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兒子脫罪，我替他頂下肇事逃逸的罪名。剛上大學(xué)的兒子無證駕駛，撞傷了人，
為了他的前途，我攬下一切。怕他愧疚，我還安慰他只是個意外。開庭那天，
我丈夫顧巖作為我的辯護(hù)律師，信誓旦旦地說能為我爭取緩刑。電視臺全程直播，聚光燈下，
我戴著冰冷的手銬，看著他走向辯護(hù)席。我兒子卻作為污點(diǎn)證人，被帶上了法庭。
內(nèi)容是——他如何苦苦哀求，都沒能攔住一個酗酒后堅(jiān)持要開車的母親。
我丈夫隨即呈上我「長期酗酒」的偽證，坐實(shí)了我的罪名。「法官，
我的當(dāng)事人長期被妻子家暴，我兒子也活在她的陰影下?！刮铱匆娏耍?/p>
坐在旁聽席的那個女人，他的白月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法官宣判重刑，
我丈夫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再次睜眼，我重生回接到兒子出事電話的那一刻。呵呵，
父慈子孝的感人戲碼嗎？這一世，我要親手把你們送進(jìn)去，讓你們在牢里好好團(tuán)聚。
1手機(jī)嗡嗡作響，屏幕上跳動著兒子的名字——顧念。我盯著那個名字，
上一世的畫面在我眼前炸開。法庭上，顧念哭著指證我：「是我媽，她喝多了非要開車，
我攔不住……」我的丈夫，顧巖，一臉悲痛地補(bǔ)充：「我妻子長期酗酒，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
我兒子一直活在恐懼中?！顾麄兏缸觽z一唱一和，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我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一片冰涼。電話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我慢條斯理地接起。「媽！
你快來！我……我好像撞到人了！」顧念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驚恐?！竸e怕，你在哪？」
我聲音平靜得不像話。顧念報了個地址，帶著哭腔催促：「媽，你快點(diǎn)來??！我好怕，
那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等著。」我掛了電話，沒有慌不擇路地沖出門，
而是走進(jìn)衣帽間，給自己挑了一件得體的連衣裙，化了個精致的淡妝。鏡子里的我，
面色沉靜，眼神冷漠。我開著車，不緊不慢地往事發(fā)地點(diǎn)駛?cè)?。遠(yuǎn)遠(yuǎn)的，
我就看到了人群和閃爍的燈光。顧念縮在角落里，抱著頭瑟瑟發(fā)抖。我停好車，
款步向他走去。他看到我，連滾帶爬地?fù)溥^來：「媽！你總算來了！怎么辦啊！」
我沒有扶他，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溉四?？」他指著不遠(yuǎn)處躺在地上的人影，
聲音顫抖：「在那……媽，她好像沒氣了……我是不是殺人了？」我沒理他，拿出手機(jī)，
撥通了顧巖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顧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婉婉，怎么了？」
「顧念出事了，無證駕駛，撞了人?！闺娫捘穷^沉默了一秒。「你別慌，也別讓顧念慌，
你們千萬不要承認(rèn)是他開的車?！诡檸r壓著嗓子，話里是命令的口吻?！妇驼f，車是我開的。
」我輕笑一聲，重復(fù)了一遍上一世我對他說的話。顧巖在那頭松了口氣：「婉婉，
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不會讓你有事的。」「好啊?！刮覓鞌嚯娫?，
看著滿臉希冀的顧念?！改惆终f了，這件事，我來扛?！诡櫮畹难壑兴查g迸發(fā)出狂喜，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媽！你真是我的好媽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我抽出手，
冷漠地看著他?！竸e急著高興，你爸還有后半句話沒說。」「他說，要讓你親口告訴所有人，
是我喝醉了酒，搶了你的車鑰匙，才出的事?！诡櫮畹男θ萁┰谀樕稀?「媽，
你……你說什么？」顧念的臉白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我重復(fù)道：「我說，
你爸讓你作偽證，把所有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埂覆?，不可能！爸不是那樣的人！」
他激動地反駁，聲音都在發(fā)抖?！甘遣皇牵愫芸炀椭懒??！刮也辉倏此?/p>
轉(zhuǎn)身走向救護(hù)車。醫(yī)護(hù)人員正在對林薇進(jìn)行急救。我看著那張蒼白而熟悉的臉，
心中毫無波瀾。很快，顧巖趕到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焦急。
他先是沖到顧念身邊，上下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他沒事后，才松了口氣。然后，他走到我面前，
握住我的手，壓低聲音：「婉婉，辛苦你了?！埂肝乙呀?jīng)安排好了，等會兒你就跟他們說，
