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幾秒鐘后，我才像被電擊了一樣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我的手指抖得厲害，連屏幕都快按不準了。
「喂？王主任嗎？我是趙衛(wèi)國的兒子，趙凱！」
電話一接通，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出事了！出大事了！廠里的煙不是火災(zāi)！是我爸放的！他為了引開人，自己沖進七號車間了！」
電話那頭的王主任顯然也懵了：「小趙？你……你胡說什么呢？你爸他……」
「我沒胡說！李建民派人進去要銷毀證據(jù)，我爸進去是為了拿回那張能救全城人的圖紙！就在七號車間的保險柜里！」
我語無倫次，把爸在閣樓上告訴我的話，用最快的速度吼了一遍，「那個車間底下埋著化學(xué)廢料，隨時會泄露！求求您，快想辦法！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和絕望，終于讓王主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沉默了幾秒鐘，電話里傳來他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瞬間變得無比嚴肅和果斷，「小趙，你待在原地，保護好自己，哪也別去！剩下的交給我！」
電話掛斷了。我癱坐在地上，心臟狂跳，只能死死地盯著那個被黑煙籠罩的工廠入口。
與此同時，我爸已經(jīng)沖進了七號車間。
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著厚厚的灰塵和一股金屬生銹的酸腐氣味。
他沒有絲毫猶豫，憑著十年間在腦海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的記憶，熟練地繞過倒塌的機器和散落的零件。
這里，曾是他揮灑汗水和智慧的地方。如今，卻像一座巨大的墳?zāi)埂?/p>
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咒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李建民派來的那伙人反應(yīng)過來了，正朝他追來。
「是個老東西耍了我們！抓住他！」
我爸心里一緊，加快了腳步。
他年紀大了，體力根本比不過那些年輕人。他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對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他猛地一矮身，鉆進了一個巨大的廢棄通風(fēng)管道里。追趕的腳步聲從管道上方轟隆隆地跑過，然后漸漸遠去。
他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又匍匐前進了一段距離，才從另一頭鉆了出來。眼前，就是車間最深處的檔案室。那扇厚重的鐵門上，掛著一把早就銹死的舊鎖。
而他要找的備用保險柜，就在里面。
他從布包里掏出一根細長的鋼絲和一把小錘子，這是他這十年來，對著無數(shù)廢棄鎖具練出來的手藝。
就在他將鋼絲插進鎖芯，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道刺眼的手電光突然從他身后照了過來。
「老東西，可算找到你了！」兩個彪形大漢堵住了他的退路，臉上帶著猙獰的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我爸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