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沅以為霍煜什么都沒有說的出去,就表明他不再反對自己留在這里。
她得意的翹起嘴角蹲在榻上,小心翼翼把金瘡藥抹到受傷的腳底。
躺了一會兒覺得身上冷,便又起身把霍煜床榻上的被褥抱到了矮榻上。
正當她蓋著溫暖的被窩,正要閉上眼睛之際,忽然房門被人打開。
霍煜推著輪椅走至矮榻前,一臉笑意看著她,“起來把藥喝了再睡?!?/p>
溫喬沅猛的坐起身連連朝后退去,眼神警惕的看著霍煜。
“我阿嫂過世前再三囑咐我,一定要讓重羽把你娶進霍家,保你一世安穩(wěn),你不必擔心我會害你。”
他不管說什么語氣都溫柔如水,總能讓人輕易就放下戒心。
可看著衛(wèi)風手中黑乎乎的湯藥,溫喬沅心中很是抗拒。
臉上擠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連連擺手,“我沒生病,不過一些外傷不需要喝藥?!?/p>
霍煜接過衛(wèi)風手中的湯藥,遞到了她跟前,“你今夜受了驚嚇,這不過是碗安神湯而已。”
他雖然看上去溫潤如玉,可周身透露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讓人不敢拒絕。
溫喬沅和他對視了許久,終于還是敗下陣來,不情不愿接過他手中的湯藥。
湯藥雖然黑乎乎的,可喝起來香甜可口,溫喬沅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咕嚕咕嚕喝了個干凈。
霍煜慢條斯理的接過她手中的藥碗,說道,“喝了藥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去,你不能留在我的院子。”
溫喬沅開口拒絕,可她就像是嗓子消失了一般,嘴一張一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緊緊捂著脖頸,眼睛充血的瞪著霍煜,雖發(fā)不出聲音嘴還是不停罵他。
霍煜身旁的衛(wèi)風,見她這個樣子不禁緊抿著唇憋笑。
無論面對多么滑稽的場面,霍煜總能保持端莊,臉上永遠掛著一抹淡淡的笑,說話永遠都是一個聲調。
在衛(wèi)風快要笑岔氣的情況下,他卻淡然自若,“你乖乖回去,明日我就給你解藥。”
溫喬沅那么一個愛說話的人,怎么能忍幾日,聽了霍煜的話就一溜煙從矮榻上爬了起來。
雖然嘴巴說不出話,可眼睛卻能傳遞恨意,她狠狠瞪了幾眼霍煜,才氣沖沖走出房外。
走出霍煜的院子,才發(fā)現(xiàn)院中黑乎乎一片,嚇的她不敢再走。
她又折回了頭想讓霍煜找個人送她回去,卻見剛才在霍煜身旁站著,笑的天花亂墜的男人朝自己走來。
男人拱手朝溫喬沅行了一禮,“少夫人,在下衛(wèi)風,二爺讓我保護夫人的安危?!?/p>
自這夜起,衛(wèi)風就成了溫喬沅院中的護衛(wèi)。
次日,溫喬沅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剛醒來就清了清嗓子,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說話了,開心的在床榻上蹦蹦跳跳了起來。
心里對霍煜的怨氣也少了幾分,小聲呢喃著,“原來他只是想嚇唬我!”
霍府除了霍煜,便沒什么長輩。霍翎逃婚回了軍營二人并未拜堂,所以也沒有給長輩敬茶祭祀祖宗這一環(huán)節(jié)。
想著自己嗓子好了,溫喬沅這日也沒再去騷擾霍煜,在院中的躺椅上曬了一日的太陽。
次日回門,溫喬沅正要出發(fā)之時,車夫卻被衛(wèi)云叫下了馬車。
溫喬沅有些不解的探出頭,看向衛(wèi)云。
衛(wèi)云生的高大健碩,右眼眉毛上有一道一寸長的疤痕,于是右邊的眉毛只有一半。
那疤痕把他那本就不怎么清秀的臉龐,襯的更加兇狠。
見溫喬沅疑惑,衛(wèi)云開口解釋道,“二爺和少夫人身份有別,命小的護送少夫人回門。”
聽了這話,溫喬沅便原諒了霍煜給她喝啞藥的事情。
不多時,馬車走至熱鬧的街道上,溫喬沅也好奇的拉開窗簾朝外望去。
只見街道上的行人,都用兇狠的眼神看她,不少人用手指著她怒罵。
“這不要臉的,氣的霍小將軍離家。如今卻又去勾引二爺,霍家進了你這么個賤貨,真是倒霉……”
溫喬沅心里頓時來氣,氣走霍翎她沒法否認。
可勾引霍煜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時候勾引霍煜了。
溫喬沅扯著嗓子,和馬車外的婦人對罵了起來,“你個潑婦,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勾引霍煜?!?/p>
一個挎著菜籃子的老婦,一邊把手中的爛菜葉扔向溫喬沅,一邊信誓旦旦說著。
“前夜有人見你披頭散發(fā),穿著一套紅色的睡袍就翻進了二爺院中,那腿都露到膝蓋上方,你還說不是勾引?”
