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詭異老街“傅老頭，聽說過吧？”“他死了?！薄拔也恢?，傅老頭是誰？
”“就是我們市的那個百萬網(wǎng)紅?！蔽夜o了外套，“不認識，我們趕緊走吧。
”這條平日里還算熱鬧的老街，此刻靜得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
地上坑坑洼洼的積著前幾天的雨水，渾濁的水面像塊被揉皺的臟鏡子，
映出天上飛速流動的烏云，像張咧著嘴笑的鬼臉，很是滲人?！罢嬉姽砹?。
”我搓著凍得發(fā)僵的手，往手心哈了口白氣，“這破路燈怎么全瞎了？
”回應我的只有我和李夜的腳步聲，在水泥地上敲出“嗒、嗒”的響，一輕一重，
在這死寂里顯得格外突兀?！案道项^，在我們市很出名，第一批爆火的網(wǎng)紅。
你居然沒聽說過，太孤陋寡聞了?！崩钜棺咴谖遗赃?，語氣平得像一潭死水，沒有起伏，
卻讓我心里莫名一緊。我皺緊眉頭，在腦子里翻來覆去地搜。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
好像在哪刷到過，可具體是誰，怎么也想不起來。“傅老頭？是咱們小區(qū)樓下看大門的那個？
不對啊，他姓王?！薄安皇?，他拍民俗視頻的，有一百萬粉絲呢，聽說掙了不少錢，
在外面傲慢得很?！崩钜沟穆曇魤旱酶土耍L一吹，字句碎得七零八落，
有些詞兒我得側著耳朵才能勉強聽清。“你剛才說他死了”“對，就前幾天的事情。
”我猛地頓住腳步，驚訝地看向他。雖然對這名字不熟，
但“死”字從李夜嘴里蹦出來的時候，我后頸突然竄起一股涼氣，
像有條冰冷的蛇順著脊椎爬上來?！霸趺此赖?？意外？
車禍還是……”“說是他一個朋友請吃飯，就倆人，在城南一個小館子里?！崩钜箾]看我，
目光飄向遠處黑得滲人的巷口，那巷口像個張著嘴的黑洞，能把所有光都吸進去?！八酝?，
拿起外套剛站起來，腳都沒邁出去，直接就挺那兒了，跟被抽了骨頭似的。
”“救護車來的時候，人早涼透了。醫(yī)院查了半天，從頭到腳檢查了個遍，屁毛病沒查出來。
”他說著，抬手攏了攏衣領，可我分明看見他的指尖在微微發(fā)抖。
“那……那也可能是急病?。考毙孕呐K病、腦梗什么的，有時候發(fā)作起來就是快。
”我咽了口唾沫，冷風嗆得嗓子眼發(fā)干，說話都帶著股子沙啞。
我想把這事兒歸結成正常的意外，可心里那股不安卻越來越重?！岸疾榱?，不是。
身上連個紅點、道傷口都沒有，就跟睡著了似的，可就是沒氣了?！崩钜箵u了搖頭，
語氣依舊平淡，可眼神里多了點我看不懂的東西?！八募覍俨灰?，在醫(yī)院鬧了好幾天，
還去警局報了案，說他朋友有問題?！薄艾F(xiàn)在外邊都傳，是‘買命飯’?！薄百I命飯？
”我愣了一下，沒明白這詞兒的意思。李夜突然湊近我，我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
帶著一股不正常的涼意，凍得我耳朵尖發(fā)麻?！罢f他那朋友請的不是飯，是命。朋友付錢，
買的是他的命?！薄八粤四峭腼垼桶炎约旱拿殖鋈チ??！薄安豢赡?！
”我往后退了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干笑了兩聲，想驅散心里那股越來越濃的寒意，
可嘴角卻僵得扯不動。“這都什么年代了，您還信這茬？瞎扯的吧，哪有這種事兒。
肯定是家屬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編出來的謠言?！薄澳銊e不信?！崩钜购鋈贿珠_嘴笑了笑，
他的嘴角咧得很開，露出后槽牙，可眼睛里卻沒有半點笑意。
“就問你邪不邪門——他朋友當天晚上就中了獎，彩票，100萬。你說巧不巧？
”我心里“咯噔”一下，說不出話來。100萬，不多不少，剛好夠一條人命的“價”似的。
“是很邪門，但是跟我沒關系?！蔽业男奶蝗豢炱饋?，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亂撞，
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又冷又黑的大街。“也不會發(fā)生在我們這種小嘍嘍身上，我們趕緊走吧，
小區(qū)離這兒不遠了，回去還能喝口熱湯。”“你沒有遇到過，怎么知道不會發(fā)生在你身上？
