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在我十歲宴席這天殺了全村。她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聲音里滿是恨意：“不要怪我，
這一切都是你們害的！”警察帶著她的家人找了過來。她渾身顫抖抱住她的家人。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嫂子臉上高興又帶著解脫的笑。我看著其他人眼里的嫌惡和恨意。
我攥緊自己的雙手。我雖然害怕，但想到嫂嫂脫離地獄也沒在怕了。1我強忍著內(nèi)心的恐慌，
顫顫巍巍舉起手心的老鼠藥。這是我剛剛趁他們不注意順勢撈過來的?！八麄兌际俏覛⒌?，
抓我吧。”所有人驚愕，任誰也不敢相信一個十歲的孩子會殺人?？勺C據(jù)在我手里。
突然一名記者在人群中說道：“這個小孩小小年紀(jì)就殺人，這要是長大了那還得了？
”“可他才十歲，能殺人嗎？”“十歲已經(jīng)具備自主意識了，怎么不可能殺人?！薄皩Π?！
老鼠藥都在他手里?！薄翱纯催@滿地鮮血，他是個魔鬼吧?！北娙艘宦牐?/p>
立馬附和：“抓起來！判死刑！”聽見死，整個身子不受控得顫栗不止。其實，
他們只要細(xì)細(xì)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嫂嫂的破綻。我，不允許自己暴露。嫂嫂聞言抬起紅腫的眼，
想要沖過來，我卻對她搖了搖頭。她的家人死死捂住她的嘴。某次去街上我碰到過嫂嫂家人，
我看見了他們手里照片。我就確定嫂嫂是他們的女兒，
我回去不經(jīng)意給嫂嫂透露碰見她家人消息。那時她只是微微紅了眼，未再多說。我知道，
嫂嫂很快就有動作了。嫂嫂你的未來不該是身處地獄的。應(yīng)該是向陽的。
2嫂子是在我七歲那年拐來的。村里的每個人都像看見寶貝一樣，盯著嫂嫂。
有欲望、貪婪、算計、占有……劉二狗以一千塊錢將嫂嫂賣給我哥。我哥二話不說，
爽快地從兜里掏出一千塊。他們怕嫂子跑，
劉二狗便出主意：“這娘們兒在來的路上跑了好幾回兒?！薄澳銈冏詈媚描F鏈拴好，
免得跑了還要找我退錢?！薄澳銈兛蓜e小看這娘們兒，是個高材生沒智商高著呢，不要大意。
”奶奶好聲好氣笑著連連點頭，眼里全是對嫂嫂的滿意。哥則在一旁瞇著眼打量著嫂嫂。
掏出煙給劉二狗點上：“你這次又去哪兒掏的“豬仔”，還比上次的好。
”劉二狗接過哥的煙，叼在嘴邊：“她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力氣，這次可別又給搞死了哈。
”哥哥笑的古怪：“放心！只要她不想著跑，我這次指定好好待人家?！眲⒍纷吆蟆?/p>
哥哥和奶奶用二十斤重的鐵鏈將嫂子鎖在地窖里，每日只給水和白米飯。
哥哥每次進地窖都是一個小時起步，但同時也伴隨著嫂子充滿痛苦的哀嚎。
奶奶瞇著眼對我說，“小天，你哥正辦事呢，走走走。”“小天，你以后只要看見哥哥進去，
就出去放牛，聽見沒？”不等我說話，我被奶奶趕了出去。我站在院子門口，
對地窖里的嫂子充滿了好奇。我只見過她的背影。有天哥和奶奶坐船上街去了，
留我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是好奇，便拿出鑰匙打開了地窖。
入眼便是縮在角落里蓬頭垢面的嫂子。她似乎很怕有人進來，惶恐地將自己藏在角落里。
我遠(yuǎn)遠(yuǎn)盯著她，隨后將褲兜里的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遞給她?！澳恪愫?？這顆糖給你吃。
”“這顆糖我都舍不得吃，這是我壓箱底的寶貝?！薄澳憧煸囋?。”過了許久，她終于抬頭，
她的眼睛像琥珀一樣，又大又好看。如果亮一點的話，應(yīng)該和山里水晶石頭一樣。
她伸出手接過我手里的糖，連帶著鐵鏈叮當(dāng)作響?？吹剿齽冮_我的糖，我露出兩虎牙笑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脫口而出：“你真好看。
”“我哥說你是這幾年‘豬仔’中最好看的，原來真的是這樣。
