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晞回到自己那間小屋。
屋里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柜子，一張小桌子。
桌子上放著她從家里帶來的搪瓷杯子，缺了一個小口。
她坐在床邊，看著窗外。
天快黑了，外面樹影子晃來晃去。
她心里有點亂。
今天去教堂，陳助理怎么就知道了？
她沒跟別人說。
這院子里，好像到處是眼睛。
她想起爸爸。
爸爸在的時候，家里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家里人多，熱鬧。
爸爸常帶客人回來吃飯。
廚房里忙得團團轉(zhuǎn)。
她在院子里跑，摔了也不哭。
現(xiàn)在爸爸不在了。
這個家，變成了別人的。
她呢，像個影子，躲在角落里。
她知道自己一個人不行。
秦牧之那么厲害，手下那么多人。
她斗不過他。
她得找人幫忙。
她想起一個人。
老槍。
爸爸以前的老部下。
管安保的。
個子高高，臉上有道疤，不愛說話。
爸爸說，老槍可靠。
后來秦牧之來了，老槍就走了。
說是自己走的，其實誰都明白。
秦牧之不要他。
老槍現(xiàn)在在哪？
沒人知道。
她得找到他。
她想起爸爸說過一件事。
有一回，爸爸和老槍去外地辦事，路上車壞了。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老槍走了十幾里路，找來修車的人。
爸爸說，老槍這人，認死理，答應(yīng)的事，一定做到。
這件事，就他們?nèi)齻€人知道。
爸爸，老槍，和她。
她得用這個辦法，讓老槍相信她。
第二天，她跟陳助理說，想去買點東西。
陳助理看看她?！耙烁鴨?？”
“不用，”阿晞?chuàng)u搖頭，“我就去附近小店?！?/p>
她出了門，走到街角公用電話亭。
她記得老槍有個侄子，開修車鋪的。
她打電話過去，說是老槍遠房親戚，找他有事。
那邊的人嘟囔幾句，給了個地址。
是個奇牌室。
在城西老街上。
房子舊，墻皮掉了一塊一塊。
她走進去，里面煙霧騰騰。
幾個人在打麻將，嘩啦嘩啦響。
角落里坐著個老頭，在看報紙。
頭發(fā)白了一半，臉上有道疤。
是老槍。
他老了，背有點駝。
阿晞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老槍抬起頭，看看她?！坝惺?？”
“劉叔?！卑劷辛怂宦?。
老槍愣了一下。“你誰?。俊?/p>
“我是阿晞?！?/p>
老槍盯著她看，好像沒認出她。
也難怪，她變了樣子，穿著保姆衣服。
“你認錯人了?！崩蠘尩拖骂^，繼續(xù)看報紙。
阿晞沒走。
她輕聲說：“劉叔，那年你去外地，車壞了，你走了十幾里路?！?/p>
老槍的手停住了。
報紙抖了一下。
“你回來的時候，鞋底磨破了，腳上全是泡?！?/p>
老槍慢慢抬起頭，眼睛睜得很大。
他看著阿晞，好像看見鬼一樣。
“你……”他嗓子啞了，“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