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茶不思飯不想好幾天,秦霄都在一旁為她著急:“小郎君,餓瘦了可怎么辦呀?我們公子喜歡豐腴美?!?/p>
“……”天殺的謝鳴泉喜歡豐腴美,裴初依稀記得之前跟謝鳴泉出門瀟灑,他明明盯著人家漂亮舞娘看了好幾眼,那姐姐可是里面最瘦的了。秦霄不是男人,不懂男人喜歡看什么,裴初倒是發(fā)現(xiàn)她臉圓圓的,身材有點微微胖,很可愛,對院里誰都一副姐姐樣,約是覺得吃得多才健康,健康便是美了。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裴初覺得這府里也就只有秦霄最好了,雖然秦霄總是擔心裴初被謝鳴泉嫌棄,從而被趕出侯府……
“公子最近都不帶你出去了,你們之間是鬧別扭了嗎?”
秦霄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裴初現(xiàn)在也正在疑惑的問題,謝鳴泉最近帶著白羽少有地早出晚歸,回來后身上既沒有酒氣,也沒有脂粉味,這很奇怪。
裴初倒也沒有把自己當成謝鳴泉的誰,她知道她沒有資格過問,只是單純好奇謝鳴泉去干什么了。
直到三日后謝鳴泉入睡前對裴初說他們明天要進宮了,讓裴初第二日梳洗地認真些。
“你那書童頭換個樣式吧,都看膩了?!?/p>
“……”裴初本就心里緊張,謝鳴泉這個要求讓她有點心慌,皇后不會挑剔發(fā)型吧。
當夜,她夢見皇后怒指她:“你便是魅惑謝侯府公子的書童?我辛辛苦苦看著長大的孩子,怎么就被你這樣的人勾去了心智?來人,將人拖走,入天牢,明日午時斬?!?/p>
“不要,不要……”裴初被嚇醒,一頭虛汗,她本能地看了眼帳內(nèi)床上的謝鳴泉,還好沒被她吵醒。
于是第二日裴初便找來秦霄,本來想請教她如何扎男子頭發(fā),秦霄熱心得很,直接上手了,效果也不錯,配得上謝鳴泉給她準備的這一身不算華服的華服,至少裴初覺得這衣服很珍貴。
出了侯府大門,剛好遇見下朝回來的謝毅,裴初自覺側(cè)著點走,想讓白羽和謝鳴泉擋著她,不料白羽饒有禮貌地停下行禮問好,謝鳴泉雖然不問,但也站著等白羽,一直不敢抬頭的裴初沒剎住腳步,結(jié)結(jié)實實撞上了謝鳴泉的后背,把人硬生生拱出去好幾步。
謝鳴泉站穩(wěn)回頭看罪魁禍首:“你——”
裴初頭低了又低,忙道:“對不起,對不起?!?/p>
謝毅怒氣上來:“成何體統(tǒng)!”