”‘豬仔’在我村里是對那些買來的漂亮姐姐的統(tǒng)稱。以前老是有漂亮姐姐來，
可最后都被處理掉了，就扔在后山地洞里。她將糖殼疊成電視里的千紙鶴，我眼睛一亮，
“哇！千紙鶴，姐姐你還會折這個啊。”“連我哥和奶都不會呢。”她微微張嘴，
嗓子里跳出一個又一個音節(jié)，晦澀難聽，“你，知道。”我奮力點頭：“嗯嗯，
村里的大電視每天晚上都會放?！薄芭秾α?，你叫什么?。扛绺绾湍棠堂看谓心恪i仔’，
我都覺得好難聽?！绷季?，她才吐出：“沈卿雅?！蔽液俸僖恍Γ骸袄铌惶?，
你也可以叫我小天，我奶還有村里的都這樣叫我?！薄澳俏医心惆⒀沤愫貌缓?？
”她微微點頭。正當(dāng)我還想說什么，就聽到大黑兇猛的叫聲。不好，奶奶和哥哥回來了，
我對她留下一句：“阿雅姐我下次再找你玩?！蔽铱焖俑Z出地窖將門鎖上，把鑰匙放回原處，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牽著小牛出去。3奶奶和哥哥看見我了?！靶√欤?/p>
今兒把牛牽遠(yuǎn)一點吃草。”是哥哥的聲音。“好！”我扯著嗓子大聲回道。
隔壁掃院壩的張嬸兒探出腦袋，“放牛娃又去哪兒玩啊？”我癟了癟嘴，
“這次我可不是玩兒！”張嬸兒神秘地笑了笑，“是是是，你這次不是玩兒，
是你大哥在地窖里玩?！蔽野櫭迹⒓捶瘩g她：“我哥他也沒有玩??！”“不像你，吃江水，
說海話，屁股朝東說西話！”張嬸兒的臉?biāo)查g垮下來，舉起掃帚就要打我。
我揚起鞭子打小牛的屁股，它一陣吃痛，便火速跑了起來，我回頭做了一個鬼臉。
身后還隱隱約約傳來她的怒罵聲：“你個小兔崽子！自己跟自己拜把子，你算老幾?。?/p>
”“啥玩意兒！”等我放?；貋頃r，發(fā)現(xiàn)哥哥臉上、手臂上滿是抓痕，血淋淋的。
哥哥一邊擦藥一邊咒罵：“臭娘們！還抓老子！”“看老子不餓你幾天！真是欠收拾。
”一旁奶奶一臉心疼盯著哥哥的傷口，“那個不知好歹臭婆娘，如果不是賣給我們，
她早死了。”“哎呀，我的大孫兒?。√鄄惶郯。俊备绺邕€在持續(xù)輸出：“瑪?shù)拢?/p>
還是個烈性子的！奶，這幾天不許準(zhǔn)備她的飯！”奶奶連連點頭，“好好好，聽大孫兒的，
餓她幾天！”我卻不贊同，剛想反駁，哥哥就惡狠狠地盯著我：“還有你李昊天給我老實點！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溜進去了，再有下次罰你天天蹲馬步！
”我被他眼神嚇得脖子一縮，小聲回答：“知道了?！蓖髱滋焖麄冋娴臎]有給嫂子送吃的。
第三天晚上我忍不了。阿雅姐這樣下去肯定會被餓死的。我趁哥哥和奶奶都睡著了，
伸手拿走鑰匙。卻在此時哥哥突然翻身。我瞬間僵住，一點都不敢動，
我一點一點轉(zhuǎn)頭盯著哥哥看，還好沒睜眼。我松了一口氣，我輕輕關(guān)上門，
我借著月光屏住呼吸打開地窖的門。我輕聲呼喚：“阿雅姐是我，我來送吃的啦。
”沉重的鐵鏈有了響聲，我拿出油燈，順著聲響見著了她。她又瘦了，臉頰都凹陷了，
眼神也更加空洞了。我趕忙掏出晚飯藏的大饅頭還有一小瓶水。嫂子一把奪過饅頭，
狼吞虎咽起來?！吧┳勇?，我這兒還有水?！苯K于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時，
我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阿雅姐，你也別跟我哥犟，你越是刺激他，他就越狠。
”“阿雅姐，我該回去了，明天再給你送吃的?！蔽掖禍缌擞蜔?，就在我要關(guān)上地窖門時，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謝謝?！蔽以谛睦镙p聲回答，“不客氣！”4哥哥關(guān)她幾天，
我就晚上悄悄送了幾天吃的給她。這天哥哥一臉滿足地出地窖，身后還跟著阿雅姐。
奶奶見成了，高興地拉著阿雅姐的手。我心里也很是高興，阿雅姐終于不用再餓肚子了。
奶奶帶著阿雅姐去收拾，還把西屋也收拾了出來。哥哥便帶著我去河邊撈魚。
我們這個村四面環(huán)河，想去鎮(zhèn)上就必須坐船。我和哥哥打了一上午的魚，終于撈滿一背簍。