”李夜突然轉了個方向，扭頭就扎進旁邊一條更窄的黑巷子里。“這天真他媽冷，
前頭有家面館，我請你吃碗熱的，暖暖身子再走。”我站在巷口，摸著還未平復的心跳，
猶豫得厲害。那巷子黑得跟地洞似的，半點光都沒有，風從巷子里吹出來，
帶著股子潮濕的霉味，還有點說不清的腥氣，聞著讓人胃里發(fā)堵。
可李夜已經(jīng)走進去好幾步了，他的身影在黑暗里越來越淡，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還留了一聲?！翱旄?！別磨磨蹭蹭的！”2 買命飯局我咬了咬牙，
心里像有個聲音在催我：走吧，就是一碗面，吃完就走?？赡_卻像灌了鉛似的，挪不動步。
最后還是狠了狠心，跟著他走進了巷子——真跟中邪了似的，明明心里怕得要死，
卻還是邁了進去。巷子里的兩邊墻又高又舊，墻皮大塊大塊地往下掉，
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磚頭，磚縫里還長著些枯黃的雜草。墻上貼著褪色的廣告紙，
有租房的、辦證的，還有幾張早就過期的尋人啟事，照片上的人臉模糊不清，
只剩下個大概的輪廓。我緊緊跟在李夜身后，眼睛盯著他的后背，不敢往兩邊看。
總覺得那黑漆漆的墻后面，藏著什么東西，正透過墻縫往外看我。走了幾十步，
前頭總算晃出點昏黃的光。那光是從一盞燈泡里發(fā)出來的，燈泡孤零零地掛在一個門框上，
電線露在外頭，裹著層黑黢黢的膠布，隨風晃蕩，燈光也跟著忽明忽滅，
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店門是舊木頭做的，門板上全是劃痕和蟲洞，還掉了好幾塊漆。
門框上掛了個掉漆的木牌子，用暗紅色的漆寫著“老巷面館”四個字。那紅色發(fā)黑，
像干了的血，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格外滲人?！袄钜?，咱們先回小區(qū)吧，我不太想吃。
”我拉了拉他的胳膊，聲音里帶著懇求。這地方太詭異了，從進巷子開始，
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跳得我心慌?！皝矶紒砹?，快來，別掃興?！崩钜箾]回頭，
直接推開門。門軸發(fā)出冗長刺耳的“吱呀”聲，像金屬在摩擦，劃破了巷子里的死寂，
也劃破了我最后一點僥幸。我硬著頭皮跟進去，一股子潮濕的霉味混著說不清的腥氣，
還有點淡淡的香灰味，直接沖進鼻子里。那味道太沖了，我忍不住皺緊鼻子，
胃里立刻翻騰起來，差點把早上吃的東西吐出來。店小得可憐，也就十來平米，
擺著三張桌子，呈三角形放在屋里。桌子是黑色的，上面蒙著層厚厚的灰，
看著像好久沒人用了。每張桌子上都點著一盞黃色的油燈，燈芯燒得滋滋響，火苗忽明忽滅，
晃來晃去，像有好多小人在跳舞。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用油燈？
我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幾分。最里頭是個柜臺，柜臺后面站著一個佝僂著背的人影。
那人穿著件灰不拉幾的舊棉襖，棉襖的袖口和領口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發(fā)黃的棉花。
他的頭發(fā)花白，亂糟糟地披著，像一團雜草，蓋住了眼睛和大半邊臉，
只能看到個微微下垂的下巴。說實話，我內(nèi)心慌得不行，被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籠罩著。
這店里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diào)，甚至連個煤爐都沒有，冷得跟外頭差不多，
感覺不到一絲熱氣。而且，從進門到現(xiàn)在，除了我們倆和那個老板，就沒看到別的客人，
連個服務員都沒有。“老板，來碗陽春面?！崩钜棺叩焦衽_前，聲音不大，
卻在空蕩蕩的屋里撞出回音，“要熱的。”老板沒回頭，也沒應聲，像沒聽見似的。
過了幾秒，他才慢吞吞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枯瘦得像根樹枝，皮膚皺巴巴的，貼在骨頭上，
指甲縫里塞著黑泥，指甲又長又黃，看著像好幾年沒剪過。他指了指邊上的一張桌子，