聽了這話,謝鳴泉臉色立馬變平和了些,大跨步走到裴初身邊,使勁摟住她肩膀,帶著她大搖大擺走了出去,也不顧裴初僵硬的身軀。
謝侯則是怒甩袖子,鼻尖呼出的怒氣把胡子都吹歪了,直直往府內(nèi)走。
父子倆這一照面,屬實是讓守門人憋笑辛苦了。
謝鳴泉自顧自上了馬車,裴初腿短,上車還有點費勁,白羽卻沒打招呼,從后面提著她的腰帶就把人給拎了上去。白羽坐馬車外面,示意裴初進去,剛一掀開簾子,裴初就和謝鳴泉對視上了。
謝鳴泉搖著扇子,桃花眼直直盯著裴初,故作嚴肅,開口言:“到了宮里可得穩(wěn)重些。”
“是。”
“不過你能氣著我爹,我喜歡?!敝x鳴泉想起這個就一陣輕笑,一張俊臉配上這個滿意的笑,足以讓人感到如沐春風(fēng),只可惜裴初沒心思看。
歲安宮是整個后宮最繁華的宮殿,僅憑外觀便足以彰顯國母風(fēng)姿。饒是太后那里,規(guī)模也不如這歲安宮。
外臣的馬車不可進深宮,越過了長長走道那頭的小宮門便只能下車步行。而謝鳴泉不同,他和諸位皇子一樣,有權(quán)利直入大小宮門,這是圣上給他的殊榮。
馬車緩緩在歲安宮外停下,裴初先下了車,歲安宮門外的宮人,見謝公子的馬車來了,連忙去正屋稟報。裴初拘束得很,不敢抬頭張望,怕失了禮數(shù),這要是被治罪,可不是開玩笑的。
垂頭之際,她從自己的腳尖處慢慢延伸開來觀察,宮殿門口被拼合得嚴絲合縫的地磚上雕刻著對稱的十二生肖花紋,每十二個地磚圖案為一個新的開始,既映射著十二生肖與地支的對應(yīng),皇后作為國母心系天下四時,又象征著天下子民的擁護。而再稍稍抬頭,便看見皇后寢宮內(nèi)地磚上刻著的云紋。這里住著的不是伶人和舞娘,而是大昌國最尊貴的女人,天家威嚴彌漫在裴初每一次的呼吸中,她以什么身份來到這呢?就像是做夢一樣,而此刻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又告訴裴初這不是夢。
“怎么,傻了?”謝鳴泉見裴初呆傻的樣子,忍不住用纖細的手指彈了她的額頭。
“沒?!迸岢跞鐗舫跣?。
“你方才在看什么?”謝鳴泉問。
“地磚上的圖案,有生肖,還有云?!?/p>
“這有什么好看的?”謝鳴泉感覺好笑,拉著裴初的胳膊把她轉(zhuǎn)了個身,虛指了一下遠處的御柱,對裴初道:“那里還有龍紋,我從小就在下面玩?!?/p>
裴初頭上出汗了,心想帝后喜歡謝鳴泉喜歡得有些過了吧?怎么他眼中這一切的威嚴象征都稀松平常一樣?
“別緊張,別給府上丟臉?!卑子鹧院喴赓W。
“……”裴初心想這怎么能讓我不緊張?如果沒有后半句的話,她倒是還會覺得稍稍有些安心。
“公子,娘娘宣。”太監(jiān)出來迎。
白羽和車夫等在宮外,只有裴初跟在謝鳴泉身后走進去。
等到踏上那云紋石磚,進了主殿,裴初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中宮皇后的氣派。歲安宮三個字連同牌匾都顯得無比雍容華貴,殿內(nèi)的蓮花裝飾和紋路隨處可見,一切用物都有講究,裴初這方面不懂太多,但見不同物件擺位朝向不同便能猜到一二。
“臣參見娘娘?!敝x鳴泉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裴初不知道該不該出聲,穩(wěn)妥起見,什么也沒說,只隨在謝鳴泉的身后兀地跪了下來。“撲通”一聲,可見其跪得很虔誠。
謝鳴泉沒忍住,淺淺笑了一下,皇后見狀也忍笑道:“免禮吧?!?/p>
二人齊聲:“謝娘娘?!?/p>
裴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站起來呢,謝鳴泉就親近地走到皇后身邊,道:“聽說娘娘想我了?”
“怎么,本宮不想你,你便不來了嗎?”
“哪能?。窟@不是怕頻繁入宮,娘娘見我難免心煩。”
“油嘴滑舌,本宮可不愛聽你這恭維的話?!?/p>
“娘娘慧眼,臣也唯恐朝中某些人會看不慣?!?/p>
此話一出,殿內(nèi)的宮女都自覺出去了。
裴初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去,猶疑的表情肉眼可見。她心里想,早就知道謝鳴泉不是個草包,如今看來果真證實了。但眼看這情形他可能要與娘娘談?wù)撘恍┩馊瞬荒苈犚姷氖?,我冒昧留在這似乎不太好,可娘娘又指明要見我,這就退下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裴初低頭苦思,看見石磚間的地縫真想一頭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