里鼾聲、呻吟聲、磨牙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汗臭、霉味和絕望的氣息。

水文疆背上的鞭傷灼痛難忍,讓他無法入睡。突然,兩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進來,

一把將他拖出窩棚,帶到了遠離人群的一處僻靜河灣。月光下,監(jiān)工獠抱著雙臂,

臉色陰沉地看著他,旁邊站著兩個手持石斧的壯奴。冰冷的石斧刃口抵上了水文疆的脖頸,

寒氣刺骨?!罢f!”獠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殺意,“白天的法子,誰教你的?

可是下游共工氏派來的奸細,想毀了我們堤壩?”水文疆的心臟瞬間縮緊,生死再次一線間!

他瞬間明白,白天的舉動帶來了預料之中的麻煩。他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腎上腺素飆升。否認?

對方不會信。承認是奸細?立刻血濺五步!電光石火間,他有了決斷。必須展示價值,

還必須將價值的來源合理化?!按笕嗣麒b!”水文疆盡量讓聲音顯得驚恐卻誠懇,

“小人絕非奸細!小人……小人是那日被獻祭河神,沉入水底時,

迷迷糊糊中……似有神人耳語,傳授了這……這疏導之法,

說是……說是能暫緩水勢……小人死里逃生,或許……或許是河神老爺嫌祭品不夠,

讓小人回來將功補過?”他編造得磕磕絆絆,完美符合一個驚慌奴隸的身份,

并將知識來源推給虛無縹緲的“神授”,這是這個時代最能被接受,也最不易被證偽的理由。

獠的眼神驚疑不定,死死盯著他,似乎在判斷話語的真假。河神之說,他深信不疑。

眼前這人被獻祭未死,本就詭異。水文疆見對方遲疑,知道機會來了,必須加碼。

他繼續(xù)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一絲試探性的自信:“大人,那段堤壩……根基已是松軟,

即便今日堵上,下次汛來,必定再潰。若……若信小人所聞‘神諭’,

或可……或可嘗試從側(cè)翼開挖一條引水渠,分流主壓力,

同時用‘三七灰土’(他不得不借用這個后世概念,

但解釋為‘特定比例泥土混合夯實’)加固內(nèi)側(cè)……”他盡量用獠能聽懂的方式,

描述了幾個簡單的工程要點。獠的臉色變幻不定。那段堤壩確實是他心病,屢修屢垮,

上頭怪罪下來,他第一個倒霉。死馬當活馬醫(yī)?眼前這個奴隸似乎真有幾分詭異門道。

“神諭?”獠冷笑一聲,石斧刃口又逼近一分,“若此法無效,或反而引來災(zāi)禍,

你我皆死無葬身之地!你可知?”“小人明白!”水文疆立刻道,心臟狂跳,“大人,

若此法無效,小人甘愿受死,絕無怨言!若成……小人只求大人賞口飽飯,

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他低下頭,姿態(tài)放得極低,將成功的好處全歸于獠。沉默。

只有河水奔流的聲音。良久,獠緩緩收回了石斧。“好。”他聲音依舊冰冷,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帶幾個人,今晚就去偷偷試。若不成……”他眼中兇光一閃,

“你知道后果?!彼慕闹忻偷匾凰?,隨即又被巨大的壓力填滿。成功了第一步,

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他的知識能否適應(yīng)這個極端落后的時代?失敗了,就是死。

他跟在獠的身后,走向那段危險的堤壩。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腳下的路泥濘不堪。

遠方,黃河的咆哮聲永無止息,仿佛一頭亙古巨獸,隨時準備吞噬一切。水文疆握緊了拳頭,

指甲掐進掌心。這條路,賭上了身家性命,真的能通向他所渴望的安穩(wěn)嗎?

為何心底那絲不安,越來越重?