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李夜拉著我走到那張桌子坐下?！盀槭裁粗稽c一碗？你不吃嗎？
”我頓生警覺，抬頭看向李夜。他今天太不正常了，從說傅老頭的事，到拉我進這條巷子，
再到只點一碗面，每一件事都透著詭異?！靶l(wèi)琛，你吃吧。”李夜說著，從兜里掏出十塊錢，
站起身走向柜臺，把錢遞給老板?！拔覄傇诩页赃^了，撐得很。你趕緊吃，吃了暖和暖和，
咱們好走。”我看著那柜臺，心里直打鼓。這店里連個廚房的影子都沒看見，怎么煮面？
剛想開口問，卻看見老板接過那十塊錢，沒塞進抽屜，也沒放在柜臺上，
反而轉身走到柜臺邊一個黑乎乎的香爐前，把錢輕輕放在香爐前的一個白色盤子里。
那香爐看著有些年頭了，是黑色的，上面刻著些看不懂的花紋，花紋里嵌著灰，黑乎乎的。
香爐里插著三根香，香灰積了老厚，卻一點火星子都看不見，像是早就滅了。而且，
那香爐里沒有香的味道，反而有種淡淡的腥氣，跟剛才聞到的一樣?！袄习?，
你這錢……”我忍不住出聲，想問他為什么把錢放在香爐前，而不是收起來。
老板聽到我的話，極慢地轉過身。他駝背駝得很厲害，腦袋快垂到胸口，走路的時候，
身體一搖一擺的，像個不倒翁。他的臉還是被厚厚的頭發(fā)遮著，只能看見一張微微張開的嘴，
嘴唇干裂得厲害，裂了好多小口子，還滲著點血絲，沒一點血色。他不說話，也不動，
就那么站著，可我卻感覺有兩道冰冷的目光，從他頭發(fā)的陰影里射出來，
像冰針一樣扎在我身上，讓我渾身發(fā)毛。過了大概十分鐘，老板端著一碗面走了過來。
那碗是粗瓷的，碗邊還有個豁口，豁口處沾著點黑色的東西，不知道是油還是別的。
面條硬邦邦地坨在碗里，結成一團，像是放了很久。最讓我害怕的是，
這碗面竟然沒有一點熱氣，連水蒸氣都沒有，像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剩飯。我看著那碗面，
胃里更不舒服了，一陣一陣地犯惡心。“李夜，我真不想吃，我真沒胃口。
”我把碗往旁邊推了推，想拒絕?？衫钜箙s在邊上盯著我，眼神里帶著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錢都花了，你多少吃點啊，又不能退錢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
你看那老頭多可憐，穿得破破爛爛的，這店看著也沒什么生意，你忍心浪費嗎？”說著，
他拿起筷子，遞到我手里。我看著手里的筷子，又看了看李夜的眼神，只好忍著惡心，
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面條，硬塞進嘴里。面條沒味，還硬得像沒煮熟的橡皮，
嚼起來咯吱咯吱響，根本咽不下去。我剛想把面條吐出來，李夜突然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
“別浪費糧食啊，粒粒皆辛苦。”他的聲音里帶著股子怪異的笑意，手勁大得嚇人，
我根本掙不開。我沒辦法，只能勉強把面條咽下去。那面條卡在喉嚨里，刺得我嗓子生疼。
我剛想放下筷子，說什么也不吃了，一陣猛烈的頭暈突然襲來，感覺全身冷汗直冒。
眼前的東西開始打轉，桌子、油燈、李夜的臉、柜臺后的老板，全成了模糊的色塊，
晃來晃去。我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霸酢趺椿厥?？”我撐著桌子想站起來，
可腿軟得像面條，根本站不穩(wěn)。“我頭好暈……是不是面有問題？”李夜看著我，
臉上猛地炸開一個猙獰的笑。那笑容和剛才的平淡、怪異完全不同，眼睛里閃著惡毒的光，
再也沒有一點朋友的樣子?！皶灳蛯α?，衛(wèi)琛?！彼钢莻€香爐，聲音里是壓不住的得意。
“我剛才買的不是面，是你的運！你吃了我買的飯，我付的可是買命錢！那十塊，
買的就是你的命！”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香爐前盤子里的那十塊錢，
竟然自己燒了起來！沒有火苗，也沒有煙，只有一層幽藍色的光裹著紙幣，
紙幣就那么一點點變成灰燼，最后連灰都沒剩下，消失得無影無蹤。3 黑發(fā)纏身“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