那菜葉砸到溫喬沅頭發(fā)上,她也驚的目瞪口呆。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否認,“你放屁,你們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們送去官府。”
衛(wèi)云忽然停下了馬車,站在車轅上府看著眾人。
“誰在詆毀少夫人,就是在詆毀將軍府,若再讓我聽到一個詆毀二爺和少夫人的話,我定把他送去官府?!?/p>
衛(wèi)云面容本就兇狠,聲音更加粗狂嘹亮,他一出聲眾人紛紛退開,不再敢說話。
至此,溫喬沅才明白,為何霍煜會舍得讓自己的得力干將衛(wèi)云陪自己回門。
她在心里不斷猜測,到底是誰把那夜的事情泄露出去的時候,馬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文襄候府大門口。
她前腳剛跨進府中,溫侯爺便氣沖沖迎了上來。
一想起街上的流言蜚語,溫侯爺便氣的咬牙切齒。
他伸著脖子朝溫喬沅身后看了看,見只有兩個丫鬟一個車夫跟著她回來,毫不客氣揚起手便朝溫喬沅打去。
只是巴掌還沒落下,手腕便被衛(wèi)云緊緊捏住。
“如今溫喬沅已經是霍府的少夫人,若溫侯爺打了她便是與霍府作對?!?/p>
衛(wèi)云說話語氣冰冷,再加上他兇狠的面容,嚇的溫柏良立馬收斂了情緒,憤憤不平的收回了手。
溫喬沅看著眼前這個,對原主不好不壞的爹心中沒一絲情感。
“我今日回來,只是來走個流程,并不想惹事生非,還請爹爹成全?!?/p>
溫喬沅雙手作揖,朝溫柏良行了一禮。
“你……你這個逆女?!?/p>
溫柏良瞪大眼睛一手指著溫喬沅,氣的胡子都快豎起來了。
要不是有衛(wèi)云在一旁,估計溫喬沅怎么著也要挨幾十鞭子。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溫柏良的續(xù)弦夫人宋玲芳,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殷勤的走來。
見溫柏良滿臉鐵青,宋玲芳急忙用手在他胸前幫他順氣,“侯爺,你跟孩子置什么氣呢,氣壞身子可怎么辦?”
溫喬沅聽著她那矯揉造作的聲音,差點把早膳都嘔了出來,拿起手帕捂住了嘴。
溫喬蘭見溫喬沅用一臉嫌棄的目光看自己的母親,忽然上前一步嘲諷她道,“姐姐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才嫁過去三日就有身孕了?”
溫喬蘭比溫喬沅小兩歲,如今十四歲便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嘴卻如她母親一般利索。說話從不帶臟,卻總能罵得人體無完膚。
慶安城誰人不知,溫喬沅嫁過去當日新郎便已經不見蹤跡。
如今溫喬蘭這樣說,擺明就是在笑話她不知羞恥勾引霍煜。
溫喬沅呵呵呵笑了幾聲,“可惜了我及時看清了你們的陰謀詭計,讓你們期望落空了?!?/p>
溫喬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擠出一抹笑容,“姐姐說什么呢?”
她就是這樣,即使被拆穿也不會立馬翻臉,從容不迫應對。
可惜以前的溫喬沅是個直性子,沒多少心眼,才會著了這對母女的道。
“你懂的,別問我?”
溫喬沅也一臉假笑對著她。
溫喬蘭卻一臉懵,走近溫喬沅用極小的聲音說
“沅姐姐,別在這兒打啞迷了,我知道你今日是特意來尋硯清哥哥的,他得知你今日回門,一大早便來府中等著了?!?/p>
說罷,便一路拉著溫喬沅朝后院而去。
宋硯清一襲青衣立于溫喬沅的院中,見她來了便笑意盈盈喚了一聲,“沅妹妹?!?/p>
溫喬沅站在門口,看著院中朝自己走來的宋硯清,驚的瞪大了雙眼。
腦中一個個問題接踵而至,“這是宋硯清,那前夜出現(xiàn)在自己房中的人是誰?還是霍煜壓根沒懲罰他……”