4 禹召水文疆帶著幾個被獠指派給他的、同樣面黃肌瘦的奴隸,趁著夜色,

在那段險峻的堤壩旁忙碌起來。他沒有現(xiàn)代工具,只有最原始的石斧、骨耜和雙手。

但他有知識。他指揮奴隸們不再一味加高堵漏,而是按照他規(guī)劃的線路,

挖掘一條坡度、寬度都經(jīng)過心算的導流淺溝。同時,

他讓人按特定比例混合當?shù)氐酿ね梁褪規(guī)r粉末(他偶然發(fā)現(xiàn)附近有裸露的礦層),

加水反復捶打夯實,用來加固堤壩內(nèi)側(cè)的關(guān)鍵部位。過程極其艱苦。奴隸們起初將信將疑,

動作遲緩。但當他們發(fā)現(xiàn)按照水文疆的方法,確實省力不少,

而且那新筑的“灰土”異常堅固時,干勁漸漸足了起來。水文疆身先士卒,滿手血泡,

汗水混著泥水浸透破爛的衣衫。他的親力親為,慢慢消解了部分隔閡。

數(shù)日后的又一次汛期來臨。 獠緊張地站在高處觀望。洪水洶涌而至,拍擊堤壩。然而,

這一次,大部分洪水被新挖的導流溝引走,主堤壩承受的壓力大減。

經(jīng)過“灰土”加固的地段更是巋然不動!成功了! 雖然只是局部一小段,但效果顯著!

奴工們的傷亡降到了最低。 獠看著那穩(wěn)固的堤段,又看看累癱在泥地里的水文疆,

眼中閃過難以置信和一絲貪婪。這功勞,是他的了!他立刻將此事添油加醋上報,

隱去了“神諭”之說,只說自己如何英明領(lǐng)導,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的筑堤之法。消息一層層上傳,

終于引起了正在附近勘察水情的一個關(guān)鍵人物的注意。此人名叫文命,后世尊稱為大禹。

此時的大禹,正被治水重任壓得喘不過氣。父親鯀因治水失敗而被殺,他承繼父志,

卻同樣面臨困境:沿用“堵”的方法,勞民傷財,效果甚微。他正苦苦尋求新的出路。

聽到竟有監(jiān)工能改進工法,大幅提升效率,他立刻下令召見。

水文疆被帶到臨時搭建的議事草棚外時,心中忐忑萬分。他知道,決定命運的時刻可能到了。

草棚內(nèi),坐著幾位部落首領(lǐng)和巫師,居中一人,身材并不高大,卻異常精悍,皮膚黝黑,

眼神銳利如鷹,帶著長期奔波勞碌的疲憊,但更深的是堅毅和睿智。他正是文命。

獠跪在地上,唾沫橫飛地吹噓自己的“功績”。 大禹靜靜聽著,

目光卻偶爾掃過棚外那個垂首站立的年輕奴隸。他注意到那個奴隸雖然衣衫襤褸,傷痕累累,

但身姿挺拔,眼神沉靜,不像普通奴工那般麻木?!澳闼灾?,細節(jié)如何?

這‘灰土’比例,這導流溝的走向,依據(jù)何在?”大禹突然開口,聲音沉穩(wěn),直接問向獠。

獠頓時卡殼,支支吾吾,冷汗直流。 大禹眼神一厲,不再看他,

目光直接鎖定水文疆:“你,進來說話?!彼慕钗豢跉猓~步進入。剎那間,

所有首領(lǐng)、巫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不屑,有審視?!按笕藛栐?,如實答來。

”大禹道,語氣平淡,卻自帶威嚴。水文疆心一橫,知道藏拙必死,展現(xiàn)價值才有一線生機。

他不再隱藏,用盡可能簡潔的語言解釋:“回大人,水之力,堵不如疏。強行攔截,

其力愈強,終至崩潰。順勢引導,方可化解。導流溝需依地勢高低、水流緩急而定。

灰土之固,在于混合后其性致密,水侵不透……”他盡量不用現(xiàn)代術(shù)語,

但核心的科學原理無法更改。 草棚內(nèi)安靜下來,只有水文疆清晰而冷靜的聲音。

首領(lǐng)們聽得云里霧里,但大禹的眼睛卻越來越亮!這些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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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4 10:1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