是你喝了酒，一時糊涂……」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沒有說話。顧巖以為我默認(rèn)了，
眼中閃過滿意。他拍了拍我的手背，語氣溫柔：「你放心，我請了最好的律師，
最多就是緩刑?！刮页槌鍪?，淡淡地開口：「顧巖，你知道被撞的是誰嗎？」顧巖一愣，
顯然他來得匆忙，還沒來得及看清傷者。他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
當(dāng)他看清擔(dān)架上林薇的臉時，整個人都僵住了。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震驚和慌亂。
「怎……怎么會是她？」我笑了?！甘前?，怎么會這么巧呢？」我靠近他，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的寶貝兒子，撞了你的心肝寶貝。顧巖，
這下你打算怎么辦？」「是保你的兒子，還是保你的情人？」顧巖嘴唇哆嗦著，
說不出一個字。他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恐懼。周圍已經(jīng)有巡邏的人員走了過來，
開始詢問情況。顧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又變回了那個體面的顧教授。
他轉(zhuǎn)身對趕來的人員說：「是我妻子開的車，她喝了點(diǎn)酒，操作失誤?！顾f得那么自然。
顧念站在一旁，看著他父親沉穩(wěn)的背影，眼中的慌亂漸漸被崇拜取代。我看著這對父子，
心中冷笑。巡邏人員開始做筆錄，我被帶到一邊。顧巖則以家屬的身份，跟上了救護(hù)車，
寸步不離地守著林薇。3我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顧巖和顧念在急救室外焦急地踱步，
兩人臉上都寫滿了擔(dān)憂。天快亮的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醫(yī)生摘下口罩，
一臉疲憊：「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顧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但是什么？」
「病人懷孕了，剛剛一個多月，這次撞擊導(dǎo)致了先兆流產(chǎn)，孩子……沒保住?！罐Z的一聲，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了。顧巖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靠在墻上，臉色灰敗。顧念也傻了，
呆呆地看著醫(yī)生，又看看自己的父親，張著嘴說不出話。我緩緩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
「懷孕了？」我輕聲問。「顧巖，她懷了誰的孩子？」顧巖猛地抬頭看我，眼神躲閃，
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解釋不出來。他不敢承認(rèn)，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敢讓顧念知道，
自己親手撞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我轉(zhuǎn)向顧念，他已經(jīng)嚇傻了。
我溫柔地?fù)崦念^?！改钅?，別怕，有媽媽在?！顾麚溥M(jìn)我懷里，嚎啕大哭?！笅專?/p>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刮逸p輕拍著他的背，
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怪媽媽，是媽媽沒有教好你?！?/p>
顧巖看著我們，眼神復(fù)雜。他走過來，聲音沙?。骸竿裢瘢@件事……」「我來扛?！?/p>
我搶在他前面說道?！肝視嬖V所有人，是我嫉妒林薇懷了你的孩子，故意開車撞了她。」
顧巖和顧念同時震驚地看著我。顧巖的眼中是驚疑不定，而顧念的眼中，則是全然的恐懼。
「媽，你瘋了！」顧念失聲尖叫。我看著他，笑得悲涼：「我不瘋，怎么保得住你？」
「念念，你聽好，從現(xiàn)在開始，你什么都不知道?！埂改銢]有開過車，你沒有撞過人?！?/p>
「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家復(fù)習(xí)功課?！埂改惆趾土洲钡氖?，你也一概不知?！埂杆械氖虑?，
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刮铱粗檸r，一字一頓：「顧巖，這樣，你滿意了嗎？」
顧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他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竿裢瘢懔恕！刮倚α?。
4林薇醒了。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哭著要找顧巖。顧巖守在她的病床前，柔聲安慰，
端茶倒水，體貼入微。那畫面，刺得顧念眼睛生疼。他站在病房門口,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走吧，別打擾他們?！诡櫮畋晃依?，一步三回頭，