哥哥笑著拍我肩：“小天啊，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薄吧┳?？”“過不了多久，
你的小侄兒要出來了?！蓖砩夏棠屉y得做了一大桌雞鴨魚。哥哥被嫂子哄得心花怒放，
一杯接一杯得喝，直到喝醉。奶奶也是高興地喝了幾杯。后面嫂子幫我將他們扶上床，
沉默地收拾著桌上的碗筷。我也哼著歌幫她洗碗。我瞅了一眼。我發(fā)現(xiàn)收拾過后嫂子，
簡直比電視里的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洗完以后，嫂子就進了哥哥的房間。
我也滿足的進入夢鄉(xiāng)。第二天是被院外聲音吵醒的，我爬起來從窗戶探出頭。
院子里圍滿了人，偶爾能聽見：“李家的婆娘昨晚想跑，今早我在河邊發(fā)現(xiàn)她。
”“這娘們兒不熟悉路況，掉進了河邊地洞，李榮你最好給看住了。
”河邊以前是沒有地洞的，是后來為了防止有人跑，哥哥帶人挖的。估計有幾十個。
接著是哥哥的怒罵聲，還有奶奶的咒罵?！俺翩蛔樱∵€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混沌的大腦一下清醒過來。等等，劉叔口中的婆娘該不會是嫂子吧！我衣服還來不及穿，
“咚咚”地往院子跑。地上跪著的還真是嫂子，見哥哥拿著棍棒向她走去。
我腦子一熱沖上去攔住了哥哥?！案绺纾瑒e打她！”哥哥一愣，隨即怒目圓瞪：“滾開！
李昊天給老子滾開！”“老子今天非得收拾收拾你！”一旁奶奶見狀上來拉住我的手。
“小天，讓你哥去，這賤人就是欠收拾！”“我們李家可是給了錢的，可不能讓她下次在跑，
這次必須得給她教訓(xùn)！”我焦急地掙脫奶奶的手，“奶，放開我！別打嫂子！”“小天，
你奶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我被奶強硬著拖回房間，她還上了鎖。
而嫂子則被哥哥拽著頭發(fā)往地窖里拖，奶奶把那些看熱鬧的人趕了出去。我死死盯著嫂子，
焦急地拍打大門，大喊著：“奶，放我出去！”“你們這樣會打死她的！
”奶一個眼神射過來，“你哥有分寸，打不死的。”很快地窖里傳來嫂子痛苦凄慘的聲音，
而院外的人削尖了腦袋往里看。他們還時不時在外面加油添醋：“李家的看人手段不行??！
要不換我家去？”“唉？你忘了你家里還有個母老虎嗎？啥都敢要？”“我呸！
這破院子能攔得住誰？活該跑了好幾個‘豬仔’?！边@邊越說越起勁，哥哥越打越生氣，
很快地窖里沒再有嫂子的聲音?！澳闩馨?！臭娘們還不老實！”“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跑，
沒門！”我眼眶漸漸紅了，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諷刺至極。以前哥哥也有過嫂子，
但每次都跑了，然后被哥哥打死在地窖。我想我以后應(yīng)該看不到嫂子亮晶晶的眼睛了吧。
5這次嫂子被關(guān)了半年，連送飯送水這活都是奶奶去。這天我從村里看完電視回來，
便見著半年不見的嫂子。她的腳踝處被鐵鏈拴著，肚子腫得老高，
臉上的肉又往里凹陷了許多。奶奶看見我，“小天快來吃飯?！蔽一剡^神來，哦了一聲，
便放下書包坐在奶奶身邊。我盯著桌上的菜，視線往上是嫂子一雙布滿傷痕的手，
在往上是她泛白的臉還有空洞的眼神。奶奶邊吃邊解釋：“你哥這次要上鎮(zhèn)上做活，
你年齡又太小不方便干活，就放你嫂子出來?！薄暗滤峙埽驼伊艘桓蹦_鐐拴著。
”“還有你嫂子里肚里有娃了，你多去釣魚回來?！彼袷峭浟烁绺鐚λ氖┍?/p>
奶奶的縱容。每次哥哥回來，她都笑吟吟地?fù)溥M他懷里，就好似她眼里只有哥哥。
她還會主動給奶奶洗腳，喂豬食，我依舊是放牛。奶奶說，“放牛這事還得小天來，
萬一把肚里的孩子磕壞了怎么辦？”“她懷著孕，應(yīng)該好好休息?！蔽抑溃?/p>
奶奶是不相信嫂子，覺得她還會跑。就這樣過去了半年，哥哥這次帶了好多稀奇玩意兒。
哥哥和嫂子又溫存了很久，直到吃飯時，倆人才磨磨蹭蹭出房間。又這樣過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