臉上滿是迷茫和受傷?；氐郊?，顧巖第一次徹夜未歸。顧念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晚飯也沒出來吃。我敲了敲門。「念念，出來吃飯了?！估锩鏇]有回應(yīng)。我推門進(jìn)去，
他正坐在書桌前發(fā)呆。桌上放著一個相框，里面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我，
笑得溫柔而滿足?！笅??！诡櫮盥曇魫瀽灥模赴炙遣皇遣粣畚覀兞?？」
我坐在他身邊，拿起相框，用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顧巖的臉。「傻孩子，他怎么會不愛你呢？
你是他唯一的兒子啊?！埂改撬麨槭裁匆菢訉α洲?？還讓她懷了孩子……」「男人嘛，
總有犯錯的時候?！刮逸p描淡寫地說，「重要的是，他知道回頭?！刮曳畔孪嗫?，
看著他：「念念，你爸現(xiàn)在很為難。」「一邊是你，一邊是林薇。」「他誰都不想傷害。」
「所以，我們得幫他?！诡櫮钐痤^，不解地看著我?！笅屢呀?jīng)決定了，扛下所有罪名?！?/p>
「這樣，你沒事，你爸也能保住名聲?！埂钢劣诹洲薄ヒ粋€孩子，
得到你爸加倍的補(bǔ)償和愛護(hù)，也不算虧。」「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你明白嗎？」
顧念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看著我，眼中充滿了依賴和愧疚：「媽，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打斷他，「你只要記住，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埂敢院?，
你要好好孝順你爸爸。」我給他盛了一碗湯，遞到他面前。他乖乖地接過去，
小口小口地喝著?？粗槒牡哪樱倚α?。第二天，顧巖回來了。他眼下烏青，
神情憔悴，但精神卻不錯。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竿裢?，這是口供，你看一下，
記清楚?！刮夷闷饋?，快速地瀏覽了一遍。上面詳細(xì)地描述了，我，蘇婉，
如何因?yàn)榘l(fā)現(xiàn)丈夫出軌，在嫉妒和憤怒的驅(qū)使下，酗酒后開車，蓄意撞向林薇，導(dǎo)致其流產(chǎn)。
「沒問題?！刮野盐募畔拢届o地說。顧巖對我的配合有些意外，他打量著我：「婉婉，
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刮掖驍嗨！改阏f?！埂肝乙?，親自做我的辯護(hù)人。」
我盯著他的眼睛，清晰地說道。5顧巖愣住了。他大概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竿裢?，
你知道這不合適……」他皺起眉，試圖拒絕。「哪里不合適？」我反問，
「你是深城最有名的法學(xué)教授，又是我的丈夫，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也沒有人比你更能說服陪審團(tuán)，我是因?yàn)閻勰闾睿艜粫r糊涂犯下大錯。」
「難道你想讓別人來接這個案子？你不怕他們?yōu)榱顺雒?，把我們家的丑事全都抖摟出去嗎？?/p>
我的話堵住了顧巖所有的退路。他知道，如果請外人，這件事只會鬧得更大，更不可收拾。
而由他親自出馬，他可以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把一場惡意的刑事案件，
包裝成一個因愛生恨的家庭悲劇。博取同情，將傷害降到最低。他沉思了片刻，
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答應(yīng)你。」看到他答應(yīng)，我心中冷笑。事情的發(fā)展，
和我預(yù)想的一樣。顧巖動用了他所有的人脈和關(guān)系。關(guān)于這場車禍的報道，
被他巧妙地引導(dǎo)了方向。媒體上，我成了一個可悲又可憐的女人。一個深愛丈夫，
卻遭遇背叛，最終情緒失控，釀成大禍的悲劇主角。而顧巖，則是一個深情又無奈的丈夫，
一邊要照顧受傷的情人，一邊要為犯錯的妻子奔走。一時間，
他成了無數(shù)人眼中的「絕世好男人」。林薇那邊，也異常配合。她以受害者的身份，
向媒體表示，她理解并原諒我的一時沖動，希望大家不要再苛責(zé)一個可憐的女人。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為她博得了無數(shù)同情。只有我知道，她這么做，
不過是為了讓顧巖對她更加愧疚，更加憐惜。一切都在朝著對他們最有利的方向發(fā)展。而我，
只需要在家里，扮演好一個悔不當(dāng)初、精神恍惚的罪人。顧念每天都會來看我，給我送飯，
陪我說話。他變得比以前更孝順，更體貼。他會握著我的手，一遍遍地說：「媽，
等這件事過去了，我一定好好孝順你和爸?！刮抑皇俏⑿Φ乜粗?，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兒子，你的孝心，我怕是無福消受了。顧巖開始忙碌起來，為即將到來的庭審做準(zhǔn)備。
他經(jīng)常在書房待到深夜。有一次，我給他送宵夜，無意中看到他正在跟人視頻通話。
屏幕那頭的人，我認(rèn)識，是精神病院的王醫(yī)生。上一世，就是他，
出具了我「長期酗-酒、伴有精神分裂前兆」的虛假證明。我端著托盤的手一緊。
顧巖察覺到我，立刻合上了電腦。他回頭看我，眼神有些不自然：「怎么還不睡？」
「看你辛苦，給你煮了碗面。」我把宵夜放到他桌上，狀似無意地問，「剛剛在跟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